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祭司看到龙尊药鼎染上的斑驳的鲜血的那一刻,心头的怒气蹭蹭地往上涌,他哪里控制得住,直接走上前去一把将昏迷不醒的上官般若给拽了起来,对着她的脸噼里啪啦的就是两个耳光甩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感,让上官般若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撩起沉重的眼皮,迷茫地睁开了眼睛,终于看到了那个一直宠着她爱着她的无涯祭司,只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有她头上满是鲜血,后颈处也疼得厉害。
“祭司大人,救救般若,我真的很痛苦,快要死了。”她气若游丝,声音小得就跟苍蝇在叫一样,看起来要多惹人怜惜就有多惹人怜惜。
要是往日,无涯祭司看到她这副虚弱的,楚楚可怜的样子,早就心疼得不行了。
然而现在龙尊药鼎被毁,他心里只有蚀骨的恨意,想要将上官般若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哪里还有半点怜爱她的心情。
霍书敬也没想到他们派人找了很久的上官般若竟然在这里,他心头凉透了,再看沾染了血的药鼎,怒意和恨意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般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真是太糊涂了啊。”
她早就是无涯祭司的女人了,根本不是完璧之身,而这龙尊药鼎除了在每个月的十五月圆之夜的时候用纯净的极阴的女孩的鲜血滋养,其他的时间根本就不能沾染上女性的鲜血,不然在好几年的时间之内都不能炼药了。
上官般若被无涯祭司的耳光甩醒了,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现在霍书敬冷着一张脸,狭长邪魅的眸子里木暗恋强烈的恨意,她感受到杀气,脑子终于慢慢地反应了过来,在看清楚宫殿里斑驳的鲜血以后,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冲得她的四肢百骸都要散了。
她捕捉到无涯祭司的死亡凝视,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强烈的求生欲却告诉她,这一刻千万不要狡辩,最好是跪下来认错就好了。
“祭司大人,般若不是故意要弄脏了药鼎的啊,般若是被人掳到这里来的,请祭司大人一定要将害般若的凶手给揪出来啊。至于药鼎,般若这就打了热水来,一定将药鼎给清洗干净,绝不会留下任何的血迹,求大人原谅般若这一次。”
她泪流满面,直接就认错了,因为她真的很害怕祭司会因此厌恶她,直接把她打进地狱里去。
无涯祭司气得一脚朝着她的心口踹过去,哪里还管之前妖娆妩媚,温柔小意的爱姬。
上官般若痛苦地惨叫一声,身体直接飞了出去,最终重重地撞到墙上去,再次跌落下来,她甚至能听到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
“妖孽,你以为把龙尊药鼎上的血迹洗干净了就行了吗?你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身上流着肮脏的血,你亵渎了龙尊药鼎,之前努力准备的一切都白费了你明白吗?想要炼药,让药效发挥到最好的效果,除了盼儿的鲜血,谁都不能沾染上药鼎!上官般若,你这是在找死!”
上官般若听了无涯祭司的这番话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就好像被死神掐住了咽喉,只需要稍微用力就能够让她丧命。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为她即将要面对的惨烈的下场。
“不是这样的,祭司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个受害者啊,是宫里有别有用心的人想要陷害我,故意把我弄到这里来让药鼎染上了鲜血。我怎么会不明白药鼎的重要性,祭司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顾不得她的脸颊火辣辣的,满身的鲜血,整个人跪着趴在地上,不停地低声下气地求饶着。
忽然上官般若想到了什么,心里有强烈的恨意涌了上来,“祭司大人,太子殿下,一定是萧霖烨和许沐晴他们和南越国皇室的人勾结起来了,有人要对祭司大人和太子殿下不利,他们是故意不想让炼制成长生不老之药。求祭司大人看在般若这段时间尽心尽力地伺候您的份上饶了般若这一次吧。”
她不想死,更不想遭到无涯祭司的厌恶,失去现在好不容易所拥有的一切。
无涯祭司的周身有寒冷的气息散发了出来,看她的眼神已经俨然是个死人一般。
