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凝电话召集了张百尺、来刚强、蔡亦芬、罗玲玲在湖畔集合,自己先和胡一亭下楼。
那时阳春三月还不像今天这样燥,淮风清凉,湖水氤氲,四周建筑静悄悄。
秦冰凝和胡一亭沿湖漫步向南。
“你真有号召力,一个电话就都来了。”
“还不是听说你回来了,罗玲玲家本来不让她晚上出来,可一听说是你请客,呀!是大名鼎鼎的胡一亭同学?那可以去。”
“哈哈哈哈哈,不会打搅了你们学习吧。”
秦冰凝鄙视道:“哟,几月不见,你觉悟变高了呀。”
“哈哈,得得,算我没说。”
“你还记得三清山白龙洞吗?”
“怎么会忘,我差点淹死在那儿。”
“咯咯,现在那儿游客可多了,去年暑假结束开学,我们大伙又去了一次,水还是那么冷。”
“哟,胆子可真大,没有我在,你怕不怕?”
胡一亭说完就后悔,因见秦冰凝停步,微笑端视自己。
“你要在就好了,嗯……还有童牧……”说完,秦冰凝张口笑了笑:“还有,我现在会游泳了。”
“那可真遗憾,下回我可没机会英雄救美了。”胡一亭几乎又是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说完就又后悔。
两人陷入沉默,想起那个假日,溶洞漆黑悠长,地下河深深湍湍,一丝不挂的温暖拥抱、肌肤之亲。
秦冰凝首先打破沉默,举步道:“下次再一起出去玩吧,你一定要来。”
“好,我也想和大家在一起玩。”
“那你以后多回来啊,你几乎一次课都没来上过呢,老师同学都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你们都快高三了,天天刷卷子,我回来不耽误你们学习吗,再说我也不想上课,更不想作卷子,我进度拉下这么多,估计上课都听不懂。”
“你真二,一个解开世界百年数学难题的神童说他听不懂高中课程,谁信啊。”
胡一亭解释道:“是我说的不准确,不是听不懂,是听不进去。”
“哦,这样倒是挺无聊的。”
………………
两人一路聊着,走到南边靠马路长椅边,这时蔡亦芬就到了,三人聊没多会,其余伙伴也一一赶到。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湖山新开的一家保龄球馆尝尝鲜。
对于原本计划的夜宵,大家混没在意,反而都对保龄球这一新鲜事物非常好奇,即便没一个人会打,也有冲动尝试。
这家保龄球馆开在湖山宾馆斜对面,距离小镜湖很近,大伙散着步说着话,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因为年前刚开张,尝鲜的人络绎不绝,这家叫湖岸保龄球馆的店子生意很兴隆,常常营业到凌晨两点。
不过深夜来这里的大多是社会人,正经上班族不会闲的没事半夜跑来。
胡一亭等人来了之后,看到这里不少顾客面色酒红,女的打扮妖艳,几个学香港电影古惑仔打扮的客人尤其醒目。
包了一条空着的球道,六人嘻嘻哈哈,开始学打起保龄球来,胡一亭完全没有运动神经,连续两把洗沟,气的咧嘴苦笑。
不过大家表现都不怎么样,能不洗沟就觉得很开心,撞倒球瓶就觉得欢喜,女生像罗玲玲甚至会当场雀跃,蹦蹦跳跳起来。
胡一亭在服务台叫了些饮料和许多零食,点了个最贵的果盘,吩咐服务员送去球道。
他扭头正要回去,目光却被刚刚走进保龄球馆的一帮人吸引住了。
走在这帮人头一个的,正是郭大鹏,一身红色薄尼西服敞开着,内里一件大开领黑绸衬衫,开了四粒扣,扭曲地露着胸口,身后跟着三个男人。
但磁石般牢牢吸引住胡一亭目光的却不是郭大傻子,而是他右手搂着的一个姑娘。
白色短风衣克罩着白色高领修身毛衣,白色紧身牛仔裤裹着长腿,白色帆布船鞋上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足踝。这一身婚纱般的白色,称托着玉面,显得更是圣洁端庄,她樱唇不大,唇瓣却丰厚,抹了鲜红的唇膏后,愈发显得吹弹可破。一头中长发盘在头上,露出白皙的颈子。
胡一亭痴痴望着刘珂,那是他前世从小学到高中的暗恋对象,冷艳聪慧,成绩优秀,是他心中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女神。读博期间一次高中同学聚会,有同学说刘珂从复旦经济系毕业后在浦海一家证券公司工作,之后嫁了个做外贸的新加坡商人,后移民新加坡定居,从此再无消息。
而如今阴差阳错,刘珂居然成了郭大鹏的女人?
