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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暖黄宫灯被沿途点亮,柔和的光线倾泻进御花园里,远远照亮了少女姣好清丽的面庞。
那双蔚蓝如海的眸子里翻涌着怒意,戒备地仰面望着眼前高大的异族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拉扯于我,信不信我命人砍了你的手”
耶律念齐怔了一瞬,诧异地望了她半晌,终是颓然垂下头去。
不是她。
这不是他的娜娜。
他惊异于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若不是眼前这女子的声音较娜娜更为娇腻几分,他几乎都要分辨不出来了。
而且他的娜娜,
也从不会似她这般不屑地怒斥自己。
即便容貌外表再怎么相似,也顿觉索然无味。
耶律念齐心下忽地似生生空掉了一块,空落落的,隐隐生疼。
他已经许久,
没有娜娜的消息了。
自那日丰收节一别,他无论如何打探,都再也寻不着她的踪迹了。
耶律念齐抿紧了唇,压抑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颓然转身往前走去。
“哎”
郁晚晴忽地开口唤住了他,娇声质问着
“我准你走了么我问你话呢,你听不见是么”
耶律念齐微微叹息了一声,停下脚步,回转身来轻施一礼,沉声道歉,
“方才确是我莽撞了,唐突了小姐,实在抱歉。”
“一句抱歉就完了么”
郁晚晴轻蔑地从头到脚缓缓打量了他一遍,冷哼一声,
“你是哪个小国来的使者,这样轻浮随便,难道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么,你这样拉扯我,损了我的清誉怎么算”
耶律念齐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那你想怎样呢总不能因为拉了你一下,就得迎娶你罢我早已有了意中人,恕难从命。”
“你”
郁晚晴登时涨红了脸,恼怒极了,
“你还想娶我就你这蛮夷子,还敢妄想这些你可知道你在同谁说话么”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耶律念齐淡淡瞥了她一眼,
“我尚赶时间,恕不奉陪。”
说罢不再理会郁晚晴,转身就走。
郁晚晴自认祖归宗后心气儿极高,何曾受过这般轻视,一时间羞愤难当,只觉心下升起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她咬了咬唇瓣儿,顾不得那许多了,竟提起裙摆几步追了上去,灵巧一闪身拦在他身前,伸手抵住他厉声质问。
“你,报上名来”
耶律念齐垂眸看着她,沉声回道
“璃邱国百胜将军,耶律念齐。”
“百胜将军”
郁晚晴也是入宫来赴宴的,岂会不知道宴会主宾的身份,登时失了嚣张气焰,有些茫然地呐呐重复着。
“可以走了么”
耶律念齐淡淡拂开她的手,有些不屑,
“如今倒不怕男女授受不亲了”
说罢径自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去。
“”
郁晚晴银牙咬碎,望着他从容离去的模样,心下气恼难受的紧,却又无可奈何。
那百胜将军乃是近来令各国都闻风丧胆的不败战神,他的铁蹄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如今竟渐渐到了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骇人地步。
眼下连顾衍都主动休战与璃邱国交好了,哪里是她能惹得起的人物。
好在方才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想必像他那样铁骨铮铮的汉子,心眼儿大约也不会小到同个小女子一般见识罢。
不然若是因着她的莽撞而毁了两国交好,她可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郁晚晴暗自在心中计较着,却也一时想不出什么能够补救的好法子,只得硬着头皮提起裙摆先往重华宫去了。
好在宫宴之中,男席与女席相隔甚远,她的座次也排在一众妃嫔之后,离着主宾席数丈之远,这才免去了许多尴尬。
郁晚晴随着小宫女儿的指引于自己的席位上落了坐,还未待坐稳便听见了略带嘲讽的问候声。
“哎,郁小姐,您怎的坐在这里呀”
郁晚晴临席的一位婕妤摇着宫扇笑睨着她,恭维似地,
“您如今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儿呢,又是太后的表侄女儿,多金贵呀,如今这宫里没了贵妃,您大可以坐到陛下身侧去呀。”
“就你话多,吃糕都塞不住你的嘴是么”
郁晚晴心下不痛快的紧,凌厉地撇了她一眼,不欲与她多言。
那婕妤是惇郡王的外甥女儿,丝毫不虚她,仍摇着宫扇调侃着
