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陆亦琛已经不想重复那个数字,从鼻孔到头发丝,每个细毛和毛孔都在鄙视。
鄙视之余,更多的是羡慕,老姐当初差点被外公一拐杖打死,现在居然屁颠屁颠的回去了,他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陆亦琛抓抓鼻子,傲娇道,“老姐,你对外公用了什么迷魂洗脑大法,我学学。”
就知道臭小子心里窝着胆怯呢!
“很简单,坦白、真诚、撒娇、卖萌,外公耳根软,你说点好话老人家就原谅你了。”
到底陆亦琛这家伙做了什么得罪外公的事儿,竟然怕成这个样子?
“说的比唱的好听,挂了。”
陆亦琛对着镜子连着做了十几个深呼吸,横竖是自己的亲外公,应该不会痛下杀手,去就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抱着必死的决心,做最坏的打算,不信外公真舍得把他怎么样。
……
天虹影视部几乎炸开了锅,乌央央的人头在会议室攒动,经过三个小时的激烈争论,结果依然糟糕,并没有实质上解决任何问题。
胡运达第N次擦拭光秃秃脑门上的汗,肥瘦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后背也因为过度的激动而瑟缩,二十五度的空调也调整不了他此刻内心的火焰。
他实在无计可施,眼下绝世集团要求他们全权将电影交出,他是第一责任人,如果不按绝世的要求办,这部电影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若是答应了,他们只能拿到低于成本的补偿,后续的收入跟他们再无任何关系。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要吃哑巴亏。
但哑巴亏的前提是,他们的确触犯了行业规则,又倒霉的碰上政策整改,人点儿背,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坐在他右边的白若夕,脸色不比他好看。
白若夕已经将绝世影视部的合同翻看了至少二十遍,每个字都掰开揉碎研究了,法务部更是精心推敲过其中可能有的纰漏,但很遗憾,绝世法务部拟定的合同,他们连个标点符号都挑不出。
喧嚷之后,是短暂而瘆人的沉默。
白若夕揉几下眉心,“董事长见过程总,程总不让步。”
她没想到父亲真的会亲自找程墨安求情,跟没想到,就算父亲出马,也没能逆转局面,过程她不知道,但父亲回到公司后,据他的助理说,一整天都黑着脸,任何被叫到办公室的人,都是哭丧着脸出来的。
父亲没让她去办公室训话,是给她面子?还是不想见她?
这部戏的第一负责人不是她,但她身在影视部,有不可避免的牵连。
“今天的会议先这样,我去一趟绝世大厦,如果还争取不到,只能签字认栽了。”白若夕收起合同,紧握打印纸的手骨节发白,眼睛里的红血丝随着瞪眼,越发的清晰。
胡运达头痛欲裂,苦着脸道,“白副总,董事长亲自去都不行,你……”
心思一转,胡运达打量起白若夕妖娆的身段和美艳的长相,熄灭的希望渐次复燃,或许美人计也是好办法。
白若夕拎包下楼,经过前台,和刚刚进门的孟敖不期而遇。
她脚步很自觉地后退,和几个同时出公司的人站在一处,孟敖被几个高管簇拥着,正在交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似乎没看到白若夕的存在。
“董事长……”
“董事长好。”
孟敖经过,员工们纷纷恭敬的低头问好,孟敖象征性的点点下巴算是回应。
待他走过白若夕,脚步并未减慢,更没打算停留。
“董事长……”
白若夕和平常员工一样,低头问好,只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打眼前走过,脚步带风,黑色的西装随着脚步发出细碎的摩擦,专业术语从他口中出来,蓦然添加上岁月的儒雅,威严、慈祥、冷漠、睿智、财富、名誉,太多的标签共同打造出叫做孟敖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她可望不可即的父亲。
啪嗒!
白若夕想的跑了神,手指松弛的瞬间,文件砸到了地板上,发出了分外响亮的声音。
白若夕自己怔了怔,弯腰想捡,文件夹弹开了,最上面的几页纸簌簌飞到了几步之外。
前台大厅很安静,并不算抢眼的动作,却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几个正在走路的高层不禁回头看,然后眼神微妙。
孟敖已经走过了白若夕,被声音吸引,脚步又折返。
他附身捡起飞到了脚边的一张纸,看到最醒目的加黑字体,本已经不好看的冷面,更凛冽森凉,赤脚踏上了火焰不过如此!
