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莺殿中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从最明显的特征开始寻找,秦淮和柳宴心逛完整个宫中的荷花池用了一两个时辰,可全然没有收获。
其实这个结果宴心也想到了,虽然她对莺贵嫔的了解并不多,但也知道这是一个刚烈聪慧的女子,若要隐藏秘密,绝不会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被人察觉。
当然,凭借她这么多年的陛下赏识和心爱,自然是对陛下又充分的了解,又如何会猜测不到陛下会在她死后这么做呢。
再者,秦淮是她的女儿,既然她把这个秘密留了下来,就是准备在适当的机会告知秦淮,这个谜底既不会太难,又不会那么容易。
可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也让宴心有一丝动摇。
陛下对待秦淮这个公主的态度和热情,都足以证明她对秦淮宠爱有加,也足以证明他对秦淮的关爱。所以他才会不惜耗费这么多的精力,去将琼莺殿从里到外全部翻新,就是为了将这件事隐瞒。
蓦地,秦淮也有一丝纠结,山河卷的内容必然不能造假,她也确实能够猜到莺贵妃所隐瞒之事的大致内容。
看着秦淮这样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她不能擅自去告知,更不敢阻止她去探知真相。
如此,才最是煎熬。
“怎么办,皇宫这么大,我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藕花深处这四个字究竟应该怎么理解?”
秦淮难掩焦急神色,想着柳宴心即将前去和亲,这日子是过一天说一天的,要是柳宴心走之前她还没有解出这个难题,那凭借她一人又如何继续下去呢。
柳宴心抿唇笑着,安慰道:“想来也不会那么难,有时候想问题不应该这样直观,说不定指的并不是一个地方呢。”
如果不是说真正的藕花,那什么地方还会有荷花的踪影呢?
女子的发簪、描景的画卷、屏风的暗纹,要说多又不多,少也不少,难道要一一去求证吗?
如果单凭她一个人,排除近几年新的陈设,没个一两年也是不容易。
她有多少个一两年能够去寻找呢?
“如果不是一个地方……那是一幅画,我记得你说过,这来源于一句诗词,难道是跟书籍有关系?”
说到这儿柳宴心也是楞了一下,其实她一直记得皇宫里有许多个密室和石窟地牢,当初秦玄琅就是将她囚在地牢里一年之久。
她现在非常恐惧的一件事就是,这个藕花深处,很有可能就指向某一个暗处。
但柳宴心当初去到地牢是被蒙住了五感,如今在想要找回那个地方,既没有勇气去回顾,也没有时间去深究。
再说,这还是无法确认的事件。
“也有可能,这个谜题是莺贵妃留给你,自然要以你的方向考虑,还不能轻易被人截胡,你是最有可能自己找到的。”
她的话多少给了秦淮一些鼓励,至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反正皇宫就是她的家,父皇看上去并不想透露这个秘密,她也意识到了这个谜题背后所带来的影响会是什么。
看秦淮如此信赖自己,柳宴心不由真诚提议。
“其实时间也不早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如果这件事你请沐莞卿帮忙,说不定会轻松不少。以她的能力,别说将皇城翻一番,就算是找到一只一个月前见过的爬虫也能在第二天寻到踪迹。”
这话完全不夸张,沐莞卿如今的实力比上一世时柳宴心对她的认知更加难以猜测,那会儿她只知道柳宴心是中流砥柱,是不可或缺的女子。
“其实我也知道女官的能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逃过她的眼睛,她虽然是我的知己好友,可她更是天榆的臣子,是父皇的心腹。”
说到这个点,秦淮不自觉低下了头。
“我预感这件事一定和我父皇有关系,父皇也铁了心要瞒着我,要是我因为这件事去请沐莞卿帮忙,这不是让她难做么?她是应该选择我这以为简简单单的朋友,还是选择她这一生最终的追求?”
原来秦淮这样想的,她不是不想那么多快得知真相,只是因为向来自信的她这会儿却对自己毫无信心了。
可是据柳宴心所知,沐莞卿是最不会处于两难局面的人,似乎她在朝堂之上就从不会处于被动,提出的见解永远有迹可循有理可依,让人无法反驳。
好想她永远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永远知道如何做是有利于民,如何做是有利于己。
“万一呢?万一沐莞卿也想帮你这么忙呢,你不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吗?”