“哟,这还没当上皇后呢,就这么大的官威了,若是当上皇后了还得了啊”
“我若是想当皇后,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么。”
郁晚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伸手拈了个果子吃了,斜睨着她,
“待我当上皇后了,才需得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作尊卑。”
“嘁,吓唬我呢当我和那倒台贵妃一样没娘家是么等你真当上皇后了,再来说这话儿罢。”
郁晚晴恼了,正要回嘴,却听得丝竹之声大作,一列舞姬翩然挥舞着水袖鱼贯入内,轻旋曼舞,打断了她的话头儿。
她闷闷地撇过头去,不耐烦地拂开了身侧伺候的小宫女,自斟自饮了一杯,心下郁闷极了。
自前儿被沙琳娜陷害以来,顾衍一直没传过她,她在丞相府里成日坐立难安等来的却是贵妃沙琳娜骤然滑胎的消息。
她心下恼怒极了,
那个贱人,多半是早有了滑胎之相却欺瞒着顾衍,以此固宠,如今藉由她既解决了这事儿,又打击了她的名声,实在是一石二鸟的毒计。
自己从前倒轻敌了。
她自斟自饮了两杯,心思百转千回,忽地起了一丝疑虑。
你怎么在这儿
方才那位百胜将军的话反复回响在脑海里,她细细想来,觉得有些蹊跷。
他那般焦急的情态,定是将自己误认成某个极其要紧的人了。
但若是极其要紧的人,又怎会轻易认错呢
除非
这个人同自己长得极其相似
百胜将军
璃邱国西域
莫非
“百胜将军。”
顾衍忽地开口,打断了郁晚晴的思绪,她抬眸望去,却见顾衍挥手屏退歌舞,伸手举起杯盏,望向主宾席,
“朕敬你一杯。”
“谢陛下。”
耶律念齐从容起身,举起杯盏,两人遥敬了一下,皆一饮而尽。
顾衍搁下酒盏,唇畔漾起些许笑意看着耶律念齐,
“久闻将军威名,朕神交已久,今日一见更是投缘,不知将军可曾婚配”
“未曾。”
耶律念齐如实回答。
“是么,那正好。”
顾衍微微侧眸,
“传麟曦。”
“是。”
管事太监立刻一甩拂尘,直起身来高声唱喝道
“传麟曦公主上殿”
随着嘹亮悠长的唱喝声,一名身着华服的妙龄少女提着裙摆婀娜多姿地缓步走进大殿,规行矩步地一路行至大殿中央,盈盈施礼,声音婉转,
“麟曦参见皇兄。”
“平身。”
顾衍站起身来,离了皇位走到麟曦公主身畔,抬手一指耶律念齐,
“那位便是赫赫有名的百胜将军耶律念齐,朕有意将你许配给他,缔结两国友好姻缘,你意下如何”
麟曦公主徐徐抬起头来,眸光流转,略带羞怯地望向耶律念齐,却见他年轻俊美,身姿挺拔,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似一潭幽深的寒潭一般望不见底,迷人极了。
麟曦公主不禁心头一震,微微红了面颊,咬着殷红的唇瓣儿缓缓垂下头去,
“麟曦身为公主,享公主之尊,自当为国分忧,婚姻大事,但凭皇兄做主。”
那意思显然是满意应允了,顾衍笑笑,转身看向耶律念齐,
“百胜将军呢,意下如何”
耶律念齐神色肃穆,抿了抿唇,深施一礼,
“请陛下见谅,恕难从命。”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继而鸦雀无声,寂静的似乎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
顾衍的脸色沉郁了下来,声线里染上了些许不悦,
“朕泱泱大国的公主,竟都配不上你么”
“并非如此,陛下误会了。”
耶律念齐直视着顾衍,声如洪钟,
“公主乃是天之娇女,身份尊贵,而我只是一介武将,不敢高攀,若是陛下有意缔结姻亲,我自当回去禀明吾王,由皇室派出身份相当的皇子前来求娶才是,如此才不会辱没了公主殿下。”
“可朕独独欣赏你一人,私心想要同你攀一门亲戚。”
顾衍沉着脸,继续施压。
“多谢陛下美意。”
耶律念齐面不改色,
“但实不相瞒,我早已有了心上人,放在心尖儿上默默喜欢了许多年,此生早已认定非她不娶,恐怕只能辜负陛下的一番美意了。”
顾衍的神情彻底阴郁了下来,缓缓垂眸,舔了舔后槽牙,
“你”
“皇兄。”
麟曦公主忽然拉住他的袖摆轻轻唤着。
顾衍回眸,却见麟曦公主湿润了眼眶,澄澈的眸子里泛着些许晶莹欲坠的泪花儿,她低低柔声劝着:
“百胜将军深情如许,实在令人动容,麟曦敬佩至极,还请皇兄看在麟曦几分薄面之上,就此作罢。”
“他如此辱你,你却替他说话”
顾衍有些意外,蹙起眉头。
麟曦公主噙着泪花儿抿唇一笑,温柔至极,
“麟曦并不觉屈辱,感情之事,须得心之所向,两情相悦才能美满幸福,但若是为了麟曦一己私心,却要强行拆散一对爱侣,麟曦才会内疚的寝食难安,还望皇兄成全。”
“”
心之所向
顾衍心下忽地微微触动了一瞬,垂眸望了她良久,终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允。”
“多谢皇兄成全,麟曦告退。”
麟曦公主再也忍将不住,泪珠儿滑落雪样腮边,垂首转身匆匆退出了大殿。
顾衍望着匆匆退去的麟曦远去,回首看向耶律念齐,
