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施施(1 / 1)

是这。

大父是值得景仰,值得爱戴,但说到披麻戴孝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

这,就有些过了。

但也绝非强迫,命令是下达了,实则仅限于隆景朝的将士们,老将军的子弟兵。

但既皇帝主动披麻戴孝,皇子皇孙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权贵豪绅,那自是人人效仿,争现表现。

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这是春天,有个一词叫作秋后算账,现下你不穿,好。

这个账可有得算,平民百姓也一样,人人披麻戴孝,就你靓丽光鲜,人人一身缟素,就你大红大紫,你什么意思?

特立独行?想要出名?

到时候,唾沫星子都会淹死你,所以这个事儿,还真不能省!

所以这个众,必须就得从!

古有西晋左思,大文豪,写了一本儿书,叫作《三都赋》。

人人争相传抄,使得洛阳纸贵。

和这一比,又弱爆了。

至于寿衣啊,白布啊,早就没了,哄抢一空。

∑, 数十万的兵,你道如何?

所以平民百姓,多半只好回家,翻出白衣白裤,充当孝服。

没有白的,就穿灰的。

没有灰的,就穿黑的。

实在不行,头上扎朵小白花,腰间系上白布条儿,也成。

当然京城里,也有贫民窟,比如五柳巷。

五柳巷,巷口五棵柳。

五柳巷里有有一户人家。一家四口。户主李老大。媳妇儿王春花,大闺女叫李施施,还有个小儿李易易。

李老大家,就特别穷。

怎么穷的就不说了,反正就是穷,李施施五岁的时候就差点儿给李老大卖了,如果不是人家嫌长得不好看的话。

也是实在,没办法。

当天下午。

李老大回家。进门,说孩儿他娘啊,外头人人都披麻戴孝,去东郊给老侯爷送终,你说咱家去不去呢?

去啊!王春花就说,说这种事儿,怎么能就不去呢?

李施施,李易易,意见一致,去!

可是。衣服不够。

李老大家,一共只有一身儿半衣服。平常李老大就穿一件儿单裤。

还一身儿,李施施和他娘轮着穿。

被子也只一床,一床被,娘儿仨盖,李老大就穿着裤睡。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李老大没本事,是个人都知道,在穷苦人家,肚皮永远比脸皮更重要。

这年李易易五岁,李施施十岁。

李易易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说你们都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看家。

李施施裹着被子,光脚下地,就笑了。

说就咱家,柜里没有一根针,缸里没有一粒米,你看甚?你看甚?

这可真是开玩笑了,李易易,也懒得搭理她。

哪有柜?哪有缸?

门儿都没有!

可怜的孩子,要说疼儿还是娘,王春花穿戴齐整,口水梳妆,说,说将军府,方家老侯爷的丧事儿,那操办起来,别说大米白面了,就是鸡鸭鱼肉——

我去!

这就,对了。

李易易之所以不去,只是因为嫌光着屁股,丢人。

站住!

李老大皱着眉头,拦在门口,说你光着屁股去送终,是不是有些个不检点?不隆重?

隆重?

这个词,李易易不是很懂,说姐,什么是检点,什么又是隆重?

应该说是,庄重。

李施施又笑了,说弟啊,姐有一个办法——

就是,蹭!

巷里有墙,墙上有白灰,李施施的办法就是,去墙上蹭。

李易易,就去蹭。

蹭白了。

就像,穿上衣服一样!

旁边娘儿俩,趁此时机,也自拿手蹭,往脸上擦,互相打扮。

李老大不蹭。

白灰已经不多了,墙都快给蹭黑了,李老大要省着用。

就此一看,无能大仙都弱爆了!

这个才是,真讲究!

且不说无能大仙,无能大仙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说过,京城仅余一方净土。

这时候,巷子里,走着过来一个人。

是一贵公子。

贵公子白衣飘飘,无所事事,随处闲逛,恰好逛到五柳巷。

就,看见了。

走过去。

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话说这个贵公子,长得那可真漂亮,画里人物,天仙也似:“哇!”

几个人,都惊呆了!

好在李老大见过世面,李老大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公子爷,您老见笑了,俺几个这是要去京郊,去给方家老侯爷行个礼儿。”

话是不卑不亢,李老大这个人,别处都不硬,就是骨头硬!

“行礼?”那贵公子,就奇怪了:“行礼不穿衣服?行礼裹个被子?行礼又这里蹭,蹭,咦?”

这就,露出本质来了:“这小姑娘,好漂亮啊!”