“你当然是被人陷害的,上官般若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将龙尊药鼎弄得没法用。但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你的鲜血让龙尊药鼎好几年不能用也是事实,上官般若,你彻底地完了,来人啊,将她给拖下去,回到拜月教就把她关进水牢里,一辈子不让她出来。”
哪怕前不久上官般若还是无涯祭司最宠爱的女人,在威胁到他的利益以后,无涯祭司还是毫不客气地翻脸不认人了,冷血无情的样子让人心惊胆战。
上官般若身体虚弱得很,在事关她的利益之前,她哪怕再痛苦,都要咬着牙撑着,所以在无涯祭司让侍女把她拖下去以后,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祭司大人,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坏你的好事了。龙尊药鼎虽然不能用了,但是拜月教里面不是还有好几尊很好的药鼎吗,一样能够炼制出长生不老药出来,求大人再给般若一次机会吧。”
无涯祭司的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别得寸进尺,饶你一条狗命就算是看得起你的了。将这个疯女人拖下去,再也别让她出来碍了我的眼睛。”
上官般若浑身瘫软,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祭司大人饶命啊,我不要被关进水牢里,求大人让我做个洒扫的婢女吧。”
真的要被关到水牢里,她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去,那等待着她的日子就算是死路一条了。
然而不管她怎么哭喊着求饶,无涯祭司都不会对她有半分的怜悯之心。
上官般若绝望不已,眼泪都快要流光了,在侍女要将她给拖下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大声地叫了起来,“太子殿下,你救救我啊,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把盼儿从梁国的皇宫里带出来的,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想被关进水牢里啊。”
霍书敬很平静地看着她,“般若,祭司大人决定了的事情没有谁能够更改,你好自为之,孤也爱莫能助。”
上官般若狼狈地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被拖了下去,整个宫殿里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无涯祭司的脸色阴沉,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墙上,“这么好的龙尊药鼎就被人破坏了,真气人!”
霍书敬同样心痛得在滴血,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定是萧霖烨和许沐晴勾结了皇室里的人做的,有人不想炼制成长生不老药!还请祭司大人容许我去好好地探查,将奸细给揪出来,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霍霆在旁边,之前看到龙尊药鼎染上了女人的鲜血的时候,怒急攻心之下两眼一翻已经彻底地晕了过去,被宫女和太监扶下去了,又是喂药又是帮他擦掉身上的汗水,终于在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幽幽地转过来了。
“快点扶朕去找无涯祭司,快。”
身边伺候的宫人再次把他扶到了放着龙尊药鼎的宫殿,无涯祭司脸色铁青,周身的怒火控制不住地散发了出来,霍书敬则是拿着温水默不作声地擦拭着药鼎,气氛阴沉压抑到了极点。
“祭司大人,龙尊药鼎被沾染了污渍真的不能用了吗?有没有办法挽救一下,继续炼制长生不老药?”霍霆他心里怀着一丝侥幸地问道。
无涯祭司强忍着心里的怒火说道,“皇上,龙尊药鼎不能沾染上任何非完璧之身的女人的鲜血,所以在几年的时间之内都是不能用了,现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用拜月教里的月神药鼎了。原本龙尊药鼎是最能将药效发挥到极致了,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霍霆心头的一口老血涌了上来,逼得他再次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那就拜托祭司大人了。”
他越想越气,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太子,想办法查出来究竟是谁将那个女人带到这里来的,谁参与了这件事情,全部都杀无赦!那个贱人敢坏朕的好事,朕也绝对不会轻饶!”
