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陆轻晚楞在床上,还没恢复元气的身子几乎支撑不住她的震撼和巨大的情绪波动,巴掌大的小脸儿胀满了困惑。
男人不急不躁,非常有节奏感的摆弄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他随时可以操纵别人命运的嚣张和自信,轻易就征服了所有人,包括当年傻子一样的陆轻晚。
他说,“你是中国人吧?”
陆轻晚不明就里,“是。”
男人理所当然的道,“你们中国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啊?”
稚气未脱的陆轻晚以为她遇到了奇葩,拼命解释这是二十一世界,以身相许那种情况早就不存在了,是古代人编造出来的故事而已,当时时代婚恋自由!
但男人轻描淡写的道,“你不同意?”
陆轻晚心里犯怵,她压根不敢跟男人对视,害怕自己不小心就被他吸进眼睛里,或者被他的尖利牙齿给咬断脖子。
于是她怯怯的问,“我能不同意吗?”
男人为难的将修长且白的出奇的手指抓了抓头发,“不能。”
陆轻晚伤痕累累的手指,抓紧了被子,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不让自己当场哭出声音,勉强吸了吸鼻子道,“我不认识你,也不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陆轻晚发现自己可能要被他一把掐死。
但男人好像不屑于动手杀她,他只是很无所谓的说,“哦……不喜欢我哪儿?”
然后,他拿出了一把匕首,匕首刀锋明晃晃刺眼,不用试就知道吹发可断。
蹭蹭蹭!
陆轻晚屁滚尿流的缩到了最角落,“你要干什么?”
谁知,男人竟然把匕首贴到了他自己的脸上,刀刃刚接触到他典型欧美人白皮肤的脸,瞬间渗出了猩红的鲜血,那些血好像不是他的,他一点也没觉得疼,而是继续面不改色的问,“是不是不喜欢我的脸?”
陆轻晚吓的大脑跟豆腐渣儿一样凌乱,彻底无法思考!
血顺着匕首往下滑,滴在他洁白的衣服上,满眼的白色因为这一点血迹而触目惊心,陆轻晚的心脏因为承受不住视线的冲击而痉挛的疼起来。
男人见陆轻晚不说话,把匕首往下轻轻的一拉,他立体如大伟雕塑的脸,顿时抹了一道五六公分长的口子,血水汩汩的往下滴,很快就彻底弄花了他的脸。
陆轻晚呼哧瞪大了瞳孔,目眦欲裂!
深棕色的瞳孔都是血染的红色!
男人见陆轻晚依然不说话,将匕首换到自己的手背上,“或者,你不喜欢我的手?”
“不要!!”
陆轻晚终于被他的野蛮行为刺激的尖叫出声,她木然如一个傻瓜,拼了命的摇头,“停下!停下来!不要这样!”
男人不再自残,灵巧如蛇信子般的舌头,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迹,“这么说,你喜欢我的手?”
陆轻晚的眼睛迅速被泪水充盈,她吓傻了,彻底的傻了,“我……”
若她说不喜欢,男人绝对会在手上继续划刀子!
陆轻晚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她没有家人,没有亲人,孩子也没有了,舅舅追杀她,她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救了她,或者是冥冥中的命运吧?反正她对自己的未来也没什么期待了,和谁在一起有什么区别呢?
爱情这玩意儿,她或许也不会有了。
极度的悲观和绝望,终于占领了思想的上风。
“我答应你。”
男人似乎挺满意,可依然不见半点喜悦,“唔……说话可要算数,不然……”
他似乎在斟酌措辞,“不然我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陆轻晚大概是傻了,竟然笑出来,“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你还想要什么代价?”
“唔……好像会有一些东西比生命更有威胁哦,是什么呢?现在不知道。”他突然像个孩童般思考着人生大难题,漆黑的眼睛和欧美人的脸型既格格不入,又分裂的妖艳。
“不想了,来,签字吧。”
说了签字,陆轻晚的手指突然一疼,他用匕首在她右手的食指指腹上切了个小小的口子,鲜血溢出。
他按着她的手,做了个指纹。
陆轻晚:“……”
男人啜了啜她的指腹,整个手指含在嘴巴里,“唔……没有趣÷阁。”
尼玛!!!
没有趣÷阁你特么的就这么让我盖手印吗?你个宇宙无敌大变态!
那个男人就是周公子。
见过冤的,没见过这么冤的。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这是陆轻晚回想那天的惨痛经历之后得出了结论,这尼玛不是偶像剧套路,这是黑帮老大威胁无知小女人的天煞黑手!
此刻,陆轻晚悔不当初的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三拳,“你个蠢货!蠢货!大蠢货!怎么不让他自杀!他分明是利用她的善良!这种人渣留给阎王处理就好了,留在人类世界就是个错误啊错误!”
