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长空看了一下关于赵磊口中那个叫吴哥原名吴建全的男人的口供,说真的,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张岳霖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父母怎么会给他取这样的名字?”张岳霖作为一个刚入队不久的年轻人在有些事情上总是难以把控自己:“莫非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吗?”
“也算是美好的祝愿。”仲长空看着手上的文件报告,这些是吴建全交代出来的东西——当然,他只交代了和毒品有关的,至于之后的走私那是一个都没认,直接闭口不答。张岳霖所在的缉毒小队本来继续在继续搜寻,毕竟这么大量的毒品不可能只有一个小团队,背后肯定还有上家,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探寻却被突然中断了。
“名字肯定都会有一些含义在里面吧?就像是我出生在一座小山村,我妈妈说那个时候下了好几天打的雨,所以叫我岳霖。”张岳霖还在旁边说着自己的事情:“不过我妈妈姓岳,这样的话正好两个人的姓氏都放在名字里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岳霖扭头看到正在看文件的仲长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跑题了,便试图引起仲长空的注意:“说起来,你家里的人都姓仲长吗?”
“也有姓巫马的。”仲长空合上了文件,吴建全的口供对于她接下来的事情没什么用处,她得需要一些更多的线索,不过走私肯定是有的,并且背后的靠山来头不小,虽然港口距离这里很远已经属于跨省,但再怎么说也相邻着这么一座大城市,胆子可不小。但她也上头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从头到尾的动作都是偷偷摸摸的,要是真的有天大的靠山,也不至于混成这个样子。
那么,到底是当地的问题,还是和某些东西有关系?
她抬头看着天空,视线落在了夜幕之下漂浮着的“颂华国际”四个大字上。
“巫马?”旁边的张岳霖对这个姓氏更加陌生,如果说之前的仲长还算是有些了解,那么这个就实在是有些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这是哪两个字啊?”
“巫术的巫,马术的马。”仲长空收回了视线:“在这里的话是周朝一种负责照顾马的官名。”
张岳霖没有注意到仲长空话里“在这里的话”,只是恍然大悟地点头,有些感叹:“姓氏还真是多啊,不过现在这种姓氏都越来越少了。感觉古代的名字都很有趣还复杂,什么上官、端木、孤鸿之类的,现在都是普通的赵、王、李了。就连上古的姬姓都变得很少见,为什么就没有哪个皇帝的名字复杂一点的?”
“可能是因为当时的人大多都是文盲,需要名字好写一点吧。”仲长空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她的表情很是一本正经,要不是张岳霖知道古代很多人连皇帝是谁都不知道就真信了。
经过这一茬后严肃的气氛总算是变得轻松了一点,两人顺着街头往前走,虽然今天是星期六,但很多人都是996也因此这个点下班的人不少,拥挤在街头各种打车还有公交,让夏日的夜晚显得更加闷热窒息。
“其实走私也是我摸索出来的,刚开始我还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走到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时张岳霖也进去买了两瓶冷饮,现在这个天气走在街上实在是有点受罪,就算是晚上也着实有些让人受不了。他自己直接拧开一瓶肥宅快乐水,然后将另外一瓶东方树枝扔给了仲长空:“你应该喜欢这个吧?”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喜欢喝这个呢?”仲长空看着手中的东方树枝有些无奈:“我平常都喜欢喝甜的,就算喝茶也喜欢热的。这个完全就是凉透了的茶叶。”
“总之我是受不了这个味道的。”张岳霖灌了两口后感觉好多了,然后才继续说下去:“但我毕竟是第一次出任务,所以想将这件事写一个总结,就回去调查,结果发现后面的事情调查不了了。”
“被阻拦了吗?”虽然这么说着,但仲长空还是拧开了瓶盖。
“对,队长发现我在调查的时候还来问了我,知道我只是在作报告后没多说什么,但有劝我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张岳霖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有些凝重:“我答应了,但最后一次前往的时候在沙滩上发现了石油的痕迹。如果那些人是在走私石油的话绝对会造成巨额损失,虽然我们只是缉毒小队,但对于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仲长空看着他坚定的模样,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她应该想起自己的从前,但她从前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是仲长家的继承人,虽然还未上位,但手下的人命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条了。
很多时候她也会想,要是生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下她会怎么样,仲长帝国是一个极其扭曲的地方,帝门特也不应该存在,那里和地球就像是天与地,也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健全的社会框架下才能有一个正常的世界观,这是仲长空所认同的。其实她认为自己并没有多少同理心的原因在于她从前也根本没见过几个不是罪有应得的受害者,那些人杀人,然后被人杀,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没有任何问题的。她也是受害者,她也是加害者,如果哪一天被杀,也是罪有应得。
但这些人不是。
“这件事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仲长空将文件从张岳霖的手中拿出,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再查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你可以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一些帮助,其他的,就让我来办吧。”
她在看着燃烧的仲长帝国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熊熊的火焰燃烧了过往,也燃烧了现在和将来,她身为仲长家族最年轻也是最杀伐果断的家主,谁都认为是她童年的经历早就了她毫无人性的性格,以至于人人都认为她能走到最后,却没想到她会放弃巨大的荣耀,选择与整个帝国一起长眠。
这又是为什么呢?
