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竟然要停掉所有旗人的俸禄?消息传出立刻,整个京城都是一片躁动。就是满天飘落的雪花也压不住。
“皇上这是怎么了,这不是要咱旗人的命吗?”茶馆里一个高个子旗人叹道,说完喝了口茶。
另一个旗人放下茶碗:“可不是咋的,要是没了俸禄可要咱信旗人怎么活呀。”
“我说,要怪就怪那些去闹事的旗人,去闹事也不看看什么地方。京师大学堂可是皇上开的学堂。要我说呀,就是停俸禄也是停那些闹过事的旗人的,咱们老老实实的什么都没做,停咱们这些老实人的干什么呀。”一句话引得满堂同应。
可无论京城中吵什么样子,光绪都如同充耳不闻。整整三天都没上朝,无论谁递牌子就是一律不见,这急得满朝军机们上窜下跳。礼亲王世铎见皇上这不见就把牌子递到太后那里,可谁想两宫太后如同商量好了一般也是谁都 不见。世铎明白要是真的停了旗饷这满京城的旗人还不闹翻了天,那时真的就只能镇压了。所以世铎也顾不得什么政见相左,只能拉上恭亲王奕訢恬着脸来到总理府找李鸿章商议。
现在的总理府就是以前孙敏汶的府邸,自从孙敏汶被全家抄没以后,这府邸就空了出来。而李鸿章自升任总理后光绪就将这座府邸赐予李鸿章并正式更名为总理府。而府中也为即将停发的旗饷而发愁的李鸿章听闻两位王爷来访更是愁眉不展。他们的来意李鸿章很清楚,也正是因为他们也没有办法所以才会来找他。可是找到他就能有用了吗?现在的皇上,没人能猜的透他。
“二位王爷。下官能想到的办法都使过了。别说是见着皇上了,就连折子也没能递上去呀。”李鸿章一脸愁容的向同样是一脸愁容的二位王爷解释说。
“少荃。相信不用我们多说什么你也能明白这停发旗饷的后果是什么。” 奕訢让下人们全部退下后说:“大家也不外人,本王就直言。如今这天下早已不再太平。在外,洋人对我大清虎视眈眈,狼子野心已露无疑。在内,朝野早已是纷争已久。而自皇上今岁多有新政而出,更是一片乱象。要是此刻旗人再起事端,那我大清朝恐危亦。少荃是皇上眼前的红人,皇上施政前皆会问政于你,难道你就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王爷太抬举了。虽说皇上会问政于下官,可拿主意的都是皇上自己。下官确实再无办法,御书房的电话电报无一能通,下官还去过军校、学堂。甚至还想法子见了寇公公。可连寇公公都不敢递折子上去。”
找不着能劝柬皇上的办法就只能看着这京城大乱吗?世铎急了:“中堂大人,令爱不是与皇上交好吗?可否请令爱出面帮我等将折子递上去。大清不能乱呀。”
“小女不过一平头百姓,我等军机大臣尚见不到皇上,她又能如何,除非皇上出宫。可是,若皇上能出宫,我等也有机会面圣,又而何须小女出面。”李鸿章也是长叹一声。
三人商议一会也不得其法。奕訢说道:“诸位也莫气磊,这离年关尚有月余,皇上可能三五日不上朝。但不可能这许久还上朝。只要我等同心同力,只是皇上上朝此事遍定有转机。眼下还是商量如何奏对吧。”
“以下官看来,要想让皇上收回旨意恐是不能。下官以为唯有想出一折中的法子,皇上或能应允。”
“虽说如此,可本王以为甚难。此事涉及旗人及学堂学子,这如何折中才能让两边都同意呢?”
