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个真正的贯穿整件谜团始末的人,一个让弯背老六都无法看懂的人,当年我在跟李东雷谈起江南刘敬堂的时候,李东雷曾经感叹过,刘敬堂这一生堪称传奇,刘家按照祖训要八代修行一世荣华,刘敬堂怎么都不算是刘家的应命之人,可是他却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以一己之力把偏居在青龙山脚下的乡野家族硬生生带到了风水玄门第一家族,力压众大家族龙虎武当成为玄门第一人,日寇侵华,刘敬堂等龙虎山,引龙虎道士下江南,成为玄门报国的典范,虽然最后功亏一篑,后来玄门生死存亡之际,刘敬堂百般周旋,终于是为玄门争取了一线生机,更是有袁天道不过长江的规矩立下,在青龙山九龙拉棺这件事上,刘敬堂更是远远的走在前面,在现实的世界中,刘敬堂早已死了几十个春秋,可是他当年的一些布局,更是直接影响到现如今的形式,袁天道等人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如果没有他,爷爷只是一个吃百家饭几乎要饿死的孤儿。
现在的林家一门三杰,可不就是当年的刘敬堂一手之力而为之?
没有他带着爷爷去与盖九幽结交,怎么会有纸人纸马石棺的香火情让二叔变成新一任的接刀人?
没有他让爷爷去青龙山下定居守山,甚至都不会有我这个让天下人瞩目的林八千。
甚至我刘敬堂的亲弟弟刘知远,曾经把我当成他刘敬堂的后人,我娘秀儿也的确是跟他当年从青木家族里得到的那个女尸有着不解之缘。
他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
亦正亦邪。
前半生的他或许别人还能看得懂,无非是一个不会安于天命的奇才要逆天改命。
可是后半生,特别是瞎了的刘敬堂,反而是看的比所有人都要深远。
所以在面对这个疑似是他的人之后,由不得我不紧张,我把爷爷搬出来,第一是自报家门,第二也算是套个近乎,我可丝毫不怀疑刘敬堂有弹指间让我灰飞烟灭的能力,这只是取决于他想不想罢了,在我自报家门之后,眼前的这个人动了,他干咳了一声,然后往前踏了一步,这一步踏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让四周尘土飞扬,也就是他迈出的这一步,让我听到了一阵的锁链声音,我低头一看,这才看到他的脚上竟然上着镣铐,镣铐连通着粗壮的铁链,铁链的末端钉在地上,仿若是被人囚禁在这里一般。
这一步之后,本来嘈杂的四周一下子变的寂静无声,那些在晃动的神像,似乎受到他这一脚的震慑,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而他的这一脚所迸发出来的强大的气机,更是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强大气机,哪怕是我在面对纳兰敬德还有朱檀青木等人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唯有我在抬头看那天刀的时候会有这样天道压制的错乱感。这可能就是二黄所说的大道压制,就像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天神一样会生出的渺小之感。
从未有人真正的说起过江南刘敬堂的真正境界,在我的印象里他更是一个玄门风水术和谋略之术要高于武力值的人,现在看来,难道说刘敬堂的修为要高于纳兰敬德和朱檀等人?
这样的一个绝世高手,怎么可能被人锁在这里,锁着他的人又是谁?
