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孟的呼吸放平缓,边上的宁师爷和罗西才算是松口气,李二郎虽然刚烈勇猛,可是平时给人的感觉都是冷静自制,这种怒不可遏的情况实在是少见,而且还不知道愤怒的原因,咱们大明皇帝都被西虏鞑子给抓去过,要是大人您知道了,还不是要吐血。
李孟算是冷静了下来,他拍拍自己的额头,心想也确实是太着急了一些,这种天下大势,着急又能有什么用处,李孟抬起头开口对边上的罗西说道:
“去逢猛镇找郭栋,跟他说,我要的东西很急,要尽快,我这里等不了几年!”
罗西听到这个话,真是如风大赦,连忙施礼之后转身跑出门,这堂屋的气氛太奇怪了,让人摸不到头脑,宁乾贵看着罗西,心里面很是羡慕,这时候的李孟倒是沉下心来,又是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这邸报。
所谓东虏女真的消息就是入寇大同宣府,灵邱县整个县城从知县到各级文武官员都是力战而死,知县全家殉国,这事情也是轻描淡写的掠过,看来东虏女真撤回之后,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
反倒是车厢峡的陕西贼军脱出官军包围一事,笔墨当真是不少,李孟可怜的历史知识终于是有了用武之地“贼军用计,乘乱从车厢峡脱出,贼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部共四万余人皆逃”。
最起码这一段有许多人名,李孟还是认识的。
相比于李孟的焦躁,其他人的生活节奏一如既往,接下来的那些邸报上的内容又开始变得心平气和,上面只是说朝廷不与民争利,取消许多商税和专卖之税,同时又是大肆的加税,以边患和内贼未平的名义加派税银若干两。就是摊在农户身上,朝廷里面地大臣走马灯一样的换来换去,倒是辅温体仁稳坐相位,算是异数。
以李孟的历史知识和在这个时代有限的认识。也能看出这加税地方法实在是荒唐,听着身边的人说,江南一带繁华无比,可那边的税赋却是不停的减少,天灾不断,农民本就是难过。可还是要加收税赋。
也不想想陕西和天下间这些所谓乱贼都是因为什么乱起来的,几千年来华夏农民是最隐忍善良的一个阶层,不是活不下去,肯定没有人去做那杀头地作乱谋反勾当。
李孟焦躁几天过后,终于是恢复了正常,生活还要继续,天下大势,你一个私盐贩子也没有什么言权,尽管是个很大的盐贩子。
在现代的时候。青岛地区的八月份靠着海边还凑合,要是在附近的郊县,也是闷热不堪,空调一向是热销的产品。
可在现在这个时代,八月份的莱州府真可以说的上是清风习习,凉爽宜人,李孟是怕热喜冷的那种人。本来还是在愁没有空调这夏天应该怎么过,谁想到几百年地间隔。气候相差居然这么大。
李孟虽然是惬意,可身边有些年纪大的辽民却没有什么高兴的,问他们原因,有那老成些的回答说道:
“按照天启年间的规矩,这夏天天一冷。第二年都是没有什么雨水。庄稼人就是靠着这雨水啊!”
看起来这不是什么好事,自己虽然感觉舒服。可一年年的天旱少雨,朝廷加派税赋,百姓可真是苦不堪言,不过看看在自己的私盐系统里面这几千人,还有这几千人外延地那些人口,在这一年内都是活的温饱自在。在乱世中有这片太平地,李孟总是觉得有些自豪。
人感觉到天气地舒服不代表要休闲,李孟每天的生活就是骑马往来于胶州城和逢猛镇,倒不是事情繁忙到要他两头来回的奔波,而是要锻炼自己的骑术,李孟对骑马肯定是没有什么天份的,所以只能是苦练。
现在大腿两边终于不再血肉淋漓,抗磨不少,可以纵马奔驰,那种感觉还是很不错地,比起骑摩托和开车地感觉又是不一样。
在逢猛镇李家庄园附近,有一片还算是不错的平整地面,被李孟买下圈了起来,作为做为练习骑术地地方,现在李孟手上有将近三百匹马,出去各个外驻的盐丁队,还有一百匹左右放在胶州和逢猛镇这边。
前后招收盐丁两千余人,会骑马的不过是几十人,大多是在卫所里面有过家丁亲兵历练的军户子弟。
这次降低标准招进来的几十个自带马匹,擅长骑术的年轻人,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良善之辈,
按照赵能和陈六子他们的话说,这些人肯定是想要从良的响马山贼,去做强人还未必能拿到盐丁们赚的收入,而且饥一顿饱一顿收入不规律,那比得上在李孟的手下,在外面不仅威风也是光彩。
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李孟自然也不会是大撒把,每个人都有专门的人盯着,过了这几十天,这些人倒也是老老实实的训练,没有闹出什么乱子。不过年轻人在一起总是要有些冲突,这些骑马的盐丁自以为在外面横行多年,谁想到和盐丁动手,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竟然一点便宜没有占到,这才是老实了下去。
四十名新招进来的,三十名老盐丁,算上李孟一共是七十一人,只要是李孟在逢猛镇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训练骑术和骑战。
请来的教头可不简单,据说当年也是平过白莲教的战斗,现在是灵山卫所指挥使身边的亲兵头目,李孟开出一月五十两的价钱把他请了过来,当然灵山卫所指挥使那边另有厚礼相送。
反正是太平年景,闲着也是闲着,指挥使和这名军官对有外快赚都是眉开眼笑,这亲兵头目姓张名林,快要五十岁的年纪,红光满面,看不见什么白白胡子,很是威猛的模样。特别是左颊的那个疤痕,更添彪悍。
这**骑术极为的了得,从前李孟只有在马戏团表演的时候才看到的一些动作,**都是轻而易举的做出来。
“你他娘地叉开腿夹马肚子。是不是跟马有奸情,脚跟用力,脚跟用力!我要是你身边的,非得一脚把你从马上踹下来!”