“若只要两边各退一步。小王倒有一法。”世铎说道:“如今旗人们都在议论这停旗饷之事,是因部分旗人至学堂闹事所致。若王爷愿与小王一同出面劝诫旗人,只要许下不再停旗饷之诺,相信可平旗人之乱。而以中堂大人之威望前去大学堂劝诫学子想必不是难事吧。只是要让皇上如何应允不停旗饷,小王实无主意。”
“这到好办,只要满朝文武齐齐跪柬相,相信皇上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为。” 奕訢点点头:“这联络群臣之事,还须我等努力呀。”
“王爷放心,我等当全力为之。”李鸿章与世铎同声答应。
定下了调子,具体的办法就好办了。水添了几道,茶换了几盏。三人商议到深夜终于商量出了一些办法,就等天亮后各自行事。送走了两位王爷,李鸿章回到书房沉沉的坐了下来。唤来苏哈为他换上一杯咖啡,虽然有然商议了一些办法,可关键还是在皇上那里。大清朝局如此,忧心忡忡的李鸿章跟本无心睡眠。只能强提精神写份折子。说到提神,这洋人的咖啡确实比中国茶效果来的好些。
可要写折子,又应该如何措词才能让皇上接受?李鸿章也愁眉不展,却见一双玉手轻轻的将咖啡放到桌上。
李鸿章抬头看了一眼:“夜已深,菊藕还未歇息?”
“父亲尚未歇息,女儿如何成眠。女儿见父亲为国事操劳,特来为父亲解忧。”
“你一女儿家……” 李鸿章一楞:“你有办法见着皇上?”
“要女儿去见皇上自然是见不着了。看来父亲还是安心写折子吧。”李菊藕笑着说道:“女儿明日要去游玩,特来告诉父亲。”
“这京城还有你没游玩过的地方吗?那就早些去歇息。记得,要有甚好景致记得拍来照片与老夫。”李鸿章叹了口气:“老夫还得再考虑考虑这折子。”
“那父亲也早些歇息。女儿先退下了。”嘴里说着要走,可人没半点要走的意思。嘴里开始嘟囔说:“我就不告诉父亲明日我是去皇宫游玩。嗯,还是皇上叫我们去的。”
李菊藕声音虽小。但也足以让李鸿章听清楚了。李鸿章猛的抬头:“方才你不是说你见不着皇上吗?”
“父亲说的是要女儿去见皇上,那自然是见不到了。可这次是皇上要见女儿。不一样的。”
“死丫头,竟然敢戏耍为父。”李鸿章此刻是心情舒爽,写折子的灵感也就来了:“菊藕稍坐片刻,让为父写好这道折子明日帮为父呈与皇上。”
“父亲且慢。以女儿看来这折子还是不写的好。”看着不解的父亲,李菊藕继续说道:“以皇上的天资聪慧。必定能料到这停发旗饷之后果,但皇上还要如此想必是早已胸有成竹。而皇上故意几日不上朝就是为了让事件扩大,如此一来,因为涉及所有旗人,那旗人们必将忽略京师大学堂之事。如此一来,就为棘手的事情就可以放下了。至于停发旗饷,女儿相信皇上早有办法。”
“也未尽然,老夫可听说皇上在朝上为旗人打不汉人之事震怒而停发旗饷。万一这皇上只是一时冲动。那如何事好?不行不行,老夫还是要写折子。”
“父亲过虑了。如果皇上这点都没有考虑过的话,那大清还会有新军、还会有太平洋舰队吗?”
“明日你们四人同去?”