张岳霖对于她的话有些愣怔,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赶紧一把将文件抢了回来:“这可不行,你只是一名普通群众,我怎么能让你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他拍着自己的胸脯:“你别看我娃娃脸,其实我今年已经26岁了,我当初的成绩可是很好的。我知道这件事危险,但我从进入警院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你不需要做好觉悟。”仲长空面对这样的热血青年也无法多说什么,虽然她非常喜欢这样的人,但如果可以避免,她更希望自己动手:“我先去调查一下,之后的事情需要你帮忙的话,我会找你的。”
“你一定要来找我。”张岳霖这才将文件递给了她:“可不能一个人就去了。”
仲长空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与他告别。
“不会的。”
她说。
待仲长空和张岳霖告别后仲长空便自己开着车前往那个港口,虽然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但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她准备再过去看看。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感觉有些好奇了。】
在仲长空开车的途中离开了一段时间的人工智能回来了,将刚刚事情收入眼中的它看起来有些困惑:【其实认真的说,最开始发现系统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老是毁灭世界导致它大发雷霆,但后来才发现你只有失忆的那个世界选择炸掉了星际,但在此之前的任务始终都没有去动谁,甚至教导了女配,第二个世界甚至让医生在你的身上动刀子……】说到这没有痛觉的人工智能都有些瑟缩:【那些实验,你真的不痛吗?】
“其实还好。”仲长空的语气波澜不惊,眼前的绿灯变换成了红灯,她便停了下来,顺便喝了口东方树枝。
【我是后来从主神大人那里听说你的事情,如果你一开始的原生世界是那样的,为什么之后的世界对待主角都很友好?】人工智能当然也没忽视掉仲长空杀的人,但她杀人都是为了推进自己的任务,并非恶意虐杀,这点让看多了类似做法的人工智能困惑:【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在你看来,我是每天都会毁灭世界的那种人吗?”仲长空拧紧瓶盖,对于人工智能的对于她的看法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我是非常和善的人呢。”
要是刚认识的时候仲长空说这样的话人工智能绝对会给她来一串机械好无感兴的hahaha,但现在它一点也笑不出来,反而真觉得她却是算是“和善”的了,虽然这一点对于很多人来说不是,但在这样的过去之下,简直就显得和蔼可亲。
【不说毁灭世界,怎么也应该很有野心的样子。】人工智能说:【不论如何,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大多数时间都做一个旁观者。】
“我觉得我做的事情还挺多的。”绿灯亮了,仲长空踩油门继续上路,在下一个路口前打开了转向灯,然后打着方向盘转弯:“怎么也不像是旁观者。”
【我就这么说吧,做任务的一般有好几种,攻略的,动手的还有动脑的,有的人做任务那就是纯攻略,男主不行就攻略男配,男配不行就攻略男三,都不行就攻略女配,反正万物都可攻略。】人工智能一一细数:【当然也有很多人不喜欢赶着攻略别人,反正要改变剧情,武力值高的直接在现代套麻袋打渣男贱女一顿,修仙的干脆直接把主角杀了。要么就是策划事件,像上弦月那种,把剧情改的乱七八糟,直接复杂化。】
“我觉得我是第三种。”一路开出了市区,仲长空开始提速:“我也做了不少事情,然后……”
【然后你就开始围观。】人工智能说到这里的时候总感觉都有些无奈了:【你都是把世界改造的看起来正常了就退居幕后成为操盘手,要是哪里不对了再出来改改,没事就一直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去掺合主角的事情。每次你的分都能更高一点,但因为你什么都不做了就卡在了七八十,虽然天道很高兴,但是主神大人……】
“怪不得东煌泉不喜欢我,原来是因为这个。”仲长空感叹:“他这个家伙还真是小心眼,我都是同期完成任务最好的宿主之一了,他还老是看我不顺眼,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你说是不是?”
但是却没有人工智能的声音了。
仲长空一看到这种情况就立刻明白肯定是东煌泉听到了人工智能背后说这些给它抓回去回炉重造了,这个东煌泉也真是,万把岁的年龄了还和个小孩子一样,之前和她闹翻到现在都一个字不说,有事就是纸条,然后上次借着人工智能身体讲话被戳穿现在纸条都不给了,完全打哑谜,说要让她自生自灭。结果现在还跑来偷听他们对话,简直像是在网上偷偷搜自己名字看有没有人骂自己一样,让她无话可说。
一路继续行驶到了之前那个港口,这个港口之前的人还挺多的,但因为前几天缉毒大队声势浩大的抓捕行动后这里暂时封闭于是就清净了不少。不过因为这里每天都还有很多贸易往来,只是对外封闭,里面还有人,因此看守的并不严,仲长空很轻易地就溜进去了。
港口和大海还有江边水库这种地方都不太一样,不过在靠近水域得这方边缘之下依旧有不少沙子,能看得出之前这里应该也铺着小石子,但因为水涨上来将石头绞碎,最后也就成了一层细细的沙。周围则是全都封起来了,那边仲长空并不准备过去,反正也不是她要找的。
她根据张岳霖提供的地址一点点地摸索,这边确实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她蹲下身摸索着地上的细沙,像是想到了什么,将之前的东方树枝一饮而尽,然后将一些沙子给倒了进去,接着又走到比较前面的地方也摸了摸,来回不断地看着。
之后,她就带着这一瓶沙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