“老实的把你那长枪夹在胳膊下面,你小子以为是耍把式卖艺吗!”
“靠近点,靠紧点。你们一帮大小伙子又不是娘们,挨着莫非是坏了你们的名节!”
每逢训练,这**骑着一匹劣马就跟着众人,看着大家在那里练,一边是破口大骂,盐丁们充其量是会骑马,那些新丁们虽说会骑马,可也有很多马马虎虎地地方,**来到之后大脾气。天天在这里纠正。
一开始通过马罡的父亲马百户去请人的时候,**还大大咧咧的对李孟说道:
“看不出你这小子倒有些眼光,知道训练马队要找咱这样的行家,你那两下子也就是步战的活计,不出戚爷爷地手段,马战不行。”
这话可是把李孟噎的够呛,不过一到训练就看出来。这老军户是真有本事,训练起兵绝对是内行。大明的卫所军户也不全是种地的农民,还是有些精通战阵的士兵和军官,只是这些人年纪太大,人数也少,军户的世袭体制和军田。很容易滋生惰性。就连大明朝廷也知道卫所不堪依靠。所用的兵丁只是依靠边兵和募兵。
卫所里面这些懂战斗,知道战斗的兵将。在战斗中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用作传承的教习和火种,作用可就大了。
募兵之中谁也不愿意理会这些老兵,卫所里面都是在种地收粮,没有人愿意考虑打仗地事情,只有千户和指挥使有上阵的可能,这才是在身边保留着这批人,可这可能也是很小的。
李孟这次的请人,真算是物尽其用了。
对李孟来说,现代的影视各种媒体,关于古代骑兵的描写都是胡说八道,真是误导人,特别是**张教头训练的时候,先是骑兵也有队列,必须要彼此距离很近,形成阵势,要不然骑兵落单,面对手持长兵器地步卒根本没有优势。再者是马奔跑的度要控制好,马力有限地很,要是一开始就放开奔驰的话,怕是没有冲到跟前就要脱力了,所以要控制马,保证最后爆冲刺的度。
还有马上兵器的使用,在马匹运动的时候,看着从前那些影视之中,马上骑士在那里挥舞着手中地大刀长矛,威风无比,在**来之前,这帮新老骑马地盐丁包括李孟自己都是在马上劈砍刺杀。
结果**过来,严令禁止了这些动作,说服大家的理由很简单,在一个一人高地木桩上面放置了一头死猪,把那猪头露出木桩顶,找了两名号称是精于马术的盐丁,让他们在马匹高运动间拿刀砍掉猪头和拿着长矛刺穿猪头。
猪头后面可没有木桩,也不必担心被击中木桩反撞回来。
结果让李孟大跌眼镜,那个快骑马到了跟前扬起刀要劈砍,刀倒是劈中了,可人痛呼一声,从马上滚了下来,拿着长矛穿刺的情况也是好不了多少,长矛倒是把猪头刺了个对穿,可人也是狼狈之极的从马上滚落下来。
这两名盐丁都是胳膊脱臼,倒也不是什么大伤,找个郎中来也就治好了,可这要是在战场上,骑兵落地,兵器迸飞,那就是个死字了。
李孟清楚的记得当时**走到那两个盐丁跟前大骂的话:
“你们两个混帐,在马上的把式估计就是劫道和砍百姓的能耐,你**马匹的势头这么足,还要你小子做什么动作,你这力加上马力,胳膊脱臼是好事,要是战阵之上,哪怕对方拿个木牌,你小子胳膊就断了!”
李孟这才知道,马匹前进跑动的时候,骑士只需要把兵器的方向控制好,举着便是,马的冲量足够让兵器有杀人的力量,这都是从前闻所未闻的技巧和知识。
从这次之后,李孟自然是对**言听计从,双方只有一个争论,就是每天训练还是三天一训,**显然是在大明的军队中呆的熟悉了,跟李孟争论起来,振振有词的说道:
“戚爷爷的军队,不过是五天一校,各营各部都是在校前领着兵练,那已经是天下的强军了,你这查缉私盐的盐队,练得这么辛苦做什么!”
对这句话,李孟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到最后只是说:
“一月五十两银子,又不是练你,张教头你就尽管操练是了。”
原本看着本方的将领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冲锋陷阵的时候都是在阵列的最前方,手中拿着兵器到处挥舞,所到之处,无人能敌。
不过按照**的说法是,要是你一个大将都要跟着下面的士卒去冲阵了,那就已经是陷入绝境,准备拼死一搏了。但李孟对马上作战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要跟着训练,**自然不会和自己的金主过不去,也就由着他。
开始还有些新鲜感,两天过后就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了,无非是骑马的人分成几排,每排之间要有几个马身的距离,同一排的骑士尽量的把马靠近,让马步协调一致,手中拿着的长枪也要尽量的对齐。
右手握着长矛,矛尖下垂,矛杆用手臂夹住,临到刺中目标的时候,调整角度,还要有随时松手的准备,手臂和手腕不要去做前刺或者后收的动作,甚至握住的矛杆的力量也要讲究大小。
当然,李孟也知道这种模式是极为有效的,毕竟他的盐丁也就是列队,体能和刺杀的训练,不比这个有趣多少。
要说这**真是一个合格的教头,李孟和那些骑兵一起在马上的时候,这老头子从来不讲究什么情面之类,大声的呵斥叫骂,李孟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听着,不管被训斥的多难堪,有多无趣,李孟还是坚持苦练。
对于这个时代的武人来讲,骑马应该是必须的技能,只要是必备的技能,李孟必须要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