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稍稍等候了那么片刻,就在斐珧也以为自己多虑,准备行动的时候,北海的海面上忽然有了动静。
有一个身影突然冒了出来,朝着他们前来,边跑边挥舞着胳膊,近到跟前,斐珧看出是红枫林中那体型肥胖的鲛人。
“事情有变。”夜风里,鲛人压低了声音。
斐珧不语,等着那人将话说完,却见他由于太过肥胖,扶着树干喘起了大气。
就在斐珧等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鲛人才说了话,“杀错人了。”
“?”
“有一个小妖悄悄潜进主将的房间,见到床上躺着人,便动手杀了,事后才发现,躺着的人并非是那主将,而是,而是……”
说着话,那鲛人又开始喘起了大气。
斐珧呵斥道:“提前没有告诉过你们吗,稍有错漏便会铸成大错,只知晓去那主将的床榻上杀人,就算是看不清正脸,分不出男人女人吗!”
那鲛人满脸苦相,“可,可睡在主将床榻上的人,不是个女人。”
“嗯?”
“当时那刺杀的小妖定然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床榻之处私密至极,除了本人,怕是只有耳鬓厮磨的人才能接触,所以那小妖依稀看清主将的床榻上是个男人之后,认定是那主将,便动了手。”
斐珧脑子一时顿住,“那老司南的手下,心胸都这么温和宽广了么?允许小兵占用自己的床榻。”
鲛人摇摇头,肥胖的脸上满是通红。
宁川与斐珧对视一眼,也是满脸疑惑,一旁边跟随而来的赤魉出言,低低道:“那主将,好男风。”
鲛人看看斐珧,觉得男女有别,一脸尴尬。
斐珧则面色凝重,蹙眉思索起来,“龙宫之中,情况怎么样?”
“只那刺杀的小妖被抓住了,审讯之时自杀而死,但那主将已经命人在北海之中大肆搜查,我们的人怕是藏不了太久。 我本就属于海中一族,身上气息与北海接近,所以才能悄悄跑了出来报信。”
斐珧抬眸看看清亮的夜空,才明白了方才的一簇烟花,定然是那主将从小妖身上搜查出来,万事准备齐全之后,引他们前去北海之中一网打尽的。
远远望着逐渐涌起浪潮的海面,斐珧知晓那些潜伏在北海之中的人必然躲藏不了太久,若她不及时出手,那些人迟早会被搜查出来。
举起刀来,斐珧朝着身后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号角手早已经做好准备,披着明亮的月光,朝着大海的方向,吹响了音色洪亮的号角。
此次斐珧所带的人数并不多,若是乍然硬碰硬,胜算并不太大,之所以如此声势浩大,是因为可以令那主将分神,让潜伏在北海之中的人,趁乱撤出。
为了迷惑敌人,号角声吹的震天响,斐珧留了一部分人隐藏在山坡之中,大踏脚步摇动树木,乍一看去,仿佛隐藏了无数兵将,而她自己则带着一些人提刀候在北海的沙滩上,等待着那老司南的心腹主将出海应战。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北海之中乌泱泱出现了一帮身穿铠甲的士兵,为首的人手持兵器,踏云站在北海之上,待看清斐珧之后,面色有些变化,咬牙道:“是你!”
斐珧看向那主将,中年不过的模样,身材高大,生的倒还方正,眼角直到鬓角处留有一道疤痕,给他带了几分邪气。看了一眼,斐珧开口第一句话便要将人气死,“你是哪个?”
对方一张脸在月光下,犹似头顶的夜空一般黑了下来,咬牙道:“我是司南大将军部下将领千钧,曾经与你交战多次!”
斐珧细细回想了想,第二句话说的诚心诚意,“好像有点映像了,你和那老司南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领兵的千钧眸中透出一丝阴冷,“你嚣张的太久了,这战神的位子,迟早要换人来坐了。”
“呵呵。”斐珧杀意大起,“仙界的武将,哪个不曾有你这般的幻想,但幻想终究是幻想,战神的位子,要能者居之天帝亲封,老司南肖想了一辈子都得不到,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比司南将军和你,更强的人。”
“嚣张的话,谁都会说,但在我面前说过的,活着的人不多了。”
千钧用兵刃指向斐珧道:“那便大战一场吧。”
斐珧冷笑一声,眼神中透出几分轻蔑来,还未应答,一旁边的宁川站出来道:“我来战你!”
说着话,周遭气息波动,一股强大的力量卷杂起海浪,朝着千钧拍了过去。
千钧迎面而上,伴随着浪潮与宁川对接几招,强悍的力量将整个沙滩震的颤动了几分。
斐珧抬眸看着,眸色愈发凝重起来,在猛烈的攻势之下,宁川逐渐显露出败迹,不得不退回了海滩上。
千钧见得了胜利,狂妄道:“看来北海,也不尽然都是些没用的废物,这条龙倒还凑合。”
唤鱼刀出现在手中,斐珧刚欲上前,却听一直沉默着的赤魉提醒道:“他最善用暗器,大人小心。”
斐珧回眸看了赤魉一眼,见他神色有几分不好,一直低头站在人后,若非她要动手,怕是还不肯站出来。
正疑惑着,却听那千钧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伴随着笑声,斐珧在赤魉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恐。
“我良久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却原来,有美人在这里。”
赤魉身体有些僵住,抬头看向千钧,飞扬的眼眸之中布满杀意,“我迟早,要将你千刀万剐。”
“莫要这么无情,当年,你可是拿了银子的。”
赤魉听罢了,一双眼睛通红,几片枫叶如同削肉切骨的刀子,朝着千钧的方向飞射而去。
千钧伸手接过一片枫叶,余力将他的虎口震破,流下一缕血痕,可捻着枫叶的动作,却犹如折了一朵鲜花,递至鼻尖轻嗅了几下,而后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美人的滋味如何销魂,我依旧记在心里。”
“我要杀了你!”赤魉大喊一声,表现出了斐珧从未见过的失态,握着拳头就要上前。
“哈哈哈!当年承欢之后,你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