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这话,不像是在仗势欺人,而是劝诫。
毕竟兰生聪慧,若是见了血,可就不好了。
“蓉儿,这是兰生自己的选择,我们……”其余的话,萧训没有说,可都是满满的无力。
“可是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他还那么小。”
邹蓉的声音又响起,兰生听着,心里也很不好受。
萧训回头看了一眼兰生,那眼神里,有赞赏,也有鄙夷。
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他这幅身子还有些用处罢了。
其余的,兰生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
“娘。”兰生开口叫住邹蓉。
邹蓉回头,一双眼睛红肿着。
“以后,你不要再来这寻我了,我已经是个奴才了,您再来这寻奴才,不合适。”
“你……”邹蓉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个兰生。
“兰生。”
曹安感觉到兰生的脚步顿了下,他朝曹安笑了笑,“干爹,走吧。”
“嗯。”
说着,便进了那道宫门。
“你今日去了宫里,就当是没有我这个娘了吧,娘这一辈子对不起你……”
“下辈子,莫要再来到娘这里了。”
邹蓉也不知道兰生能不能听到她的话,她只是把想说的,告诉了兰生而已。
……
宫门关上后。
“兰生,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儿子不敢。”
“你,到底是怎么进的宫里来?”
兰生心里一惊,随即又恢复坦然,“干爹,若儿子说,是我爹送我进来的呢?”
“……”曹安听到这话,心里先是一惊,再后来就是对这个孩子满满的心疼。
“那你可恨你那爹?”
“不恨。”
曹安饶有兴趣的问,“为何?”
“可能是因为,我爹把我送进来也是因为钱财吧,有了这些钱财,能让我爹娘生活的更好。”
也是。
曹安想了想,也是。
“以后,在这宫里受了委屈,可莫要忍着,你可记得了?”
“儿子记着了。”
……
“前面怎么这般嘈杂?”楚玥吟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男人怀里的女人哭的厉害。
“宝笙,你去看看,这是怎么了。”楚玥吟怀着身子,行动还是有些不便的。
但看着那妇人哭的这般厉害,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况且这还是在宫门口,万一被旁人看到了,出事了可怎么办?
“是,公主。”宝笙没有多说,就起了身。
宝笙下了马车后,楚玥吟又掀起帘子看。
“哭的那般厉害,是怎么了?”楚玥吟看着站在车帘门口的宝笙。
宝笙的声音有些沉重,脸上满是愁容,“回公主的话,听那妇人的意思是,说是自己的孩子进了宫,当了个奴才。”
楚玥吟心中这才有几分了然,当了奴才,可不就是……
原来是这样。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说回来也是,这世上哪一个当父母的会让自己的孩子受这么些罪。”宝笙难得一见的感慨了起来。
楚玥吟没说话,只是把自己手上的那幅镯子递给宝笙,“去,给那妇人,让她务必收下。”
宝笙接过去一看,这不就是皇上赏赐给公主那对金色镂空的镯子吗,她不满道,“公主,这可是陛下赏赐给您的。”
这金色镂空镯子是皇上亲赐,原本是一对的,可是另一个镯子已经被公主送出去了,送给了于洁小姐。
楚玥吟垂眼看了一下,便别了脸,就算是亲赐的又怎么样,还不是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心里冷哼,镯子也只是一个死物而已,没了便没了。
可是,她对父皇的心凉了,再也捂不热了。
宝笙想,但是另一只若是就这样送给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人,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楚玥吟笑着摇头,轻声道:“哪能发生些什么事啊!”她塞到宝笙的手里。
“快,把东西给了她,我们也好早点回沈府。”
她看宝笙还要说话,便揉了揉眉心,开了口,“我都有些累了,身子也乏的厉害。”
宝笙也知道楚玥吟的性子,今天若是不把东西给了那人,今天势必是走不了了。
她不情不愿的,“是,公主。”
“夫人。”宝笙手里拿着镯子,叫了那妇人一声。
邹蓉泪眼婆娑,看了眼丫鬟装扮的人身上,擦了擦脸上的泪,“姑娘可是有事?”
没等宝笙回答,邹蓉手上就多了个东西,她看了一眼,便要推托,“姑娘这是作甚?”
“夫人,您还是莫要在这悲伤,这是宫门口,您此举……”
宝笙摇头,“实在是不妥。”
萧训只看了一眼宝笙手上的物件,眼睛就亮了起来,他觉得这东西价值不菲。
“这东西,是我家公主让我给您的,您若是不收,可就是拂了公主的面子。”
邹蓉有些犹豫,“那……”
说着,又若有若无的瞟向了那帘子后面的公主,这马车内的公主,是多么个善良的人啊。
而一旁的萧训则是把东西接过去,“替我们两个人谢谢你们家那位公主。”
他仔细看了看,果然是真的。
邹蓉看了下萧训,表情勉强,“姑娘莫要见怪。”
宝笙没想到面前这男人会把东西抢过去,只是点点头。
朝邹蓉道:“那我就先告辞了,两位珍重。”
…
“东西可递过去了?”
“递过去了,公主,您就不能好好担心担心您自己的身子?”
“做这些事,就当是替孩子积德了。”
宝笙看了一眼,又把披风给楚玥吟往上拉了一些,“是,公主人美心善,小公子也会好好的。”
楚玥吟笑,“你可真贫嘴。”
“不过,公主,奴婢看那妇人身边的男子,有些奇怪。”
“怎么讲?”
宝笙皱着眉头想了下,“见钱眼开。”
“见钱眼开?”
“嗯,奴婢把东西递给那位妇人的时候,而那男子则是直接把东西抢了过去。”
“或许是有难处吧。”
“公主,奴婢刚刚和那妇人说话时,听说她的儿子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就那么进了宫,还真是有些可惜。”
“看那男子一点也没有悲伤的样子,倒像是孩子是他亲自送进宫里的样子。”
“宝笙,这世间的事,哪一件事情容易?”
“有些时候,活着,就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了。”
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二哥没了,父皇又是对待母后又是那幅样子。
现在还告诉她,她的母妃,是她一向敬重的母后害死的。
没有人管她能不能,会不会接受,就这么把事情放到她面前,逼迫她接受。
“公主,您现在这样,和驸马爷越来越像了。”
楚玥吟扯了扯嘴角,反问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