霍书敬他早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他显得稍微冷静了一些,“父皇,龙尊药鼎不能沾染上非完璧之身的女人的鲜血,究竟有谁知道这个秘密?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地方下手。”
霍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霍书敬问他这个问题,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像曾经那些很受宠的亲王都知道吧,就连你们这几个成年的皇子也都知道的,这并不是秘密。”
无涯祭司受到了提示,他迅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拜月教和皇上的敌人,很快脑海里就涌现出了两个男人冷若冰霜的脸,唯有眼睛里迸射出了强烈的恨意来,怎么都止不住。
“那就先从霍熙和霍璟的身上去查,他们最恨拜月教,还有其他的幌子也不能放过,必须查到底!”无涯祭司狠厉地下了命令,谁不让他好过,他也绝对不会让那个人痛快。
霍书敬自然是领了无涯祭司的命令了,直接就退下去了。
霍霆心里有着强烈的担忧,他害怕想要的药得不到了,在整个宫殿里就只剩下他和无涯祭司的时候,“祭司大人,那药还能炼制出来吗?朕真的很想要快点拿到那些药。”
无涯看了他一眼,“原本我今天来宫里是要将龙尊药鼎拿回去,等到下个月十五的时候就开始炼药,谁曾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过还请皇上放心,月神药鼎也是能够将药炼制出来的,就算暂时不能长生不老,延年益寿是一定的,能把寿命延长三五十年,后面有的是时间再慢慢炼制出更好的药出来。”
霍霆听了祭司的话终于放心了下来,“那就好,那炼药的事情就拜托祭司大人了。”
无涯祭司心情烦闷,“多谢皇上的盛情款待,今晚上的事情我和教主都过得很开心,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除了后面药鼎沾染了鲜血被废的事情让他火冒三丈以外,其他的事情都很好。
“那朕让太子殿下送祭司和教主回去,至于奸细的问题慢慢查。”霍霆立刻献殷勤地说道,因为有求于祭司,他的态度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让太子慢慢地查勾结梁国的奸细吧,我和教主自然会有人护送回去的。”无涯祭司穿着白色的锦袍,衣袂飘飘,很快就离开了。
霍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来人,摆驾长乐宫。”皇上送走了拜月教的贵客,直接翻脸起来了,太子现在做事情怎么变得那么没谱了,竟然让梁国的探子勾结了皇室的人破坏他的好事,真是把人给气个半死。
霍霆带了几个内侍和宫女,还没来到长乐宫,忽然觉得肚子很疼,他难受不已,直接跑到茅房里去解决了内急问题。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有黑影闪过,朝着废旧的宫殿那边去了,他立刻给了身边几个内侍追上去的眼神,于是几人放轻脚步,神不知鬼不觉地追了上去。
破败又废旧的宫殿里,没有半点灯火,只有银色的月光洒下来,有些微弱的光芒,让人能够看清楚了。
霍霆带着侍卫走上前去,终于在拐角很不起眼的房间外面听到了响动声。
“主子,我们按照你的吩咐,将般若姑娘给扔到龙尊药鼎那里去了,还割破了她的手让鲜血滴在药鼎上,这下次长生不老药没有办法炼制了。接下来要怎么办?”说话的人声音低哑,根本听不出是谁。
“这下子龙尊药鼎没有用了,不管是无涯祭司和皇上都会暴跳如雷吧,你们做得很好。这次我们要感谢梁国的皇上和皇后了,要不是他们为了把女儿给救回去,我们也不能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他们身上去,还有皇室有内奸,霍璟和霍熙会遭殃,只能将他们推出来挡祸了。”
那个主子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霍霆心里就涌过了惊涛骇浪,哪怕那人极力地压低声音,但他还是听出来了,那是霍书敬,根本错不了。
原来龙尊药鼎是被霍书敬故意毁坏的,孽子,混蛋,畜生,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阻止他炼制长生不老药,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居心?
霍霆心里有着强烈的恨意,他真想立刻冲上前去一刀捅死霍书敬,再好好地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就在皇上强忍着怒火的时候,房间里的主子又说话了,“孤让你们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们去做的,到时候你们想办法将罪证推到霍书希的身上去,霍璟和霍熙从中牵线搭桥,今晚上上官般若被人掳走就是霍书希带人做的,证据记得做逼真一点,包络霍书希和外面的人之间的书信往来。”
几个下属异口同声地说道,“是,请主子放心。”
“做事情的时候记得放激灵一点,别被人看了去,谁敢坏了孤的好事,孤决不轻饶。好了,都去做事情去吧。”
其中的一个下属迟疑地说道,“主子,栽赃陷害八皇子,还有景王爷和荣王爷属下倒是能够理解,只是为何要毁掉龙尊药鼎,属下不太懂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中间难道是有什么缘故吗?那长生不老药不单是皇上和祭司要用得到,对于主子也很重要啊,没有了最好的药鼎炼药,主子以后要怎么办?”
那个主子竟然得意地笑了起来,用很轻佻的语气说道,“龙尊药鼎不过是三年的时间不能用而已,有什么关系?让帝王的紫薇之气滋养着,等到三年以后再拿到灵鹫宫里去用盼儿的心头血滋养着,又能用了。还不是皇上太着急了,盼儿还那么小,都不到一岁呢,这时候取了她的心头血,盼儿还能活得成吗?”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毁掉龙尊药鼎啊,再说了,父皇要是长生不老,还有孤登上皇位的那天吗?”