那张纸回到手上,白若夕愣在当场,“董事长……”
孟敖在程墨安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这个项目他看到就心烦,不愿多说什么,“嗯。”
他只是简单的应了一个字,继续抬起脚布头也不回的上了电梯,高管们个个都鬼精,似乎嗅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氛,也很识趣的跟上了孟敖,继续刚才的话题。
白若夕只是不足挂齿的插曲。
电梯缓缓上升,孟敖不经意的提了一嘴,“《如歌》这部戏,你们怎么看?”
“制作团队数一数二,导演、主演人气都非常高,目前网上的风向也不错,前期造势基本上能看出后劲儿很大。”一人道。
“《如歌》的本身实力不容小觑,不过我听说同期上映的《倾听》也很火,没下过热搜榜,出品人是个新手,但出品方是绝世影视,绝世大概会极力推广。”
孟敖闻言,面色如常,并未给任何人看出心情的机会,“这样,看来不简单。”
方才小小的举动,如一块石头投进了孟敖的心里,期初不起眼不碍事,如今却觉得石头在水中打了漩涡,激起了一层层涟漪。
那孩子……哎。
……
“总裁,今天是给天虹影视最后的期限了,他们还没递上来合同,要不要再去催催?”
陈纪年感觉总裁貌似没把这个放在心上,他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他钦佩,可他心里总是不安,天虹那边,真会认栽吗?
程墨安没心情理会天虹,是因为他手上还有更重要的项目,以及更加让给他牵肠挂肚的事。
他关掉高清电脑屏幕上红绿交织的复杂曲线,深幽的目光眺望窗外,“不用催,天虹一定会答应,但天虹会做垂死挣扎,不急。”
“好的总裁。”
“纪年,你着手办件事,”程墨安指节缓慢有节奏的轻轻敲桌沿,修剪整洁的指甲盖有健康的亮度,点稍用力一些,发出浅浅的白,“在英国找几个不怕死的人,去一个地方。”
陈纪年不明所以,想了想,突然瞪大眼睛,“总裁,您发现了当年您车祸的肇事者吗?人在英国?”
“不是。”
当年他在京都出车祸,差点没命,事后他调查过真相,遗憾的是,肇事司机当场死亡,可谓死无对证,近几年他试图将真正的凶手引出来,但对方一次失手后再也没露面。
但程墨安直觉,此事不会结束。
“帮我处理一个姓周的男人,人称他周公子,你和费子路合作,查他的真实身份,这个人,不能留了。”
他的忍耐和时间有限,不会让不定时炸弹埋在陆轻晚的身边,她的担忧,亦是他的。
周公子三个字并不陌生,陈纪年没再多问,“是!”
不大一会儿,琳达敲门进门汇报,“总裁,天虹的白若夕小姐来了,说要见您。”
陈纪年低头暗笑,白若夕啊,熟人了。
程墨安可以想见她的目的,淡淡道,“让她进来。”
“好的。”
白若夕一身清爽婉约的浅粉色的职业套装,三分干练,七分美丽,纤细的高跟鞋地踩出轻盈节奏,大理石地板被她踩出清脆旋律。
她眉目流转,皆是笑容,“墨安,最近忙吗?”
程墨安目不斜视的看文件,她刻意拉低的领子,他一眼都没瞧见,手指的金趣÷阁沙沙沙游走,“白小姐找我,有事?”
他的淡漠疏离,在办公室内格外疏离,没有熟人的亲昵客套,只有商人间的利益。
陈纪年推开椅子,笑着邀约,“白总,请坐。”
完了他准备先走一步,却被程墨安给叫住了,“纪年,你留下。”
陈纪年心道,总裁啊,人家白小姐摆明了想跟你单独相处,您别拉着我招仇恨呀。
“是,总裁。”
白若夕坐下,裙摆覆大腿,延伸出两条洗洗白白的曲线,直往大班桌那边去,程墨安长腿就在她对面,深棕色的皮鞋距离她不到十公分,她伸了伸粉白色的高跟鞋,细细的鞋头几乎可以触碰到他的鞋子。
他留下陈纪年,她准备的很多话便无法派上用场,心里愤懑憋火,又不能发泄,只得盈盈一笑,“墨安,你给天虹的合同我看过了,合同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想,你能念在咱们的情分上,给天虹一条路吗?”
程墨安“啪”合上一叠厚厚的卷宗,鹰隼般冷漠的目光横贯桌子,“我和你有情分吗?白小姐。”
白若夕强掩尴尬,吃力的扯扯红唇,“墨安,我们好歹也……”
“白小姐,请叫我程总,或者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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