胡一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原地傻傻呆立了半晌,心中隐隐发酸,莫名的难受起来,忍不住想要宣泄,这种抑制不住的屈辱和不甘,让他狠狠一脚踢在了服务台,力道重的把木板都踹裂。
服务生吓了一跳,自不甘休,胡一亭强自冷静,说我赔钱,多少?服务生赶紧找了老板去问,老板急匆匆从办公室跑来,啰里啰嗦要赔两百,又欲再说教一番,胡一亭取出四百扔给他:“拿去!闭嘴!别啰嗦!”
只是这里一番闹腾,已经被郭大鹏看在眼里。
见到胡一亭后,他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辈子唯一一次被拍砖的耻辱经历,深刻在他心头,夜深人静时,偶尔想起,都会恨得咬牙切齿!
他从没想过放弃报仇,只是胡一亭在事发后带着童牧逃去了深圳,于是只得拿张百尺出气,在一铁锨开了张百尺的瓢后,打算等胡一亭回来后再堵他算账。
可没想到胡一亭刚回湖山就成了明星,拿了个什么全国中学生科技竞赛特等奖,而此时他垄断在手中的渣土生意也被省里下来的记者在内参上曝光,直接导致他父亲被左迁市看守所副所长,市里又成立工商税务司法三方联合专案组把他的生意查的底掉,以至于他目前完全退出了渣土运输市场,若非他父亲郭其民动用所有关系人情,前前后后花了几十万为他百般洗脱,他身上黑材料搁一般人足够吃半辈子牢饭。
风口浪尖,自顾不暇的时候,他自然没精力去动胡一亭,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胡一亭已经爬的令他无法平视了,在公安大院长大的郭大鹏清楚知道一个由中央决定并交公安部安排部署的国家三级警卫对象是个什么概念。
一个词,刀枪不入。
自打从系统内部得了消息,郭大鹏那时候被气的一个月没睡好觉,脾气暴戾至极,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着,看什么都不顺眼,几次把手下小弟打进医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郭大鹏在发泄之后告诉自己,然后便开始暗中收集关于胡一亭的所有信息,不管是什么,只要涉及到胡一亭,他都想知道。
长期在公安系统长大,郭大鹏心里清楚,没有人是防弹的。不管是谁,只要认真去查,细致的摸底,都能找到突破口,审讯室里最顽固的悍匪,都会被主审官用详细的材料击破他的弱点。
郭大鹏把对胡一亭的侦查工作当成了一桩长期事业,认真对待之后,一次从胡一亭几个小学同学口中问到一个线索,他们班最漂亮的女孩叫刘珂,而且胡一亭可能像班里有些男孩一样,暗恋这个女孩。
郭大鹏虽然觉得这个线索没多大用处,但还是在高一开学典礼上,去附中找见刘珂。
当时他坐在自己那辆白色普桑里往校门口张望,身边一个小弟指给他,就是那个妞。
郭大鹏记得自己当时就抑制不住冲动,满心欲要占有这个姑娘,狠狠亵渎她,蹂躏她。
使了些手段。
终于。
郭大鹏把刘珂玩了。
甚至刘珂已经退学,因为,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