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之前一直咄咄逼人的那位粉衣少女。
楼淳音站定脚步,轻声反问:“不这么走,还怎么走?”
昭宁郡主气得跺脚,她这是什么态度?自己可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她对自己,难道不该尊重一些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进宫的目的,太子哥哥日理万机,没那个闲工夫理会你,你有点自知之明。”
楼淳音扬起下颚,目光平和,隐有锋芒:“我进宫是何目的,与你何干?”
“你……”昭宁怎么也没想到,楼淳音竟然敢当众顶撞自己,还真把自己当太子妃了!
楼淳音懒得留在这里跟昭宁对骂,她现在只想立刻洗个澡,将身上沾染了尸腐气味的衣服给换了。
可惜,一切总是那么事与愿违。
一声尖利的唱报声,蓦地炸响在幽静的夜空:“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
听到这两个字,原本挂在楼淳音脸上的甜美微笑,立刻垮塌。
抬眸远望,只见一道身着杏黄蟒袍的身影,自大殿对面快步而来,经过楼淳音时,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抹惊讶,随后撤开视线,走至皇后身前,弯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笑盈盈地拉过他,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太子政务繁忙,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看望母后?”
太子北冥齐烨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目光在众人脸上绕了一圈,肃声道:“适才听人回禀,宫中有刺客闯入,儿臣恐其还有同党,所以过来瞧瞧。”
刺客?
众人齐齐一惊,皇宫向来防卫森严,怎么会有刺客呢?
楼淳音忽而想到什么,半垂的眼眸,闪过一道浅浅的波澜。
“你没事吧?”轻柔的嗓音响在耳畔,充满了担忧与焦灼。
差一点,楼淳音就以为,那位鲜花太子关心爱护的人是自己了。
一扭头,看到北冥齐烨正站在一名身穿淡蓝色如意裙的女子身前,定睛一瞧,正是先前替自己说话的那名女子。女子看上去弱不禁风,手里攥着一条月白色的手帕,咬着下唇,怯生生的点头:“我没事,多谢殿下。”
“没事就好。”边说,边伸手,将女子鬓边的发丝,替她别至而后。
楼淳音看着眼前一幕,不禁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草原风。
可怜的原主,被人瞧不起不说,还叫这个鲜花太子给绿了,真真倒霉透顶。
想到这里,眼皮蓦地重重一跳。
难道说,正是因为太子另有所属,才设了圈套,将原主骗到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
越想越不舒服,心底一阵恶寒。
什么鲜花,分明就是一朵毒花,还是一朵虚伪卑鄙的烂毒花。
看到他就恶心,楼淳音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小声对楼夫人道:“娘,我们快走吧。”
谁知她越恶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殿下,您不送送楼二小姐吗?”娇滴滴的声音,听着就给人一种脆弱不堪,需要保护的感觉。
北冥齐烨没有出声,娇柔无力的声音继续道,“殿下,您还是送送二小姐吧,外面那么危险……”
“兰儿,别说了。”北冥齐烨终于发话,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杏黄身影,倏地挡在自己面前:“楼淳音,你对兰儿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明显质问的口气。
这人神经病吧?自己还没有质问他呢,他反过来恶人先告状了。
“楼二小姐身上穿的,可是男子衣物?”昭宁郡主见状,趁机落井下石:“没想到,堂堂未来太子妃,竟然如此不知检点,偷偷私会男子,成何体统!”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楼淳音身上的那件雪白狐裘。
果然,那狐裘分明就是男子的式样。
难不成,楼二小姐真的背着太子殿下去偷人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面对各种各样的目光,处在事件正中心的楼淳音,却是一脸沉静,不惊不怒,不喜不忧。
她撩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悠然道:“衣裳,是太子殿下的。”说完,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北冥齐烨。
北冥齐烨眉心一蹙,便要开口。
楼淳音又补充了一句:“太子邀我去皇宫后山赏月的事,没有告诉其他人吗?”
北冥齐烨的眸光窒了窒,眼底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对视许久,他终于开口:“没错,这狐裘,的确是孤的。”
一锤定音。
既然是太子的,也就没什么不检点一说了,众人除了失望,还有几分嫉妒。
楼淳音暗自在心底舒了口气,好在北冥齐烨心有顾忌,不敢孤注一掷,否则,自己就算不被沉塘,也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麻烦让一让。”伸出手,以一根手指,轻轻推开堵在面前的人,这下应该没什么事,可以回家了吧?
错,大错特错!
远处一声高亢的“夙王殿下到——”,气得她险些吐血。
“夙王,谁啊?”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
身旁的楼夫人唬得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死丫头,不想要命了!”
楼夫人的语气很急,语调也带了几分严厉。真是奇了,之前不管自己如何任性胡闹,她都不会生气,不过问了句谁是夙王,至于如此夸张吗?
将视线投向白玉石桥的方向,发现一路上的宫人,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刷刷地跪下去一大片,连北冥齐烨都撩起袍子,躬下身去,对来人恭敬道:“见过九皇叔。”
九皇叔?那就是个王爷喽,她倒要看看,这位排场浩大,声势如虹的夙王爷,是不是真的长了三头六臂。
目光一转,落在一张邪魅妖冷的脸孔上,顿时一个激灵。
卧槽!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