柳宴心道出心中所想。
“如果她真的想帮我,按照她的作风,就算我不给她机会,她也会制造出机会的。”
秦淮对这件事似乎是挺有执念的,虽是不太有说服力的观点,可她却认真得很。
这……
要说秦淮不了解沐莞卿,那自然比其他人更加了解。
要说秦淮了解沐莞卿,那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又实在古怪。
“走吧,你还有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有什么想做的想吃的我陪你去呀。”
秦淮不能眼睁睁看着柳宴心就这样陪自己虚度光阴,她这会儿拉着柳宴心的手就往宫门口走。不偏不倚,撞到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
姜鹄。
就是之前她筹办三皇兄的婚宴那会儿入宫清点时候,遇到安妃之后出手相帮的人。
可惜她帮的不是自己,而是安妃。
“臣见过二位公主。”
姜鹄俯身行礼,面带笑意,不卑不亢。
这小妹妹消息还挺灵通的。
“起来吧,姜画师平常都没事做吗?这三天两头的往后宫里跑,您虽是个女子,可也不好逾越啊。”
秦淮不喜欢这个女子,处于一种一见不如故的状态。
所以她作为一个霸气回宫的豪横公主,自然也该拿回从前的作风。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若是旁人听了这么一句便不会再出声了,可姜鹄偏不,她不但要为自己辩驳,还要蹭一蹭沐莞卿的名号。
“公主误会了,微臣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宫里宫外的所有人都将女官大人立为我辈楷模,我们做外臣的自然应该好好效仿。”
姜鹄也不抬头,说这话的时候一丝尴尬的神色也没有,反而十分胸有成竹。
她这是在说沐莞卿有事没事总往后宫跑,说沐莞卿不务正业,明明是自己偷懒,还非要升华一下。
秦淮自然是气不过。
“你竟敢随意编排女官大人,女官大人还要为皇后娘娘分忧,那姜画师又在后宫做什么呢?”
“微臣原本是给诸位娘娘画个小像的,这可惜人缘太好,总被诸位娘娘拉着打大牌九什么的,毕竟为皇后娘娘分忧是分忧,为其他娘娘分忧也十分忧。”
没想到姜鹄横起来了,完全就不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竟然和秦淮一来二去的攀谈起来了。若是这会儿有人经过,还不知道他们两的关系有多好呢。
“姜画师真是有趣,难怪和安妃这样的女子交好。”
真不愧是柳宴心,一语中的,直接就赢了。
可就算是这样,姜鹄也没有放弃搭话,反而愈加卖力的。
“久违柳小姐大名,闻名不如见面,每每您的出现总会给微臣带来不少惊喜,若是早一点与您结交,说不定……”
“说不定姜画师连入宫的机会都不会有。”
秦淮补充了一句,准备将话题截断,就此离开。
可正当她准备跨出第一步,姜鹄便微微与她往一个方向移动了一下,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莫不是往了,之前微臣曾说过会找机会帮助公主,若是您需要可以随时下令。”
就为了这个?
她分明就是想要巴结自己,秦淮那而那么容易上当。
“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以帮我的?”
“微臣虽然入宫不久,但是在书画苑呆久了,对各宫的陈设摆件最为熟悉,若是公主想要与微臣鉴赏画卷,或是公主府有什么想要翻新的地方都可以与微臣商量。”
这是何意?
她难道知道秦淮正在找什么东西,所以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
还是她根本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故意路出了破绽,为了给秦淮一个提示。
秦淮不安的望向柳宴心,却见她出奇冷静,脸上连一丝波澜也没有。
“那便多谢了。”
“微臣恭送二位公主。”
出了宣武门,柳宴心终于提起了方才姜鹄的表现。
“我看那个女子不是善类,进宫定然是有目的的,虽然从她的身法中没看出有什么武功底子,但这样的人最应该留个心眼。”
不怎么的,柳宴心总觉得这个姜鹄和她认识的某些人很像,比如……甄佩蓉。
都是处变不惊的类型,喜欢故弄玄虚,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也是这么觉得,毕竟和安妃在一块,能有多正常。”秦淮对此无限赞同。
“我怀疑安妃受宠,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之前柳宴心也听说了安妃这个人的晋升史,若不是有贵人相助,她怎么会从一个才人变成妃嫔,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身孕,这么多明棋中每一步都是险胜。
而想她这样的女子最是不容易被人怀恨,也同样方便操控,若是有异心的人去选择,她便是首选。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