主子说完想到了什么,笑声里多了强烈的恨意,“霍霆那个老不死的早就该死了,宠妾灭妻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母后当年多爱他啊,他倒是好,一方面要依靠拜月教的势力打压其他的亲王大臣,一方面又对母后嫌弃至极,宁愿宠爱皇贵妃那种出身低贱的狐媚的女人,也不愿意多爱母后一些,还想要孤为他卖命,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啊,也要看看孤愿不愿意。”
“你们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去作证据栽赃陷害去吧,孤还要去祭司和皇上那里交差呢,赶紧走。”
霍霆立刻带着他身边的侍卫躲到了旁边的房间里,一点都不敢做声,直到那位主子的属下走远了。
最后出来的是霍书敬,他就站在霍霆和侍卫们躲避的房间外面,眼底尽是嘲讽和恨意,他的声音很轻,低得让人几乎听不到。
“父皇,恐怕你做梦都想不到,我虽然没有让药师炼制成了长生不老之药,但是我已经从盼儿的手臂上取了半碗血,用太子府里最好的药鼎炼制出了延年益寿的药来,再多活个五十年没问题,对于长生不老药,我不太着急呢。”
月光下,霍书敬的脸上的轮廓看得很清晰,霍霆原本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是不是别人假冒他的嫡子故意陷害他,将脏水泼到他的身上去,在这一刻他彻底地死心了。
他内急是意外的事情,发现黑影到废旧的宫殿这边也是意外事情,就算别人栽赃陷害霍书敬,又怎么能把时间掐得那么准呢。
更何况,霍书敬的声音和容貌他是不会看错的,现在两人就隔着一扇破旧的门窗,他从已经坏掉的窗纸上看出去,嫡子就在他不远处。
没过一会,霍书敬施展轻功直接离开了,破败废旧的宫殿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霍霆一直等了好一会儿,在没有看到有人折返之后再次过来了,他才带着他的侍卫出去,直接回到他的宫殿里,随后就大发雷霆了起来。
“霍书敬这个虚伪狡诈的男人,他怎么敢这样对朕?朕最疼爱的儿子是他,也给了他足够多的权力,他怎么就光记得朕对皇后不好了?真是气死朕了。”
皇上脸色铁青,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这一刻他想要杀了霍书敬,以发泄他心底的怒火。
他的心腹太监听得心惊肉跳,直冒冷汗,害怕皇上盛怒之下直接将他给杀了迁怒,他头垂得低低的,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想让皇上快点发泄完怒火。
霍霆骂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
“皇上喝杯茶消消火。”梁公公战战兢兢地倒了一杯茶递到了皇上的面前去说道。
霍霆将茶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然而心里的怒火依然烧得很旺盛,身为南越国尊贵的皇上,他追求长生不老,追求成为南越国历史上最有丰功伟绩的君王,哪里有错了?
他的亲生儿子竟然想方设法地让他去死,故意毁坏他的药鼎,这歹毒的居心,让他根本无法释怀。
“将宫殿里打扫干净,然后派人去长乐宫将霍书敬叫到朕这里来,就说朕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他去做。”冷静下来以后,霍霆开始寻思着强烈的报复了。
南越国的皇上动了杀气,就一定会有人遭殃。
贴身伺候着皇上的公公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却也不敢流露出任何的异样来,“是,皇上。”
梁公公很快就带着宫女和太监进来打扫了,没过多久就将整个宫殿打扫得纤尘不染,还点燃了香炉里的熏香,遮盖住了屋里之前那种从破败的宫殿里带回来的潮湿腐朽的气息,防止霍书敬过来的时候会起疑心。
霍霆拿出了珍藏已久的毒药,他动作很细致,也很耐心地涂在了削铁如泥的匕首上,等到毒药干了,他不动声色地匕首藏在了宽大的衣袖里。
坐在南越国龙椅上已经有二十几年,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霍霆怎么能容忍别人觊觎他的皇位,哪怕是那个他最疼爱的儿子也绝对不行。
在等待霍书敬过来的时候,他的眸子里迸射出了强烈的恨意来,压低声音说道,“霍书敬,你别怪朕心狠手辣,这一切都是你逼朕的。是你太过贪婪觊觎着朕的皇位,朕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霍书敬带着人审问可疑的宫女和太监的时候,皇上又让人来把他给叫过去了。
传话的太监面色凝重,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倒是让霍书敬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皇上说找孤究竟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他之前不是气得都吐血昏迷了,又是灌药又是掐人中才醒过来,龙尊药鼎被亵渎,他怒急攻心之下大受打击才对,怎么还有精力把他给叫过去呢?
