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没事,长姐没事!”栾云妆忙拖住栾云意向外奔走的身子,匍匐在她身上,慢慢平息着方才睡梦中的不适。
“那长姐这是?云意还是去找人来罢。”栾云妆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还喘着粗气,她想推开去叫人却又怕伤着,只好一边安抚着一边急切地问道。
终于平静下来的栾云妆看着眼前苍白焦急的小脸,缓缓伸出手,抚上脸庞,温热滑腻,是真实的。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栾云意动也不敢动,话都不敢说。
“云意别怕!长姐……只是……被梦给魇着了,吓到你了吧。”栾云妆很怕,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怕极了。怕这一世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又回到前世一人孤身只影了无牵挂,怕梦醒了又是家破人亡无依无靠。
“啊,哈哈,长姐也是胆小鬼,竟然被梦吓着还吓哭了!”栾云意一听,忍不住调笑自家姐姐。
“是是是,云意胆子最大!天色不早,你好生休息,今日之事切莫向人提起。”栾云妆见此刻塌上的小女孩,月光下笑得天真烂漫,心里也舒坦不少。云意,一定要一直这样笑下去。
“那是自然,这是姐姐同我的小秘密。不过,长姐明日便要进宫去,以后难再见,那床睡不舒坦今夜就与云意凑合吧。”说着,她往塌里挪了挪,空出一方位置来。
“好啊!”栾云妆欣然答应,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栾云意细心地将锦被给栾云妆盖上,复又躺下身子,在栾云妆耳边轻语:“长姐安心睡吧,只要在云意身边,任它什么豺狼虎豹都无法近了姐姐的身!”
软软糯糯的童音在耳旁响起,栾云妆悄悄翻身向外,晶亮的一双美眸缓缓闭上,一滴泪珠悄然滑落,在软枕上晕染开来。
第二日一大早,宣旨的公公就到栾府前厅里喝茶等人了,栾云妆带着收拾妥当的红莲来到前厅,栾府上下均低头行礼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二品兵部侍郎嫡女栾云妆,风资雅悦,雍和粹纯,性行温良,丽质轻灵,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正六品才人,赐居邀月宫迎月阁。钦此——”
“臣(婢妾)接旨!”栾城与栾云妆齐声谢恩。
不出意外,这次果然是得封才人,没有封号也不敌前,是个好开始。前世,她一来就被封为嘉贵人,生生压了柳絮等人一头,不过是仗着许青青的人势和皇帝的暗示。如今这样适合的位分,是再好不过的,许青青得拉拢,皇帝也不能轻易放过。作枪手也好,作棋子也罢,不都是为了生存?
“请小主随奴才进宫去吧。”那宣旨太监含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谄媚地对栾云妆笑着。
“多谢公公!”栾云妆回予一礼,身后的红莲知趣地拿出一个蓝缎荷包递到那公公手里。他忙双手捧着小心接过,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选秀礼节,不算行贿,各家都当讨个吉利。故而想当选秀时的礼仪太监的人还是挺多的,得了赏算自己的,要是被哪家小主看上要到身边伺候,那可就是得了大便宜了,跟对了主子就飞黄腾达,要是选错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要出头可就难了。所以,他们一般都是见谁都卖笑,遇事不招摇,选人都避了。
栾云妆拜别家里,第三次坐上进宫的马车。被那宣旨太监直接领到了邀月宫,此时的迎月阁和前世她刚进宫时一样,破落倒称不上,只是失了后来扩建的华丽风采。门前几丛嫩竹,才新长出几枝,不高不密,院子里还算敞亮。
几个太监宫女齐齐跪在门口相迎,待栾云妆进了主厅,一个个的上前问安,为首的一个宫女恭敬行礼:“奴婢芷若见过栾小主。”另一名太监也下跪行礼:“奴才赵康见过栾小主。”
栾云妆呷一口手中的热茶,和蔼叫起:“两位便是迎月阁的掌事吧,云妆初来乍到的对宫里也不熟往后还要两位多多提点。今日开始迎月阁上上下下都得一条心,俗话说的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都懂吧?”
“奴婢(奴才)们必当尽心尽力,效忠栾小主。”一屋子的奴才忙不迭地表着忠心。
“嗯,都领赏退下吧,芷若和赵康留下。”栾云妆示意身后的红莲,进宫前就包好的赏钱一一分发出去,掌事的多得那么几钱,算是区别开了。刚刚进宫的这会孰是孰非未必看的通透,日子还长,调教下人不急在这一会。还是先笼络住几个有用的才成,宫里规矩多,别得罪了人都掂不清。
“芷若姑姑原来怎么做的今后还怎么做,红莲是打小就跟着我的,贴身伺候了许多年换了也不习惯,你对宫里的下人们比较熟给本主再挑一个一等丫鬟伺候。赵康也是一样,选个好的跟在你身边一块伺候本主。日子过的舒坦就成,本主不会亏待你们的,在一宫里就是一家人,不过我这庙小,容不下心大的佛。”
“奴才(奴婢)惶恐!奴才们自被分到这儿起,这儿就是奴才们的家,奴才们自会用心爱护。”两人俯首磕着头,颤声答着。
“嗯,红莲去把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芷若姑姑给我说说这皇宫规矩和人事。”栾云妆继续吩咐道。
那芷若看起来差不多20岁,该是入宫多年,肯定知道许多事,宫女但凡接近25岁就可以申请出宫自行婚配。不过也有些与宫中太监对食相伴到老的,这一类多是迫于主子威势,终生难以出宫的无奈之举。像芷若这样的年纪,差不多快到出宫的年岁了,如今被调了做一殿管事,出宫得看主子的意思,暂时是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芷若姑姑几岁了?入宫几年?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栾云妆先将芷若叫到身边,关切地问着。
“回小主话,奴婢七岁入宫,如今已有十二年了。家里有父母奶奶还有一个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