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直面自己的本质,华恬也没有纠结多久。
在社会上,笑脸迎人是必须的,至于私底下,该出手时就出手,才是制胜之道。
想到这里,华恬目光看向今日的主人,淑娴公主。
这一看,却见林若然正坐在淑娴公主身旁,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此时,两人凑在一块,细声说着话,显得亲昵无比。
人来得越来越多了,到了淑娴公主规定的时间,在左侧那些大臣,也带着美丽的艺ji一起过来了。
如今*光正好,地上是绿油油的野草,间或放了一些巨石,都可以坐人。
淑娴公主于小事上并不在意,来宾也知她性子,都纷纷找了地方坐下来。
来者有许多尊贵之人,但淑娴公主乃今日寿星,且又是一流世家崔氏的人,便坐到了主位。
她未语先笑,两腮露出两个圆圆的小酒窝,显得年轻了几岁,又增添了许多俏皮。
“感谢各位拨冗来参加本宫的生日宴。”她说话中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让人听了好感顿生。
华恬心想,这淑娴公主的硬件倒适合走亲民路线,可是她却走了知性路线,包装为才女名闻帝都,最终嫁入崔家。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极会为自己打算的人。
淑娴公主说了几句,便提出各人可在园中随意走动,寻找灵感作诗。
当然,如果已经想好了作什么诗,便可坐在位置上一起说话。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些人起身分散到园中各处了。
“这些都是不擅长作诗的,此刻都不想留在这里,让淑娴公主加深印象呢。”林新晴凑到华恬耳旁,低声说道。
华恬理解的点点头。
“恬儿,你诗作得好,不如也帮我作一首?如此我便可留在此处陪你说话了。”林新晴又笑嘻嘻说道。
华恬闻言一愣,看向林新晴,却见她一脸平常,并无羞赧或者不好意思的神色。
“我如今没有心情作诗,倒不想在此处待着呢。”华恬也凑到林新晴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林新晴“咦”了一声,又怕近旁的淑华公主听见,便将声音压得更低了,“既如此,咱们一起出去走走罢。”
华恬点点头,便向一旁的淑华公主低声告辞。
淑华公主没有丝毫犹豫,点点头,让华恬去了。
在她看来,华恬留在这里,容易叫淑娴公主撬了墙角,拉拢了过去。
华恬与林新晴手挽着手,一起穿梭在园中。园中种满了各色果树,此刻果树上都开遍了鲜花,很是好看。在园中漫步,等于在花林里漫步。
赵秀初、叶瑶宁、简流朱三人知道要来参加淑娴公主寿诞,早就准备好了诗词,因此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细声说着话。
林新晴拉着华恬,离原来的地方颇有些远了,这才凑到华恬耳旁,低声说道,
“你最近因诗才闻名帝都,在文人圈子里取得一致好评。晚些时候,淑娴公主定会问你所作诗词如何。”
“这是为何?”要知道,作诗也讲求灵犀一动的,若是没有心情,怎能做出诗来?
虽则她不是什么好人,已经两度抄袭,不介意第三次,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再抄了。
名声有了,有林丞相照拂,在帝都的地位算是初步稳定了,根本没有必要豁出去作诗谋取什么。
“你大概不知罢,你如今在士人圈子里,地位比淑娴公主与程云还要高。你作的那两首诗,不论男女,帝都还无人作得出来,所以,你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林新晴羡慕地看着华恬说道。
华恬默然,她知道因为那两首诗,她名声大震,但是想不到竟如此夸张。所谓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她还真想不到。
不过,稍微想一想,前些日子曾府发生的事,便可知道,林新晴此话应该是真实的。
见华恬似乎听进去了,林新晴又道,“所以,你一定得作一首诗出来,省得淑娴公主笑话你。”
华恬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又想起林新晴自己似乎未曾作诗,便好奇问道,“你为何不早些准备好诗作带过来?”
