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恬回京,很快迎来了她在帝都的几个好友——包括脸色憔悴的简流朱。
赵秀初仍未传来喜讯,虽然她说不在意,但华恬仍在她眉宇间看到清愁。即便她没有想着与容贲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帮着容贲纳了妾室。但是自己的儿女不为长,仍旧叫她忧心忡忡。
所幸,她帮容贲纳回来的妾室,至今也未曾有孕。
林新晴此间也未曾有孕,她一如过去,爽朗大气泼辣,说话总是带着笑意,也常常笑出声。想来嫁了之后,夫婿待她极好。
两人进门拉着华恬一顿寒暄,问了华恬一路上的见闻,又表达了见她归来的喜悦,这才开始谈别的事。
简流朱是跟着赵秀初和林新晴一同进门的,进了门之后勉强冲华恬笑笑,便在一旁听着赵秀初和林新晴问华恬话,自己并不出声。
华恬将路上见闻一一答了,当然,说的是带着八婢的一路见闻。至于跟钟离彻游山玩水之事,半个字也不敢提。
因为华恬路途见闻较长,所以四人说了一个上午。最后华恬留几人吃了饭,又分别小憩片刻,这才继续兴致勃勃地说起来。
说完华恬路上见闻,赵秀初和林新晴又循例安慰简流朱。
简流朱摇摇头,红着眼睛,看了华恬一眼,道,“我没事,他越不留情面,我死心得越快……”
说话间,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往下流。
华恬看得一阵心酸,简流朱性子内向,最爱害羞。想不到如今说起这些情情爱爱。竟然连脸都不会红了。
只是,钟离彻是一个人,和她两情相悦,她无法做出什么相让之事。她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自以为是。
“看他三番四次如此待你,对你只怕是半点情意也无,你彻底忘了她罢。”赵秀初拉着简流朱的手。语重心长。
林新晴在旁点头。“是啊,你找一个会疼爱你的人嫁了,也能过得快快活活的。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
简流朱流着泪点头。脸上扯出叫人心酸的笑意,道,“钟离大哥曾经给过我时间,让我澄清一同回京之事。可是我不。我想知道,他对我。能残忍到何等地步。”
林新晴和赵秀初听了,相视一眼,看向简流朱的目光中都带上了悲悯。
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目光,简流朱继续道。“他说,简府自重……自重……哈哈哈,自重。不单是我丢尽了脸面,就连我家里。从此也要叫人瞧不起了。我还能如何?还能如何?”
字字句句,都是泣诉,都是悲伤。
华恬听得心里酸酸的,眼泪流了出来。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在心里想,明明是我让她如此痛苦的,此刻却又装模作样流眼泪,我当真是个自私的。
林新晴听到简流朱如此悲恸的哭诉,想起自己遗憾的心事,也红了眼眶,泪水涟涟。
赵秀初从不追求这些情情爱爱,她从来没有这些,可是如今听简流朱提起,却忍不住想到自己,一阵心酸,也哭了起来。
四人相对流泪,又都默然无声。
过了许久,华恬首先止了泪,林新晴和赵秀初也逐渐收了泪,最后是简流朱。
简流朱哭得委实伤心,似乎要从此与过去告别。她一直偷偷地喜欢,又一直拼命地去靠近,最后又一直用力地追逐,可惜最后还是求而不得。
等大家都收了泪,华恬忙拉着几人说要到花园子里去走走,带着人出去了。
在园中正好碰着大着肚子散步的周媛,众人便一同说起话来。
周媛见几人眼红红的,猜测几人心里难过,便坐下来与几人攀谈起来。
她虽然后来一直没有参加京中贵女的宴会,但在家潜伏两年,什么都看透了,本身又是聪明剔透,很快将四人哄得重新带上了笑容。
赵秀初见周媛的肚子,满眼都是渴求,甚至希望能够摸一摸周媛的肚子。
周媛自是答允的,亲自拉着赵秀初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让她感受到自己肚子里的胎动。
“容夫人还年轻,不要着急,迟早都会怀上的。”周媛握着赵秀初的手,柔声安慰道。
她因为怀孕,一举一动都逐渐带上了母性。此刻劝慰赵秀初,带着母性的光辉,异常的容光焕发。
赵秀初的手放在周媛鼓起的肚子上,感受到肚皮上动了一下,激动万分,“动了,她动了!”
