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云妆一声惊呼,手臂被身侧的红莲拉住,可身体还在往一旁下坠,怎么没有预想的疼痛?耳边传来一声娇娇的闷哼,是谁?
“怎么回事?”威严深沉的质问在空阔的大殿上回荡。
“禀皇上,是婢妾不小心没有站稳。”栾云妆被扶起,看一眼垫在她身下的宫女,是刚才来端茶伺候的,模样倒是不错,皮肤白里透红,额上细细的薄汗,强忍痛意咬着樱唇,很是诱人!
“栾妹妹怎的还在?是本宫疏忽,昨夜你才侍寝该是累坏了,来人,赐座!”许青青一脸惊讶地望着下面,抢在皇帝回应前开口。
“娘娘!这不合规矩,婢妾还是站着为好,何况蕙嫔姐姐那儿还没消息,婢妾担忧实在不敢安心坐下。还请娘娘收回成命!”栾云妆说着违心的话,膈应得不行,她是真想坐,可是不是时候。
“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你就是太知礼了,才让别人欺负到你头上!”皇后一副心疼得不行的慈母样子。
转头看着被搀扶起来的宫女,后背上模糊不堪,粉色宫装被染得鲜艳。栾云妆皱眉,向上首的两人请示道:“请皇上和娘娘准许太医给这宫女瞧瞧,终是为了帮婢妾才受的伤,婢妾心里过意不去,还望皇上和娘娘成全!”
“你没伤到哪吧?该是让太医给你瞧瞧,别尽顾着别人,她是奴才见主子遇到危机自然是要救的。难得她有这福运,遇到你一个心善的好主子。既如此,待她病好了,便让她去伺候你,以报答你今日对她的医治救命之恩。也就不枉你替她求情了!”许青青一脸欣慰地表示。
孙赫低头抿着茶水,并不理会她们。
原来是想向她塞人啊,可惜了这个宫女,栾云妆忙跪下准备谢恩,却被打断,又是宸嫔。
“皇上、娘娘,嫔妾以为此事不妥,哪有让太医给宫女看病的,没这规矩。这宫女看身份还是皇后娘娘大殿里的茶水宫女,是三等粗使,能得太医院的医女相助已然是天恩。虽然她救了栾贵人在先,栾贵人也有意求情,可这祖宗规矩不可破!”宸嫔义正言辞地反驳,把祖宗规矩搬出来,不知这次会得罪谁。可怜她还不自知,皇帝抬头望向她,她竟娇羞地低下头去。
不巧得很,孙赫今天在朝堂听了一早上的“祖宗规矩”,被那些大臣叨惹了个彻底,差点就要不顾身份发火。现在到了自己的后宫,还有人在那拿“祖宗规矩”说事,他微眯了眯眼,嘲讽地盯着宸嫔羞红的脸蛋,不屑地说:“哦?这么说的话,也有道理!”
栾云妆突然笑了起来,只因她看见此刻宸嫔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得意,而皇后则是一脸紧张,这平兮郡主,也不怎么样嘛。她们怕是再难联盟了,如果太妃知道,是柳絮导致皇后与她反目,那后宫就精彩极了。
果不其然,皇帝接着的话可是给足了她们“面子”。
“全贵!传朕令,将那宫女提为更衣,让太医过来给她看看,即刻通晓六宫!”皇帝慵懒的声音响起,这下宸嫔笑不出来了,皇后脸色更是难看,只栾云妆将头伏低,脸上忍不住的笑意无人可知。
宸嫔一心惦记着皇上的恩宠,昨夜不过是皇帝的一个小把戏,我陪着闹了一场,今日收获颇多啊,连宸嫔这样的都送上门来。她以为皇后赏人是好事?她怕皇后偏袒与我?那么多年康亲王府的生活,她是白目地过着的?真是蠢!皇后的计划被打乱,指不定怎么恨她,再加上她本身得太妃的喜欢,皇后自然会想到太妃那去。事情进展得那么顺利,难怪这渣皇慢斯条理的,还带着些许鄙夷不屑。
“啊,宸嫔说的祖宗规矩也提醒朕了,座下齐更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是你破坏的后宫和谐,朕就罚你跪在那碎屑上,直至蕙嫔和……”皇帝现在才想到他还不知道那个宫女的名字,故意停顿着。
“回皇上,那宫女名叫甜儿。”全贵一脸谄媚。
“安静温和,就‘恬’吧。嗯,直至太医诊断蕙嫔和恬更衣无碍后,你再起来。”
“皇上!”齐更衣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喊着。
“齐更衣还不快谢恩?!”皇后一脸严肃地打断她。
怎么都要针对一个齐更衣?栾云妆现在也觉出了不对劲,按理被降位打入冷宫后就可执行,如今帝后默契地留她在殿里,难道就是为了让她记恨起宸嫔?不该啊,如果她没有摔倒,宸嫔没有搭腔,那他们到底要留齐更衣在这里做什么?
才想着,殿外一太医求见,已经不是先前的魏太医,是个姓安的,据说是皇帝亲信,现在是太医院的院判。
皇帝把他召进殿里说话,安太医面露喜色,高呼皇上万岁:“禀皇上,蕙嫔娘娘乃是喜脉,已有二月余。”
理应炸开锅的大殿里此时却鸦雀无声,还是许皇后先反应过来,领头福身:“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得龙子!”
有了皇后做表率,座下的众人纷纷起身向皇帝道贺。皇帝却不见任何反应,甚至许久不叫起,众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多言。
看来,皇帝并不想蕙嫔怀孕,甚至可以说是任何一个他不希望的宫妃。现今的后宫,能够让皇帝肆无忌惮地恩宠,又不怕其生下孩子导致前朝阵营发生变化的,还真是数不出来!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皇帝忘我的笑着,只是这笑声在沉默过后突然爆发,听在耳里不是真诚反而刺耳。
“朕去看看,你们没事就散了吧!”说完,脚步不停地出去了。
栾云妆重重舒了一口气,终于是走了,迫于低气压下还要强颜欢笑,真是累人!好在皇帝已经放话,皇后也不好再留人,只有早早把她们遣回去。
栾云妆被红莲搀扶着起身,才出长安宫没两步就被人叫住,宸嫔?她又有什么事啊?
“宸嫔姐姐有何事?”栾云妆无奈向她行礼道。
“我见你走路别扭,可是方才在殿中崴了?正巧咱们两宫相近,你便与我一块乘轿回去吧。”
“谢谢姐姐抬爱,婢妾腿脚并无大碍,以婢妾的身份怎敢与您同乘,您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是啊,宸嫔妹妹可别害人家坏了‘祖宗规矩’,到时给人家招祸怪罪到你头上,可就得不偿失了!”王贵妃车辇从旁路过,众人清晰地看见纱缦下得意讽刺的侧脸。
“呵呵,宸嫔还是多多担忧一下自己,不是首个侍寝的吗,怎么还让蕙嫔先有孕了?莫不是肚子不争气,眼高于顶的宸嫔娘娘怎会想起拉拢别人?栾贵人可要安守本分,好好抓住机会和宸嫔讨教讨教‘祖宗规矩’,不过学习归学习还是要有自己的主意,别被当枪头使了。”说话人的轿辇紧跟在王贵妃的后头,待人走远了,宸嫔才惨白着脸愤愤转身离开,也不顾栾云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