“淑娴公主不会问我的,以前她问过一个武官,那武官答得十分不客气,还反过来嘲讽淑娴公主。自此以后,淑娴公主都看不上武官。”林新晴回道。
两人一路说话,一路在园中随意逛着。
园中有人是出来找灵感,应付淑娴公主的;可是还有些人,则是打着这名头,出来玩耍的。
两两相见了,若是熟人,便点点头打了招呼又分开,若是不熟,微微福身便错身而过。
华恬与林新晴两人皆是漫无目的,因此也不注意看路。走着走着,来到一株大树附近,见树后有人在争执。
“琴儿,你怎么总不听话。”一道雅儒男声响起。
“我为何要听你的?”一个清脆的小娘子嗓音接着说道,她语气之中带着怨恨。
男声沉默良久才又道,“你为何总想不明白,帝都多少男人有红颜知己,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为何别家的女儿不管阿爹,只你容不下。”
“什么红颜知己,不过是下.贱娼妇而已!”小娘子怨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你、你说的什么话,阿鸾是艺ji,并不是娼妇。”男声似乎十分生气,声音也隐隐变了。
“还不是打着卖艺不卖身的牌坊,却做着暗.娼婊.子的勾当!”
听到这里,林新晴吓得忙拉着华恬轻手轻脚离开。
两人一路走出颇远,才在一株梨树下的石头坐了下来。
“咳,想不到会听到这些……”林新晴颇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什么都敢说,可是“下.贱”“娼.妇”这些,她却是从未说过的。
华恬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林新晴以为她害羞,便道,“那姚琴往日里并不说那些话的,估摸着与她阿爹生气,才这般口不择言。”
华恬点点头,表示理解。
“说来也怪,帝都许多达官贵人都在外头养着艺ji,附庸风雅,并被传为佳话,可是只姚家,始终不愿意。姚夫人不说话,但是姚琴与她的两个哥哥,极为反对。”
林新晴叹着气说道,“但在帝都这么多人当中,姚侍郎与那安鸾,却是最为特出的一对。才子佳人似乎转为两人而设的一般。数年前,姚侍郎与艺ji安鸾,便被传为佳话。”
华恬听着林新晴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的话,却也明白了个中意思。
这是最让她觉得恶心的一种感情。
所谓才子佳人,被传为佳话的爱情,其实不过是一个男子背弃发妻,另结新欢的龌蹉行径而已。
人人看得到才华横溢的艺ji善解人意、*添香,可是却看不到为那个男人侍奉公婆、生儿育女的的嫡妻于后院中日复一日的寂寞。
他们只看得到那个嫡妻越来越不可理喻,却不会去责备始作俑者的男人与艺ji。
小妾身份低贱如尘埃,可毕竟是有正经身份的,而那些艺ji,并无任何身份,却被人赞颂,真真恶心到了极点。
就她目前所见,似乎那姚琴,还算是一个正常人。懂得居于内宅的母亲的不易,懂得她的悲与苦,并为此争斗。
“新晴,你认为姚小姐做得对不对?”华恬沉吟半晌,还是幽幽问出声。
林新晴冷不防华恬会做此一问,愣了愣才道,“这……我说真话,六娘你可不要看不起我。我觉得姚小姐是做得对的,她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而已。”
说到这里,见华恬脸上并未流露出厌恶的神色,又道,“虽说安鸾年轻貌美、才华横溢,可她毕竟是后来者。姚侍郎娶了姚夫人,便不能如此折辱姚夫人。”
听到林新晴用上了“折辱”二字,华恬心里高兴起来,脸上便带出了笑意,道,
“我又怎会看不起你?我与你一般,极其讨厌此种才子佳人,简直恶心透顶了。姚夫人是姚侍郎明媒正娶的嫡妻,可是却得眼睁睁看着姚侍郎另找一个艺ji取代了她,出席各种宴会。”
“当真?”林新晴很是高兴,“我小时候便见着这些艺ji了,可是从不敢将心思说出来。想不到,恬儿你与我想的是一样的。”
她显得很是高兴,整个人将华恬抱在怀中,就连发丝、眉毛,都洋溢着笑意。
“嗯,真高兴我们想的是一样的。”华恬笑起来,“不过姚小姐的法子用错啦,她越是蛮横,姚侍郎越是觉得那安鸾善解人意。她需得用旁的法子才是。”
本身她并不是要帮助姚琴,因此话便说得含糊不已。
林新晴眨了眨眼,“恬儿你有法子?不如我们一起去帮帮她罢。”说话时,看向华恬的双眸,显得极为热切。
华恬摇摇头,失笑起来,“并非我不愿意帮,只是若帮了她,只怕得罪了别的达官贵人并艺ji。我们只是小户之家,可不能冒此危险。”
听了华恬的话,林新晴有些失望,不过她想了一会子,便想通了,重新恢复笑意。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