“嗯,这个点他动得不算多,早上和晚间动得最多,一直在踹我,想来是个调皮的。”周媛笑着说道。
华恬、林新晴和简流朱看了,也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便都提出想感受一下。
周媛没有拒绝,轮流着将几人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让她们感受肚子里的小生命伸手或者踢腿时候的愉悦。
“真的动了!”华恬三人也是第一次接触,有些兴奋难耐。
在园中玩了一会子,华恬见周媛略有倦容,忙让吉妈妈和丫鬟将周媛送回去歇息,自己又带着三个好友在园中走动。
走了不多久,赵秀初首先便累了,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华恬记得,赵秀初做姑娘的时候,身体是很好的。此番见赵秀初走了不多久便脸色苍白,心中猜测她是在夫家过得不如意,心中难受起来,忙叫上丁香来仪扶着赵秀初去休息。
林新晴和简流朱见赵秀初脸色不好,也都没有了玩兴,跟着赵秀初一起回到屋中歇息。
华恬皱着眉,拉着赵秀初的手把脉,口中道,“你何苦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当初不是说好了么?他如何不管,你自己得保持本心……”
“我当真没事,想来是这阵子睡着不好,所以有些累着了。我既能纳了几个妾回来,又怎么会自己胡思乱想……”赵秀初躺在榻子上,轻声回答。
她没有说的是,她这阵子吃不好,睡不好,思虑过重,就连小日子也不正常起来。要是刚成亲那会子,她还会猜测自己是怀上了。可是数不清的失望,让她再也不敢想。
华恬还待说什么,却叫手中的脉象惊到了,便没说话,屏息凝神又把了一次脉。
“如何?”林新晴和简流朱见华恬脸色凝重起来,以为赵秀初有什么事,都吓得走到近旁惊问。
赵秀初也是吓到了,惊惶不定地看向华恬,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华恬没有回答,仍是凝重着脸细细帮赵秀初把了一次脉。
“恬儿?”林新晴急得扯了扯华恬的衣角,又问了一句。
华恬回过神来,神色复杂,似笑非笑,看向赵秀初,“想不到我最近帮两个人把脉,竟都是喜脉。”
“什么?”林新晴吃了一惊,声音也尖锐起来。
“秀初怀孕了?”简流朱脸上吃惊、喜悦之色一一闪现。
赵秀初先是一怔,紧接着又是悲喜交加,反手握住华恬,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当真?恬儿……你没骗我?我……这……当真是喜脉?”
若说上次帮周媛诊脉,华恬不敢肯定,这会子帮赵秀初诊脉,又是有过经验的,华恬很是肯定,点头道,“的确是喜脉。”
“这、这……”赵秀初原本苍白的脸,一反常态带上了红晕,两行清泪从眼中流了下来。
华恬忙伸手拍了拍赵秀初,笑着安慰道,“眼看着时间,这是应该的……”她没安慰过孕妇,所以安慰的话说得有些不伦不类。
可是赵秀初已经充分明白华恬的意思,自己心中也是大喜,忙点头,语无伦次,“是啊……这……我……”
林新晴和简流朱反应过来,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笑容,道,“自此以后,秀初不用担心啦……”
华恬放开赵秀初的手,让丁香去请大夫。
“怎么了?怎地又要请大夫?”赵秀初忙收了脸上喜色,有些不安地问华恬。
华恬笑道,“我虽然敢肯定,但是还是得请大夫来瞧清楚。这个大夫嘴很牢,你放心就是。包管你回府诊脉,外头还没有传言的。”
“这又有什么相干。况且若不是在华府诊脉,我如何得知自己有孕?说出去也就说出去了,不用着意隐瞒。”赵秀初心中高兴,根本不计较这些。
很快大夫来了,和华恬的诊断结果一样,赵秀初这是喜脉。已经有孕在身快两个月了。
送走了大夫,嘱咐丁香让大夫保守秘密,华恬这才回到屋中。
正好听得林新晴略带怪责之意道,
“都快两个月了,你怎地却也不知道?若我猜得没错,你是这些日子以来,小日子是不正常。也正因为小日子不正常,所以即便一个多两个月没来,你也是不知道……”
赵秀初被林新晴教训,却半个字也不敢回嘴,只乖乖听着。只是她脸上、眼中,都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好啦,如今是好事,你就不要说秀初了。”简流朱在旁拉了拉林新晴,和稀泥道。
华恬走进来,也附和道,“正是,咱们别去怪秀初了。”
说着看向赵秀初,收了脸上的笑意,认真道,“秀初,你身子有些亏虚,如今有了,以后可得好好注意吃食,补一补身子。我这回得了几株老山参,给了两株我大嫂,还剩三株,你务必拿一株回去。”(未完待续)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