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还在持续,客厅暖黄的落地灯,投下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影子。
张淼喝了几口水,轻快吐了吐胸腔气流,“接下来,有一段狗血的戏份,晚姐,你不要喷血。”
她越是故作轻松,陆轻晚心脏就提的越高,手在后面抱着她,“我先拿纸巾备用,你别看我这身衣服不怎么好看,可贵了,喷了血洗不干净……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陆轻晚还真拿了纸巾,放在手边,煞有介事的配合张淼。
张淼被她逗乐的不行,还以为要哭着讲的事,忽然间暖融融的,没有了泪点,“我妈妈去世后,我天天做噩梦,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她的照片才能睡着,那天,我梦到妈妈去世的样子,妈妈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我根本不敢相信她不在了,拼命摇她的手……然后突然下大雨,打雷,我就吓醒了……”
张淼吸吸鼻子,笑道,“就跟拍恐怖片一样,突然打了个闪电,就照在她照片上,突然把她的脸照的好狰狞,我吓得丢掉照片就跑,想找爹地,可是我……我……找不到他,一个人哭了很久,我越哭,雷声越大,家里挂了很多妈妈的照片,每次看到我都觉得是鬼来了,很奇怪是不是?别人家妈妈去世后,都在孩子心里变成天使,我的妈妈居然被我想成了鬼魂……嗯……后来我就吓晕了……”
这个……的确是很特别的经历。
除非内心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不然哪有孩子把母亲想象成魔鬼的?还吓出了心理障碍。
陆轻晚想到一件事,“我记得你家没有挂你母亲的照片,是不是因为你害怕?”
张淼点头,眼圈红红的,陷入了回忆,“后来爹地拿走了妈咪所有的照片,不过我大一点之后,就没那么害怕了。”
“因为照片?还有那场噩梦?这些年你一直都害怕打雷?”
不是不相信张淼说的话,陆轻晚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张淼有点含糊其辞,“嗯,大概这样。”
程墨安煮好汤圆,听到两人的对话后,蹙起眉头,“应该这么简单吧?”
张淼后背一凉,听到程墨安的声音,她正在想那件事,下意识瑟缩,“姐夫……”
程墨安把两碗汤圆放下,高大的身躯站在沙发斜前方,俯视张淼,“你是不是看到了别的?”
不是毫无凭据的猜测,程墨安研究心理学多年,再加上张淼的表情在努力做掩饰,所以他可以确定,张淼肯定还看到了一些别的。
只是她难以启齿。
“是这样吗?淼淼。”
从程墨安看张淼的眼神中,陆轻晚发现事情好像真没这么简单。
大半夜姐夫和老姐到访,陆亦琛听到动静,开门出来,看到张淼跟他姐坐在一起聊天,一股无名的火呼呼燃烧。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戏真多”。
张淼抿抿嘴唇,为难的低头沉默,她不想说的,还以为半遮半掩就能过去,没想到会被他一眼看穿。
程墨安温声道,“想彻底解决你的心理障碍,我必须知道病灶,不然怎么下手?”
什么意思?
姐夫要给张淼看病?心理病吗?
所以他终于等到了跟姐夫学习的机会?
陆亦琛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捧出一张热切的笑脸,“姐夫,外面那么大的雨,你们还特意过来看我……“看到热腾腾的汤圆,陆亦琛厚脸皮过去,端起来就品尝,“看我就行了,还给我煮宵夜,这怎么好意思?谢了啊姐夫。”
戏精陆亦琛唱了一会儿独角戏,还半点不客气的拿走了不属于他的食物,陆轻晚翻出巨大白眼儿,上脚要踹他,“说给你了吗?你给我坐下。”
陆亦琛不爱吃甜食,但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等着吧?显得他多八卦。
“姐,我还在长身体,不能挨饿,”陆亦琛吹了吹气,小巧的汤圆入口,他啧啧称赞,“不愧是姐夫亲手煮的,味道真好,姐夫你煮汤圆也有独门秘方吗?”
从知道姐夫会催眠之后,在他心里段位不断攀升,蒙上了大师的神秘光环,简直无所不能。
程墨安看穿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继续问张淼,“方不方便跟我们聊聊?”
张淼心里敲锣打鼓的挣扎,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
陆轻晚看她小脸儿拧巴,笑笑宽慰,“不想说就不说,没事的,谁还没点小秘密啦?”
认识时间不久,交集也不多,但张淼对陆轻晚他们,有着天然的亲切感,于是坦然的嗨了口气,“跟我爹地有关。”
接着张淼说出了那个雷雨之夜的经历。
她被雷雨吓醒之后,抱着母亲的照片,跑出房间找父亲,跑到主卧门口,隐约听到里面有声音,而且是女人的声音,压抑着哼哼。
时不时还有笑声传出。
年少的她一头雾水,恐惧和好奇,让她旋转了门把手,透过细细的门缝儿,她看到父亲和一个女人……
两人看起来像打架,可是两人都穿的很少,尤其那个女人,露出来的地方全都是皮肤。
张淼怔怔看着,直到听见两人对话。
张绍刚显然在哄女人,“淼淼还小,我担心她现在无法接受。”
女人喘着粗气,“她母亲已经离开两年多了,难道咱们要等到她成年吗?”
“淼淼很爱她妈咪,如果现在让她接受另外一个女人做母亲,我怕……”
后面的话,张淼的小脑袋就融不进了。
她反复回想“另外一个女人做母亲”,她要有个新妈妈?爹地不要她妈咪了……
门没关,她光脚丫呆呆站在门外听,忍不住哭出声音。
张绍刚仓促的卷了衣服,看到的是女儿哭红的眼睛,还有掉在地上的亡妻照片。
那是她所理解的背叛,父亲背叛了母亲,爱上了别人。
张淼泣不成声,小小的人儿,委屈的好像天都要塌了。
往事讲述完毕,张淼摊摊手,“很狗血是不是?”
张绍刚这些年洁身自爱,身边没有一个绯闻女友,难道只是假象?可是听张淼的语气,张绍刚此后应该跟那个女人没有联络了才对。
陆轻晚看了眼认真聆听的程墨安,眼神交汇,互相传递信息。
“淼淼,你方不方便说下,那个女人是谁呀?”
张淼再度欲言又止,这些年她陆续听到了一些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有时候看到她出现在活动现场,还会觉得人不错。
说出来,会不会算损害她的名誉?
脑海中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张淼凝神屏息,“你们都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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