“不,就两个。”
紫禁城外,寇连才早已等候多时。才见李菊藕前来就忙迎了上去,稍做寒碜后然后带着他们去见皇上。
“菊姐姐,皇上不在皇宫吗?”同行的杨枣儿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是进紫禁城中而是转向西边而去?对于这个问题李菊藕也不明白。而带路的寇连才也不说话。
12月的北京早已是大雪纷飞,连日的降雪已经铺满了整个北京。而整个紫禁城内早已是清扫的干干净净,但有一处。除了扫出一条路来,其它地方就任由白雪堆积。
瀛台,这个后世共和国的行政中心、国家命令的发布中心,现在被光绪霸占了。不仅如此,光绪还自己盖了个后现代主义的小楼。眼前,光绪正在堆雪人。前年堆了个雪人没能照成相。而去年光忙着打小日本了,今年这照片一定要补上。
“启禀皇上,张李氏和杨小姐正在门外听宣。” 寇连才走前来报。
“张李氏?谁呀。”但转而光绪明白过来:“是不是叫李女士会好一点。让她们进来吧。”
而李菊藕和杨枣儿才走进来,只见光绪正拿着根胡萝卜装扮成雪人的鼻子。
光绪拍了拍手:“来看看,还行吧。摄影师赶紧过来。早年没照成,今年一定要补上。”
“皇上这几日就在做此事?皇上果然好性致。” 李菊藕话中有话的说了一句,她也为她父亲急呀。
“不急,到了皇宫就四下先转转。枣儿姑娘,借你的围巾一用可否。”
雪人围上了围巾,然后在把影像留在了照相机的底片上,还有的就是单人照、双人照、三人照,就连寇连材都给了个单人照。然后,光绪就带着二女围着整个瀛台转了一上午,也为她们讲述了发生在这里的一些有趣的小故事。杨枣儿听到兴趣满满,而李菊藕到是心事重重的应付着。这也许是李菊藕和皇上待在一起最没有心情的时候了吧。最后三人进了光绪的三层“小屋”,一同“共进午餐。”光绪如是说。
“没想到皇上住的地方一点都不好看。”杨枣儿小声对李菊藕说道:“尽是些瓷器真土。”
“那你想怎么样?” 李菊藕也小声的问道。
“要是我才不摆这些东西。”杨枣儿就开始指手画脚的好一翻笔划。最后坐在沙发上,松软的布艺沙发立刻将她包围起来:“为什么没见到火盆而房间内却这么暖和?”
“因为这里面有暖气。”在门外吩咐几句后,才进门的光绪指着墙角上的暖气片说:“这是利用发电厂产生的蒸汽,把它引到房间里给房间供暖。只是到现在还是会乎热乎冷的,不是很完善。李菊藕,要不要问问中堂大人想不想也要,我可以做主哦。”
“奴婢就先谢过皇上了。只是……”
“看来李菊藕真是着急了,那我们边吃边聊吧。我先说说为什么叫你们来吧。首先叫你李菊藕来,相信你也能猜的到,就是想请你带话回去给你父亲,让他来配合我把眼前的事情给处理好。至于枣儿姑娘,我也有事相商呀。”
“还请皇上明言吧。”
“我之所以不上朝不见臣工,表面上看为了要了取消旗饷。但我真实的目的是为了引开众人对京师大学堂的注意力。”光绪让人拿来一本小册子交到李菊藕手上:“先别急,这里面写的是我的一些想法。回去后再看,你们二人同你父亲好好商议具体的办法。如今之局面,大清已经经不起再动乱一次。大清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出人头地,首先就钱就是根本的问题。而旗人、绿营、防军、团练等等,不仅消耗了大量国库,而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与其把这些钱如此浪费掉,还不如拿来建更有力的军队。只是眼前想要真正取消旗饷是不可能了。”
“正是如此。皇上,家父一再强调这旗饷不可取消。昨夜,恭亲王与礼亲王还来家中商议些事。已经达成一致,待皇上上朝之时众臣全部跪谏请皇上收回曾命。” 李菊藕终于放下心来说道:“即使皇上欲改制,还有严复严中堂、唐绍仪大人以及参谋部众人……”
光绪放下手中的碗:“建新军自然他们能行,但他们太年青了,让他们干非出事不可。真要这裁撤旧军,也只有李鸿章这种一路走过来的老人才知道怎么办。至于枣儿姑娘,要做可比李鸿章做的还要重要。”
“阿。”杨枣儿明显有些慌乱。
着一脸惊慌的杨枣儿,光绪说道:“也别担心,虽然重要但却很容易做到。如今这推翻朝廷的言论已经在大学堂里都传开了,那整个国家还不知道已经传成什么样子了。这传言就如同洪水,一但宣泄起来你想堵就来不急了。就如同上古传说中大禹的父亲鲧想把水堵上还最终还是失败了。所以只能用大禹疏导的方式,让大家自己去思考未来,如同疏导洪水。具体的办法也写在册子上,其实你回去后自己也可以思考一下,我写的对不对。”
“至于旗饷的事情嘛,让我先给你们说一个故事给你们听,也许你们就明白了我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