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脚下明明是一片坚硬的水泥马路,马车就是穿地而过,纸人也是轻车熟路一般。
路灯的明亮早已渐渐的消失,坚硬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可这黑暗持续了多久,已是不能估算。
而再有光亮袭入眼来,姜曜却因为长时间最纯种的黑暗而导致不适应。
马蹄声依旧噔噔的和着车上铜铃梦幻诡异的响着,姜曜眨巴了好久的眼睛才努力适应了这周遭的环境。
光亮是来自马车两旁狭窄道路上方的一团隔着一团幽蓝色的焰火,焰火下边所托之物,竟是一颗颗呲嘴獠牙,怒目圆睁的怪人骷髅头。
姜曜兹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况且他也没有那份儿力气再出声,只是心里苦恼,向下坠了许久,难不成这就是通往地狱的入口?我姜曜就这样在阳间没了性命?
纸人依旧机械的挥动着胳膊,驾着缰绳前行。这道路已然是七拐八扭,却也是仅容一马车通过。
在这隧道般的道路上又是行了许久,姜曜看着身后的方向,蓝焰已然连成两条深蓝色的粗壮线条。
人有天命,路有始终。只见纸人僵硬的胳膊一停,放下手中的缰绳,马车旋即随之停下古老的蹄声。
姜曜努力的将眼神往远处抛望去,却见这正前方的去路已然被一扇大门正正的堵死。石门硕大无比,斑驳的大门紧紧关闭,仿佛已经与这坚硬结实的却不知是何材料组成的地面融为一体,门缝更是像长在了一起般的严丝合缝。
此时纸人稍作停留,更加机械却又带着些许敬畏的小心翼翼走下马车,恭敬的站在马车的右侧,等待着未知事物的到来。
果然,在这纸人的虔诚恭候下,眼前这不通行的大门竟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紧接着,石门擦地而开,石与石的摩擦,是格外的厚重。
石门大开,两扇门前凭空显现出两个与门几乎齐高的鬼差——牛头、马面。
纸人见到两位,僵硬的将身子弯下,毕恭毕敬的迎接。
纸人与牛头马面都没有说话,只是鬼差见到车上的姜曜,便迈开粗壮的大腿,朝姜曜走来。
姜曜心如死灰,认定了自己再无生还的可能,甚至只能任凭牛头马面走上前来将自己押到地府。
可突然间,在马车和鬼差的中间坠下一极快的人影,使出极强的力道将动作迟缓的牛头马面击退半步之远。力道之强之快,竟超出姜曜肉眼所辨解。
待他停下身来,姜曜一眼认出正是当晚劝告自己的白褂黑衣的的长脸大哥。
男人仅是停留一瞬,便将自己一直端在手中的一碗颜色稍暗的血泼洒在姜曜所在的纸车上,纸车顿时冒气阵阵浓烟,而姜曜也借此逐渐恢复气力。
男人顺势朝反应更为缓慢的纸人将沾满血水的碗砸去,碗扣在本就是不大点的纸人头上,纸人竟一时间被男人从头摁下去,彻底的成了废纸。
原来这碗黑血,正是杀了太精雄鸡所取之血,雄鸡乃是逐阴导阳的祥瑞之物,自古便被称为“阳精”,为邪恶鬼魅避之不及之物。太精雄鸡更是百里无一,实属难得的鸡中极品。
回过头来,再看纸车已经燃起与道路两旁上方一样的蓝色火焰,而姜曜自己便从火焰中走了出来。
“哥……”姜曜也是惊喜的发现自己恢复如初,开口说话。
可此情急间,绝不是两人冰释前嫌之时。之前毫无防备的鬼差受此打击,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朝两人拼了过来。
“走!”男人朝着姜曜大喝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姜曜拽在手中,然后又是血指一挥,头顶的黑暗处便缓缓裂开一道通人而过的缝隙。
长脸男人死死地抓住姜曜,蹬地而起,朝着缝隙飞速赶去。牛头马面拿着兵器仰头而看,却是懊恼不已。
“在坚持下,马上就好。”透彻的黑暗中,大哥疲惫的轻声说道,而姜曜却仿佛又看到了他那自信儒和的酒窝……
时间只是片面,早已难以计算。当再次回到地面,却依旧是飘荡在街上。而长脸大哥扶着身旁的电线杆,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气,脸色的苍白,甚至不亚于地下摄人心魄的纸人。
姜曜看在心里,兹是知道救自己一命定是耗费了极大的气力。姜曜上前去扶,双臂却穿过男人的肩膀。
片刻,男人艰难的站起身来,咒语口中默念,掏出一锦袋对准姜曜,姜曜便不断的缩小,直到被吸纳进锦袋之中。
“你不要怕,你魂魄在外,容易被盯上,先放进招魂袋中,等到寻着你身体,再放你出来。”男人疲惫不堪的解释着。
说着就奔着小旅馆住所走去。
天快大明,早已报了警的单航听到敲门声赶紧开门。
男人温声解释着事情的结果,任凭单航不信任,可直到听到姜曜的回话才放下心来。
男人不再啰嗦,使唤单航将依旧趴在窗前的姜曜放回床上躺直了。而自己再次念起咒语,轻喝一声:“出!”
姜曜便再出来,由小变大。
男人盘坐在对床上,咒语念个不停不断,近乎半个小时过去,姜曜看着男人脸色苍白更甚之前,汗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男人食指并上中指,指着姜曜的魂魄:“起!”
姜曜便再次缩小,成一颗玻璃球般大小。
再随男人手一挥:“进!”
玻璃球便泛着点点白光回到躺在床上的身体眉心处。
“他魂魄离身,阳气受损,等到天明打开窗帘,让他晒上三个小时的太阳,醒过来了再回学校。回去之后记得把他交给你们宿管大叔,其他的事儿,宿管会解决。”男人已是极度虚弱,可说完话后还是开门离开。
“您,您认识我们宿管?”经历了回魂全过程的单航不再怀疑,只是对男人的底细依旧不清楚。
“这不重要,小兄弟,以后我们会见面。”男人没有停留,说完就走出了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