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引发战争是不行的。我可以站出来,但必须保证我和她之间的对抗处于一种有可能爆发,但不会确实爆发的程度。”
这便是阿塔的计划,她希望自己的出现可以达到一种微妙的效果,让她和她的姐妹看起来即将交战,变得相互忌惮的僵持阶段。在这种预想的状态中,战争不会实际爆发。
“直到你的**生命结束?”“直到我的**生命结束。”
起司挑了挑眉毛,轻声问出了一个立刻得到回复的问题。通常来说,阿塔的计划很难达成,因为对立会滋生矛盾,矛盾引发仇恨,仇恨导致战争,那滚滚的车轮一旦被推动,就不是谁能够轻易停止的,它必定会碾过无数的生命,留下一地的鲜血。
但这是有前提的,车轮从静止到转动再到快速滚动需要经历一个从慢到快的过程,当这个限度只局限于人类世界有限的时间中时,短期的和平并非遥不可及。
阿塔的**,是件脆弱的工具,一方面它具有比寻常人类更强的性能,另一方面,它缺乏长久维持生命周期的潜力。她的寿命,只有三年,现在已经是她在这具身体中的第二年,也就是说,阿塔兰忒作为半人半妖精的存在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那之后她的**就会自然崩溃,而她的意识则会像真正的妖精那样回归妖精界域。
到了那时,恐怕也就是下一任妖精王真正诞生的时候,由王位继承而起的纷争将在王位的归属被决定时失去意义,战争没有了根基就会自行溃散。
现在,轮到起司陷入沉思了。灰袍很擅长研究,研究魔法,研究石匠们的技艺,研究各种未知。但权术,制衡,这些东西人们早就熟悉,可它们却在不同时间不同的土壤里开出先变万化的花朵,掌握它们所需要的并不全是研究者的精神。
这是个未知的领域,而且是起司在隐约窥探后就希望逃离的领域,一个连一城之主都做不好的人,怎么能作为这样一场宏大战略的策划者出谋划策呢?毫无疑问的,这不是他擅长的东西,但从他的角度来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非常有可行性。
“我认为这件事可为,但怎么做好需要找个更有经验的人来执行。如果是在苍狮,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在这里,我们的选择余地不多。”
起司口中苍狮的人选,自然是马库斯,那个几乎在王室倾颓后一力维系着王国贵族和政府部门之间联系与运作的国王之手,他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最关键的是,他的野心是有限的,马库斯在权力的运作上非常懂得节制,他不会尝试去做逾越自己身份的事情。与他相比,奔流中有能力的人虽多,懂得分寸值得托付的却少。
现在他们认识的人中,最有能力办到这件事的,毫无疑问就是这件宅邸的主人,那名巴拉克血族。吸血鬼的家族体系决定了,他们或许不是合格的战士或施法者,但要是不懂得权利游戏的规则,就一定无法爬到更高的爵位。问题是,荣格的野心太大,起司在和他交谈时总能隐隐察觉到那理智外衣下的某些疯狂的特质。
和他的同族相比,荣格对俗世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虽然他的手段仍然是巴拉克式的,即隐藏自己的存在和自己所带来的影响,让一切看起来是自然发生的。但光是希望影响这座城市,掌控它的黑暗面这种**,本身就已经违背了隐世血族的作风,离光明正大的统治一个地区相差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这样的人如果获得了权利与运作权利的限权,注定会失去控制。起司已经能想象荣格在收拢了支持阿塔的势力后可以用何种理由和方法来改变或篡改女剑士的本意,将她的支持者化为自己的工具,来满足自身的需要。除非,有什么筹码能够让荣格收敛自己的**,安心为阿塔经营她的势力,而那筹码必定是更大的**。
起司的手上,确实有这样一枚筹码,只是他还在思考是否要将其用出。灰袍的思绪在延续着,房间中的其他人也各自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过随着他们思考的深入,一个问题会像树木般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变成无数个问题。于是渐渐的,他们都停止了在这个思路中向下思考。唯有起司,仍然低头不语。
剑七和阿塔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会心的笑容。他们和这名灰袍旅行过,因此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也许就是这种习惯让他成为了身着灰袍之人。
那种在所有人都觉得思绪已经被榨干,前路变的晦涩不明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向前的能力,或者说,偏执。
女剑士起身,走向厨房,她有些饿了。
“不!”喊叫声,从门外传来。爱丽丝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桌子上的弩箭抓在手里,翻身将箭矢对准房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去了厨房的阿塔带着阴沉的面容走进大厅,她的手里没有食物,看起来也不想刚刚进食过的样子。
“我想我需要帮助,有人被杀了。而且凶手应该还没离开这栋房子。”
“嘣!”箭矢,在弓弦声中飞出,从阿塔的肩上穿过,击中了某样东西。那东西本来躲在女剑士的身后,而她对此毫无察觉。
“怎…”卧在床上的剑七挣扎着起身,他看到的是反应过来的阿塔一个前滚翻冲进了屋子里,接着拔剑转身,和身上插着一支银箭的刺客战在一处。
那刺客有着青灰色死气沉沉的皮肤,干瘦的躯体,以及令人感到不适的像是粗劣缝合般的金属部件。他,或者说它,曾经是个紫杉人,但无疑已经变成了另种存在。
弗拉克拉格的剑刃劈在刺客的手臂上,没能砍断其肢体,紫杉人的身躯本就以刀枪不入而闻名,只有纯铁和火焰可以让这些可怖的妖精佣兵止步。当然,作为妖精王的佩剑,魔剑也曾经起到过那两种东西的效果,只是这一次似乎难以重现其辉煌。
“起司,起司!”在两位女士与形似紫杉人的东西在客厅的一面展开战斗的同时,寻剑者尝试唤醒思考中的灰袍。仅仅几个招式之间,剑七就已经察觉到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她们很难取得胜利,因为她们的对手并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