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儿即使被迫借助药物的镇定入睡,眉间仍残留一抹散不去的愁。
顾筠尧望着睡梦中的小东西,那张姣好的容颜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看了眼她身侧还空下大半的床铺,他脱下外套在她身侧躺下。
因为药物的原因,小东西连他搬动她的身体都没反应,纤巧的身子被他纳入怀里,长臂环过她的肩拥住。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这样抱过她,当抱她入怀,两人的身体紧密相偎的那刻,顾筠尧感到心里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温暖。
有多久没见面了?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只悄悄让人照顾她,却从未与她联系过。
而这么做不是不想她。只是清楚她心里在纠结什么。
不论是她父亲还是杜可唯那件事,如果她不自己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从而释怀对他的责怪,那么就算是他当初告诉她一切,她也学不会对他百分百的信任。
人总是要受过伤经历过风雨后才会成长,被迫成熟。
所以明知道她会在知道真相后痛苦难受,他也只能按捺着心疼看她痛苦伤心。
分别的这些日子他每日借助工作不让自己有想太多的空闲时间,但每回夜里总会情不自禁想起那一刻的她在做什么。
——顾叔,其实我很喜欢你。
犹记得她第一次对他告白。
因为一个陆珩,她搭上自己的幸福而改投他的怀抱。
那样一副视死如归豁出去的姿态,当真是吸引住了他的心。
而在被他揭穿时,那张倔强的小脸上流露的慌乱和无措,让他心疼又气恼。
心疼她的傻,气她接近他的目的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我爱你呀,顾叔。
每一次听她这样说,心里总是忍不住滋生一股陌生的情绪。
他不是怀疑她对他的感情,只是因为对他缺乏完全的信任,所以那份感情才显得脆弱而不堪一击,一旦两人之间发生点什么,她的立场就会摇摆。
那日听烙轩在电话里讲起她因高烧又哭又闹的说梦话,每一句都是有关他的事,那一刻真有种想即刻回到她身边的念头。
可最终没有。
有得有失,只看能不能坚持。
一觉睡到凌晨五点多,念桐才昏昏沉醒来。
还未睁开眼,身体被禁锢的感觉已经传递到大脑。
她这是怎么了?
皱眉动了动,腰上的禁锢又紧了紧,这熟悉的互动让她心头一惊,猛然睁开眼,顿时双眸瞪得大大的,一副被雷击的样子。
“早啊,桐桐。”怀里的人儿一动便醒来的顾筠尧开口和她招呼,因为刚醒来的缘故,声音磁性迷人得不像话,让人闻之脸红心跳。
念桐点头,傻气道,“早。”
怎么回事?
消失了近一个月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床上?
她眨眨眼,眼角余光瞥到一片刺目的白,猛然想起这是医院。
那么,他是梦游来到医院爬上她的床的?
“我确定我昨晚来的时候很清醒,没有睡着。”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顾筠尧开口给她解惑,“你大哥打了电话给我,所以我才过来的。”
听他这么说,那些暂时忘却的记忆再次倾入脑海,一幕幕都是伤人痛苦的画面,每晃过一幕脸色都白一分。
她僵着身子微仰头望着头顶那张多日不见的俊颜,思念如潮翻涌漫过胸口,眼眶随即一红,眼里顿时一片酸热。
心情很激动。
好想抱着他倾诉分别这些日子对他的思念。
好想哭闹着对他撒娇埋怨他为什么这么久不和她联系,是不是不要她了。
好想把心里的委屈和难受统统发泄出来,让他安慰自己。
可是再多的好想她都没付诸行动,只是静静凝望着他,而视野越来越模糊。
“你如果还要哭,我不保证被医生看到会不会再给你来一针,又让你睡上七八个小时。”
顾筠尧稍稍抬了抬上半身,倾过身子从床头柜上的纸盒里抽出两张纸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来一针?”念桐一时没意会他的意思。
“没什么,还要不要睡?”
念桐摇头。
“那我们回家吧。”顾筠尧松开环住她身子的手,下床拿过外套穿上。
“回家?”念桐呆了呆。
他不生她的气了?
——你爱的是我的人爱是我的身体。
——如果有需要,欢迎下次光临。
那日他冷漠且伤人的话语还记忆犹新。
接着又是将近一个月的玩失踪,对她不闻不问。
可是这次却一整晚在医院陪着她,而且还要接她回家?
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
“你的行李在慕家?”顾筠尧在病房没看到她的行李,于是问。
念桐摇头,说出一个酒店的名字。
“你回a市不是先回家,而是去住酒店?”顾筠尧眉挑了挑,又道,“我先送你回家,再过去酒店拿你的行李。”
“你没力气吧?我抱你去车上。”说着弯身作势要来抱,念桐连忙捉住他的手。
“顾叔,你……你别因为同情我就对我这么好,我……”她咬咬唇,心里难受的把脸埋入被子里,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
“同情?”顾筠尧啼笑皆非。
“桐桐,心狠手辣的我怎么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念桐脸色白了白——他,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