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霍丹河拎着不锈钢饭盒，孤零零的站在医院走廊尽头。
护士推门而出，看到霍丹河时有些惊讶，“霍先生？这还没到月末，你怎么提前来了？”
霍丹河哑了哑声音，“她最近怎么样？”
护士叹了口气，“老样子，刚稳定下来，你进去看看吧。”
空荡闷青的房间里，陈列着三张病床，上面绑着皮带，手扣等各种固定的东西，很难想象这里面关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霍丹河来到郭枝面前，看着这个目光混浊，面无血色的女人。
斑白的头发潦草的盘在耳后，前面凌乱的垂着一些碎发，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腐败的味道。
郭枝低着头，口中念叨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其实她并不苍老，又或者说根本没病，是被硬生生逼成这样的。
郭枝长着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哪怕是经过药物的浸泡，依稀间还能寻觅到一些当年的风采。
霍丹河无声的把饭盒放下，盛了一小碗，“安伯母给你做的汤，尝尝吧。”
听到声音，郭枝愣愣地抬起头，“你是谁？”
“我是霍丹河。”
“霍丹河是谁？”
“不重要，吃饭吧。”
郭枝呆坐着，一动不动。
霍丹河蹲下身，把郭枝脸上的碎发梳在耳后，吹凉了勺子里的汤，“尝尝。”
郭枝很听话的张开嘴，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去，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她急不可耐的夺过碗，狼吞虎咽，但大部分都随着口角流了出来。
霍丹河无言的给她擦拭。
手指碰到郭枝的侧颈时，她忽然抓住霍丹河的手，满眼惊恐地望着他，手臂开始止不住的哆嗦。
“妈？”
“啊！”郭枝忽然抱头尖叫起来，她跺着脚，目眦欲裂地指着霍丹河，“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
霍丹河眼中闪过一丝无措，他抓住母亲枯瘦的胳膊，“妈！是我！”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霍丹河脸上，郭枝扭动挣扎，不听的喊着“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
刘医生带着护工及时赶到，迅速将郭枝绑在床上，打了一支安定剂。
刘医生看到半张脸鼓起印子的霍丹河，蹙了蹙眉，把他带到了门外。
“霍先生，你不要说出一些刺激病人的话，郭枝女士的情况最近愈发不稳定，如果再不转到大疗养院的话，可能会发生更严重的后果。”
霍丹河脸上火辣辣的，眼神却冷如寒潭，“再等等，我需要时间。”
刘医生不明所以，“什么时间？”
霍丹河又拿出一张银行卡，礼貌的放入医生手中，“这是后三年的，请您再多多费心。”
刘医生看着霍丹河的背影，摇了摇头，他需要时间，可郭枝却等不了多久了。
霍丹河走出医院，坐在街旁的木椅上，缓了很久，有些乏力的闭上眼。
夜幕降临，街道上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嘈杂的汽笛声让霍丹河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真的太压抑了，他也快要被逼疯了。
霍丹青的咄咄逼人，霍丹明母亲在霍功面前不断的耳旁风，让霍丹河几近招穷。
他有时候非常怨恨，三个女人的斗争中，为什么失败的偏偏是自己的母亲，输的一文不剩，输了尊严，输了体面，输了自己。
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陪着，而他却只有一个傻子拖累！
郭枝那么爱美的一个女人，如今连大小便都没办法控制，如此不堪的活着，霍丹河想，还不如死了。
“霍丹河？”
一声轻唤，打破了霍丹河的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