霍书敬这一刻竟然升起了敏锐的直觉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到了皇上的宫殿,霍霆的脸色依然很难看,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样,看着他的眼神也很复杂。
“儿臣见过父皇。不知道父皇这么晚了把儿臣叫过来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霍书敬身体紧绷着,因为怀疑霍霆可能会对他发难,他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
然而这样的姿态落在霍霆的眼里就是他做贼心虚,想要害死他上位,又多多少少顾念着一丝父子之情,所以有些愧疚,又害怕他起疑心,所以很紧张。
霍霆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一向威严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情来,“敬儿,父皇真的恨死了毁掉龙尊药鼎的人了,那些人是盼着父皇去死啊,这口气朕怎么都咽不下,恨不得将那些破坏朕好事的人都给揪出来千刀万剐了。”
霍书敬同样恨得不行,也气得不行,他也想快点得到长生不老药,所以他地脸上流露出了遗憾的神情来,“父皇请息怒,儿臣一定想办法将奸细给揪出来严惩,让他们不得好死!”
霍霆捕捉着嫡子脸上的神情,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来,他更是怒火中烧,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起来,“孽子装得倒是挺好的,要不是朕在废弃的宫殿那边偶然知道了你的秘密,直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你真是够厉害的啊。”
心里这么想的,他整个人就变得狰狞了起来,不停地摇着头,“敬儿,父皇现在心痛如刀割,就好像是费尽心思抢来的珍宝被人毁掉,又像是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又飞走了,这种感受你明白吗?单说是长生不老的药引,我们就找了那么久,朕这段时间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整个人力不从心,真害怕哪天就驾崩了。”
他眼底通红,有着极致的痛苦,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看得霍书敬心里也觉得酸涩不已,他忍不住轻声安慰道,“父皇别担心,无涯祭司不是说了嘛,先用月神药鼎来炼药,也是能够炼制出来的。就算是不够纯粹也没关系,多吃一颗还是能够达到想要的效果的。”
霍霆听了他的话,有一种欣慰的感觉,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嫡子的身边,他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霍书敬的肩膀上,声音都变得哽咽了起来,“敬儿,父皇最为倚重的人就是你了,无涯祭司和清荣教主那边,请你多替父皇说好话,别让他们迁怒,朕比谁都想要得到那种药。”
霍书敬刚想要表达他的忠心,下一刻霍霆藏在衣袖里的锋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入他的小腹之中,剧烈又灼烧的疼痛感席让他痛苦不已,不可置信地瞪着霍霆。
年轻的太子性命受到危险,情急之下他一脚踹开了皇上,捂着受伤的小腹打算逃出去。
霍霆又怎么能给他这样的机会,几个会武功的侍卫已经从外面将门窗给锁死了,霍书敬就算是想要逃,武功再厉害,他中了剧毒,又受了伤,怎么能逃得掉,只能一步步地退到了墙角的位置。
“父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儿臣?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霍书敬心痛不已,就像是被人兜头用一盆冷水浇下来,他的心都凉透了,所有的热情也都熄灭了。
霍霆再也不掩饰心里的恨意,冷声对那些侍卫说道,“来人,将霍书敬这个孽障给朕拿下!”
霍书敬脸色苍白,额头上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这一刻他身处绝望的境地,却还是不肯认输,下一刻他催动内力,锦袍上用来装饰的金丝线被灌注了内力,断裂成了好多截,犹如密集的雨点一样朝着那些侍卫的身上甩过去。
侍卫们早有防备,在他的金线暗器过来的时候,身手灵活地避开了。
霍书敬的脸色从苍白变成乌青,他的眼睛里更是浮现出灰败的色彩来,最后时刻他选择了孤注一掷,电光火石之间,他拔下了束发用的锋利的簪子,发狠地朝着霍霆的身上甩过去。
那簪子竟然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势如破竹般地刺进了霍霆的心口,距离心脏的位置仅有半寸之摇,皇上承受不了那剧烈的痛苦,哇的一声吐出了大口的鲜血出来。
身边立刻有侍卫迎了上去,直接将皇上给扶了起来,一边朝着外面大声地喊道,“来人啊,快去将御医请来,皇上受伤了——”
霍霆摇了摇头,他心口疼得要死,却不想放过了霍书敬这个虚伪狠毒的,绞尽脑汁想要将他置之于死地的儿子,“朕不过是受了皮外伤,死不了,先抓住霍书敬这个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