“不知能令百胜将军心之所向的,究竟是怎样出众的女子,竟能令你冒着两国开战的风险,当众拒了朕的赐婚”
“她么也不是什么多惊为天人了不得的女子,她有时很迷糊,有时很捣蛋,气人的时候刻薄的能将人活活儿气死。”
耶律念齐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深若寒潭的眸中渐渐温柔成一池春水,他笑了笑,
“但她善恶分明,从不欺软怕硬,身上总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坚韧劲儿,在我心里,她是戈壁最美丽的玫瑰花儿,是天上最温柔明亮的月亮。”
“呵。”
顾衍轻笑,摇了摇头,
“想不到你一副神勇猛将的模样,说起这些酸词儿倒一套又一套的。”
“令陛下见笑了。”
耶律念齐回过神来,蜜色的面颊上竟泛起了些许淡淡的红晕。
“罢了,看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朕便不强人所难了,便祝你早日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罢。”
“多谢陛下。”
顾衍不再多说什么,缓缓走回皇位落了坐,一挥手,
“接着奏乐,接着舞。”
寂静无声的大殿里登时又歌舞升平了起来,身段儿婀娜的舞姬们裙裾翻飞,随着鼓点儿婆娑起舞,曼妙极了,噤若寒蝉的众人们似瞬间解除了封印一般,又互相推杯换盏,热络说笑了起来。
唯余顾衍独自斜靠在软垫上,冷淡地睨着底下的热闹场面,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月上柳梢,照拂着人间,那重华宫夜宴的喧嚣丝竹,却丝毫未传进偏僻的流云轩内。
沙琳娜倒也安得清净,她本就不喜那些应酬场面,如今这样在暗香浮动的小院儿里赏着月色,吃着烤羊排,不知有多惬意。
“娘娘,奶茶来了,您快尝尝。”
檀儿笑盈盈地捧了碗热腾腾的奶茶殷勤递与她唇畔。
沙琳娜手中拈着油香四溢的烤羊排,一时不得空儿,便就着她的手轻轻嘬了一口,登时睁大了眼睛,
“咸的”
檀儿面上的笑意顿时凝住了,略带忐忑地望着她,
“怎么了很难喝么”
“太好喝了呀。”
沙琳娜爽朗一笑,惊喜的很,
“怎的今儿送来的是咸奶茶还搁了酥油罢,真真儿香的很,简直和我阿娘熬的一个味儿呢。”
“啊,好喝便好。”
檀儿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儿,复又挂起了笑容轻声解释着
“是我方才另加了些咸盐和酥油进去,听说这样会更好喝一些呢。”
“哎你听谁说的”
沙琳娜搁下羊排拈起一块帕子擦了擦手,自个儿端过奶茶碗小口喝着,
“这是我们那儿的喝法儿,这边的奶茶里都是搁糖,甜腻的令人头疼。”
檀儿闻言,抬起头来诧异地望向沙琳娜,
“我今儿路过御花园听一个异国使臣说的法子,他也说喝甜奶茶头疼的很,竟同您说的一模一样儿呢,太巧了罢。”
沙琳娜不以为意地笑笑,
“只有中原人才在奶茶里搁糖,西域各国都是搁盐的,并不稀奇。”
“噢,原来如此。”
檀儿点点头,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先前在御花园里见到的那个男子。
沙琳娜拿起一块儿馕饼掰碎了泡在奶茶里,泡软乎吸饱了汁水拿汤匙捞着吃了好几块儿,随口闲聊似地,
“不过另搁些酥油倒是我们家乡附近的习俗,所以你今儿遇到的那个使臣,或许多半儿也来自我的故乡附近呢。”
“哦。”
檀儿心不在焉地应着,有些怅然若失地远远望着重华宫的方向。
估莫着时辰差不多了,估计宫宴也快散场了,檀儿赶紧将食盒和茶壶收拾了,对沙琳娜福了福身,
“娘娘,奴婢须得快些去御膳房还物什了。”
沙琳娜尚未吃尽兴,但想着檀儿或许约定了还食盒的时辰,便搁下汤匙,轻声允了。
檀儿抿了抿唇,抬手拢好鬓边的发丝,迅速收了碗碟用食盒装好,又福了福身,这才拎着食盒和茶壶匆匆转身小跑着出去了。
沙琳娜见她跑的那样匆忙,心下有些不忍,想着往后还是不要再让她如此来回折腾了。
她起身去闩好院门,回屋里去漱了口,另寻了烛台添了两盏灯烛搁在院内的石桌上,拿灯罩拢了不让晚风扑着火苗,又取来白日里绣了一半儿的绣绷子,坐在石桌旁对着灯烛穿针引线,埋首继续绣了起来。
原本打算绣着花儿等檀儿回来的,可才堪堪绣了几针便听见院门被轻轻扣响了。
她心下疑惑,搁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走到院儿门边,抽出门闩轻轻拉开院儿门问着:
“怎的这样快便回来了”
“你不去找我,我只得来寻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宝贝们支持,爱你哟,么么哒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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