“前辈,您到底是谁?”我再一次的问道。
“青龙山下守山人。八代修行为一人。”他轻声的说道,说完,他抬起了头,我看到了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头上有一头白发,胡子也已经白了,长的老长,他紧闭着双眼,在他双眼的位置,我看到了两条狭长的伤疤,那伤疤触目惊心,听了那句话,在看到他的脸,我终于是确定了他的身份,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江南刘瞎子,可是在他不回答的时候我可以一直追问他的身份,在他真正的回答了我之后,我反倒是无所适从,站在这个人的面前,我的大脑反而是变的一片空白。
“您。。您还活着?”我问道。
“苟延残喘罢了,不算活着。”他轻轻的道。
“我听我爷爷说过,您当年过世的时候,他曾经亲自做您的抬棺人,可是现在又是谁把您困在了这里?”我问道。
“这天下能困住我的人不多。”他道。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理我,而是低头看着那个虔诚的跪在“我的雕像”面前的黄泉奴轻声的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我听不懂,那个黄泉奴却是听的明白,它站了起来,拿起了放在雕像前供桌上的一桶灯油,开始往盖九幽手提的那盏灯笼里加灯油,看着黄泉奴的这个动作,我忽然脑子里一动,想到了当年爷爷为了让我躲避黄皮子之祸的时候所乘坐的纸人纸马石棺,当时的我乘坐纸人纸马到达一个院子里,院子里就有一盏灯,需要我去为他添加灯油,当时我不知道为何我要这么做,只是这样做就可以到达盖九幽那里寻求庇护,我还清楚的记得,因为大伯中了那山羊胡老道的奸计,告诉我说添灯油其实是燃烧自己的阳寿,我也因此坏了爷爷的大事。
此时的这个添灯油,是否跟盖九幽要求添灯油有什么联系?我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却完全不敢开口去问,站在这个江南刘瞎子的身边,我简直是站立不安,只见那个黄泉奴在添完了灯油之后,那盏昏黄的灯笼变的更加的明亮,它做完了这一切看着刘敬堂,刘敬堂伸出手指在黄泉奴的头顶绕了三圈,挥了挥手,在那个神像的背后,出现了一道白玉的阶梯,在阶梯的背后,我看到了一道门,一道马真人一步入青天之法所演化出来的幽冥之地的大门,这两道门看起来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黄泉奴看了看刘敬堂,又看了看我,眼中竟然有不舍之色,之后他抬起脚步,沿着那白玉的阶梯一步一步的超前走去,当它走到那道门前的时候,它再次的回头看了看刘敬堂,刘敬堂再次的说了一句什么,那黄泉奴拿出了那个双鱼玉佩,在那道门上瞧了三下。
声音无比的清脆,之后黄泉奴把双鱼玉佩丢了出来,刘敬堂接在了手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道门轻轻的打开,一道绿色的烟雾从那道门口开始蔓延,一张张惨白无比的人脸从那道门的门口探出了头,那人脸密密麻麻的,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那些人脸拼命的往外挤,就好像是一群恶鬼疯了一样的想要走出幽冥之地踏上阳间的土地一样。
刘敬堂冷哼了一声,这一声的冷哼之后,那门口所探出来的脸上写满了畏惧之色,极其不情愿的退开了来,为那黄泉奴让开了一条道路,那黄泉奴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走进了那道大门当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张奇怪无比的脸,从门的后面探出了脑袋看了我一眼,我的脑袋一下子嗡了一声,因为这张脸我见过,就是我在西藏的那个神庙里所见到的那张脸!
那张躲在门后的脸!
当我要定睛再去看那张脸的时候,却发现那张脸却诡异无比的消失了,我转头看着刘敬堂道:“前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敬堂没有回答我,他对我说道:“按照规矩,你送一个人进去,便可以接一个人回来,而这世间唯一能从里面接人回来的便是你,只是哪怕是你,进去了之后怕也难以回来,你确定要进去吗?”
“我确定。”我点头道,在接袁天道回来的这件事上,我绝对没有任何的犹豫。
而刘敬堂也没有给我任何的时间再去思考,他招了招手,从天空之中,一队纸人纸马石棺从天而来,他道:“踏纸人纸马,入黄泉之境,我为你点一支香,这一支香的时间里,你若能回来便回来,若回不来,便再也回不来了,切记,如果你可以回来,不可对任何人提及你曾在这里见过我,不然你我,都定死无疑。”
“在我上路之前,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前辈?”我看着他问道。
他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您一生所追求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我问道。
“天道不死,人道不灭。”他轻声的道。
说完,纸人纸马已至眼前,刘敬堂在“我的雕像”前点了一支香,道:“活人上马,阴人不归,去吧。”
末了,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塞进我手里两个圆不溜秋的东西道:“如果你能回去,把这两个东西交给刘家的后人,到时候,自然有人告诉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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