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笔描魂万应随心。
当笔头柔韧端峰,触碰到留白后背肌肤的瞬间,整支魔笔便毫无滞碍地由实转虚,顺利钻回到脊椎骨中去。
几乎就在魔笔回到体内的同时,留白立刻感觉到精气神饱满充盈得无以复加,种种玄妙心态不一而足。
什么叫气吞万里如虎;
什么叫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什么叫临危制节,稳如老鳖;
啊,呸!关老鳖啥事?
……
总而言之,人还是原来那个人。但精神上却实实在在强大到,足以应对任何危机或难关。
只不过这种强大的精神信念,并非圣贤式的乐天知命,渊深洞明,而是充满着刚强狠辣,决死无畏的狂野意蕴。
说俗点,很像是某种精神上的高级那啥药,硬上去就软不下来。不把敌人搞服那是决不罢休!
咳咳……,不知为啥会联想到这种比喻。留白心头苦笑,手中直刃已闪电般接连向外劈出。
土豪胖接到留白意念传来的灵魂密令,虽然弄不懂刚刚制住的人质活口,好端端干嘛要平白主动放弃。
但无条件服从上位者意志,乃是上下不移通魂符的最主要功效。
所以他未曾丝毫犹豫,当即便不再理会脚下那名壮汉,踩着他后腰直接跨步,朝新生阿苏处蹿去。
那倒地壮汉后腰被猛踩,顿时疼得大声惨叫。
其余五名壮汉,本已成半弧形虚围住土豪胖,只是顾忌他手中的直刃和脚下人质,才未曾立刻动手。
要知道土豪胖前些时日闲来无事,可没少在堡内瞎逛,随意找人尬聊。
堡内民人虽然也都刚刚迁居不久,但几乎人人都识得这个特征鲜明的死胖子。
知道他尽管名义上是准亭卫署在册御者,也总穿着正式御者服色,但实际却是个未曾突破晋升的凑数货色。
本以为五人围攻,最多费些手脚,定能将这武力值不高的假御者拿下。
谁成想死胖子竟如此奸猾,突然踩伤倒地同伴,直接由包围圈缺口处斜蹿了出去。
那五名壮汉微楞,注意力难免被惨叫痛呼的同伴吸引。
然而就在此刻,留白接连劈出的直刃恰好及身。
五人或被砍中背脊,或被砍中肋下。居然无一人漏网,全数重伤倒地。
留白随即抢上两步,等于和土豪胖迅速互换了位置。
他紧接着兜出一脚,毫不留情地狠狠踹在那被踩惨叫的壮汉腮帮子上,将他的惨叫声彻底闷了回去。
而后同样抬脚踩住他后腰,手中直刃刃尖点住他后脑。
这才从容扭头,看向德高望重的二叔公,心平气和询问道:
“看来老丈应当便是说话管用之人。留白不才,敢问长者如何称呼?”
……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实际看在围观堡民眼里,不过是三、五次呼吸间,场中形势就已大变。
他们这方靠前的人手,竟是一个不剩,全都受伤倒地。
如此情形显然也出乎那位二叔公的意料之外,令他顿感措手不及。
他指着留白气呼呼颤声道:“你……,你……,你既然是……,怎么能……?”
发觉自己话不成句,他闭口深深吸气,稳住心神才再次愤恨开口道:
“劳您动问,老朽柳澄明,今年七岁有半(九十小年)。不过是个一辈子蕴养二百余处灵旋,始终无法突破的无用废物。
虽然又老又没用,但总算还有宗长处,那就是敢说话,不怕死!
所以老朽要问问您这位据说是新任的断妖鬼留白大人。您的职责难道不该是保护我们这些堡民嘛?
当然,既是新任断妖鬼,堡中此刻就当属您最大。
您非要如此强横霸道处置这几个晚辈,我们纵然心有不平,也只能认了!
眼下暂且不论是非,您能不能容我们,先把几个受伤的小子救治一下?”
老家伙又阴又艮,一番话虽然最终落足于不论是非,先行救人。实则句句都是在责难留白,挑动周围众人的情绪。
果然,随着他这番话出口,四下里的堡民嘈杂议论声大盛,忿忿不平之意陡然提升了好几个层级。
留白见状,眼神当即凌厉四顾,心里暗自发狠。
他清楚意识到,接下来如果应对稍有不当,被这些愤怒的堡民窥破虚实,他们立刻就会一拥而上。
到那时别说是他这等样子货,即便正式御者在场,也绝对无计可施。总不能把几百堡民都杀干净吧?
更何况炼体者突破晋升之前,每多蕴养一处灵旋,身体便会多强健一分。
虽说只要没能突破,始终都还算相同层级。
但两百余处灵旋的老家伙,跟他这二十一处灵旋的小家伙,当真动起手来。他肯定不会是人家的对手。
想到这里,留白重重冷哼一声。森然怒吼着回应道:
“先容你等救治伤者?爷偏就容不得!
至于为什么,老家伙你心知肚明!”
他口中吼着,抬手将掌心那枚淡银色鬼角,朝柳澄明老头身前抛去。
柳老头微楞间抬手接住。待看清手中之物,不禁脸色为止一变。
以他的年纪阅历,虽然还只是炼体平民,却不会认不出鬼角。
当下对整件事情的轮廓,立刻便有了大致准确的推测。
只不过真要照此推测来看,他们堡民一方并不完全占理。
可眼下已经死掉两个人,还有数人为此重伤,事情该如何了局才好?
留白眼见柳澄明老头犹豫,自然不会任由他给冲突事件定性。立即高声怒吼道:
“昨夜妖鬼大举侵袭,堡中御者人人舍命奋战。阿苏一个女子,为保护尔等,独斗三只厉鬼。
我们几人被困在准亭卫署,想要赶来支援,却还是晚到了一步。
可当我赶到时看见了什么?她为救你们所有人的性命,不顾后患强行吞噬厉鬼。
这几个王八蛋却趁她吞噬厉鬼后虚弱之机,要将救你们性命之人活活打死!
苍天在上,大日昭彰!他们做下如此恶事,还有丝毫人性在吗?
柳老头,爷就是现在把他们几个王八蛋全屠了,你有没有脸跟爷说个‘不’字?”
留白怒吼声中,大多数堡民脸上转而浮现惊疑、羞愧、迷惑、尴尬等等神色。
先前种种怨愤不平之气,被迅速消弭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