说话上前,动手动脚,王春花横里拦住:“公子爷,请自重。”

话也不卑不亢,王春花这个人,别处都不软,就是心肠软:“小妹妹,今年你几岁?”

这时候,李施施,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李易易奇怪地看到,他的姐姐,惨白的脸上开出两朵桃花:“可曾是,许了人家?”

“没……”

李老大,王春花,张大嘴巴,互视一眼。

“开个价罢。”这是公子,向来如此干脆痛快:“开个价。”

语落处,李老大和王春花是并肩而立,一般横眉。立目:“俺儿不卖。滚你的罢!”

“一百两。”

“一千两。”

“一万两。”

“十万两。”

这是老套路。只不是公子是第一次用:“一百万两。”

公子,停顿了一下。

李老大,忍痛!

王春花,猛掐!

只不说话。

古人心足,蛇可吞象:“一千万两。”

当时王春花想要开口,李老大却又打个哈哈:“公子爷,您老好大口气,不知这许的是真金。还是白银?”

“一百万两。”

“啊?”

“十万两?”

“这……”

“卖了!卖了!俺卖!俺卖!”王春花,当先反应过来:“十万两就成!十万两就成!”

接下来,自是一万两。

再不说话,钱就没了:“都成!都成!金子,银子,都成!”

这个人是慕容公子。

李老大本就见过,王春花没有见过也猜到是他,在京城,没有人不知道慕容公子。

所以忍得住。

所以不说话!

只因——

慕容公子笑道:“只可惜,我没钱。”

哎呀!

本就知道。这位爷,是来消遣的。李大苦笑道:“公子爷啊,您老要是说自个儿没钱呐,这天底下,谁个还敢说自个儿有钱?”

“哈!哈!哈哈!”王春花惨笑:“俺就说嘛,可不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公子爷哟,这是来寻俺们这苦哈哈儿的,开心喽!”

“应该说是,穷开心。”是的,公子本就,只是路过。

“我不要钱。”李施施,忽然说道。

“你要甚?”公子笑问。

“我要跟你走。”李施施,跪了下去:“你带我走,我不要你一文钱。”

“凭什么?”公子一笑,极为不屑:“你道白给,可我得要,你当我来捡破烂的?”

也是,施施又脏又臭,生得又丑,便就倒贴,公子也是不要的。

“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只要你管我一口饭吃。”施施不敢抬头,话已带了哭腔:“施施会做饭,还会洗衣服,还会,还会……”

“我吃的饭,你是不会做,我穿的衣,从来不着洗。”公子摇头,叹道:“想要给我当牛做马的人也多了去了,轮,也轮不到你!”

说话,走人。

施施起身,跟上。

走一时。

至无人处,公子回头,笑道:“我只奇怪,你这一走,你这爹娘,怎也不闻不问?”

施施跪下,恭敬答道:“施施这一走,家中少一口,施施的阿爹阿娘,开心都是来不及的。”

“你识字么?”

“识得几个。”

公子,想了一下。

又走。

施施起身,跟上。

走一时,又回头,怒道:“死皮赖脸,烦是不烦!”

施施跪下,恭敬答道:“公子说过,轮,是轮不到施施的,施施就只好死皮赖脸往上凑了。”

“你多大了?”

“不到十一。”

公子笑道:“你走便走,怎又一步,三回头?”

“施施家中,只有一床棉被。”原来不是破烂,而是一个人才:“施施想要,送回去。”

“你想起来,却也晚了,你想回头,又怕我走。”公子笑道:“可是?”

“是。”

“哈!哈!哈哈哈哈!”公子大笑,又走:“不必问了,我不会等。”

走一时。

一回头。

却见蜡黄干瘦,光着屁股一小妞儿,跪在地上,风中瑟瑟颤抖~~

很好,有个性!

公子点头笑,脱却衣袍,给她披上,温言道:“好孩子,穿上衣服,回家去罢。”

此衣值得,黄金万两。

施施不辞,亦不受,只道:“施施说过,要跟你走。”

这小女娃,竟也极富心计,这让公子想起了小苏殊,便又想起了他的纪之……

一时心中烦乱,再也不作理会,将身一纵,消失无踪。

施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半晌。

“施施,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公子递过一物,正色道:“办完之后,去朝云楼。”

……

……

……

施施低头看去,却见圆滚滚,沉甸甸,好大一枚铜板,印得是双鱼龟蛇。

翻过来看,写得是天下太平,千秋万代。

握在手心,余温犹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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