悔不当初……一万个悔不当初。
“我的梦说别停留等待,就让……”
陆轻晚骂自己骂的起劲,电话响了。
完全意想不到的号码,但陆轻晚深深的记得这个人是谁。
所以她很诧异很蒙圈,“孟伯伯,你好……”
孟敖笑眯眯的,“晚晚啊,西洲说你在美国拍戏呢,拍戏很辛苦啊,你要好好的休息,不要太累啊。”
陆轻晚头胀,撑着脑袋笑,“谢谢孟伯伯,我会的。”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孟敖切了正题,“晚晚啊,你和西洲吵架了吗?他欺负你了吗?”
陆轻晚心虚的想把脑袋埋进胸沟,“不是啊,没吵架。”
吵什么架?她和孟西洲是够得着吵架的关系吗?要构成吵架,首先是男女朋友吧?
孟敖听完爽朗的哈哈哈大笑,“那就好那就好,没吵架就行,最近西洲脸色不太好看啊,精神也不好,我以为他失恋了呢,呵呵呵呵,晚晚啊,西洲是个好孩子啊,就是太老实了,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你要是有设么不满意的,可以跟我说哦。”
啊?
这下误会大了,陆轻晚赶紧补救,“孟伯伯,您误会了啊,我和西洲其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啊,我们……”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工作,我一会儿跟西洲说啊,拜拜啊晚晚。”
“喂?孟伯伯,喂?”
电话被挂断了。
哐哐哐!
陆轻晚在车上跺脚,发泄!嗷嗷嗷,郁闷死了!
不行,她得给孟西洲打个电话赶紧解释,回头要是被孟伯伯逼婚就真他大爷的囧了。
……
孟西洲值夜班,晚上去术后病房查房,两个护士跟着他一起。
进了病房,管床医生一脸的严肃,拉住孟西洲的手臂就往走廊去,压低了嗓子不安的道,“孟大夫,上次法洛四联症的那个孩子,真蛋疼啊!”
孟西洲蹙蹙眉,“开玩笑,刀子割的是心脏,疼错地方了吧?”
管床大夫心塞的捂着额头,“是我!患者两边的家属一听说术后孩子要有很长时间的恢复期,往后的教育费,抚养费什么的,得花很多钱,吵的不可开交,刚才还闹着呢。”
孟西洲这回不淡定了,“神经病!养孩子当然花钱,不想养别生!”
都什么玩意儿!
“孩子的病治好了,以后你们养,我们不要了!反正早就给了你们家!”
孩子的亲生母亲蛮不讲理的语气又来了。
孟西洲还没回头,孩子的姑妈尖利的嗓音大喊大叫,“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养到五六岁!你们二话不说就带走,现在孩子生病了要给我们!我们不要了!”
孩子生母继续开骂,“他姑,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把小帅给你们,还不是因为你们生不出儿子?当初是你死气白咧想要帅帅的?要不是因为知道他心脏不好,你们舍得给我?”
“没良心的东西!你们一个接着一个生,连生了三个儿子,养不起了才送人,要不是你们老大溺水,你们会要他吗?”
两个家庭因为孩子的抚养问题,大半夜在医院吵闹的跟赶集一样,整个住院部简直鸡飞狗跳。
孟西洲一听,火气蹭蹭上来了,“大姐,孩子现在身体不好,还在康复期,你们消停点,别打扰孩子休息。”
谁知,两人的炮火一并转移到了孟西洲这边,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都是你!你要是不巴巴的给他治病,会有这么多事儿吗?”
“就是!你倒是把孩子手术做了,但是这孩子将来就是个无底坑!你能填吗!”
孟西洲内心如毙了狗,“大姐,孩子以后的抚养费跟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他恢复好了就能去普通学校……”
他话没说完,孩子的姑妈一个巴掌“哗”扇到了他脸上,“都是你!”
那一巴掌太快,太狠,孟西洲的脸狠狠偏向了右边,左脸五根清晰的指痕,脑袋嗡嗡响,“疯了吧!我特么不做手术这孩子肯定会死!”
“让他死!你让他死!”
“你个狠心的贱女人,你好歹养他五年,竟然让他死,我打死你!”
两个女人突然厮打,互扯头发,撕衣服,在走廊尖叫着互相攻击。
玛德!
孟西洲简直醉了,上去拉架,“行了!再打我叫安保过来,你们谁也跑不掉!”
哐哐!
两个女人疯了似的,拳打脚踢并用,也不看攻击的是谁,直接把孟西洲当成了沙袋,你一拳我一脚猛揍。
“叫保安!快点!”
小护士们看傻眼儿了,“孟大夫!你快点跑!你还手啊!”
“叫保安啊!”
这尼玛能还手吗?医生对患者家属还手,还能说得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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