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尹清绮伸手去解襟前的盘扣,她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但是一双手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样的羞辱算什么,比起掖庭宫里的三年,比起寒冬里,她被宫人们剥光衣服,让她在冰上爬,这样还算好。
一颗。
再一颗。
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尹清绮的手落到腰侧,接着要去解开束腰。
戚渊喉头一紧,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在他出声制止之前,门外有个声音更快地落近屋里,“唷,这儿可真热闹。”
尹清绮身子一抖,猛地收拢紧散开的衣襟,回头看向身后的来人,薛坛?!
看到薛坛,戚渊乌沉沉的眸子戾气凝热÷书,浑身陡然散发出寒气,不辨喜怒道:“薛公子怕是走错门了。”
他跟将军府的这个少爷向来不对付,薛坛的父亲在战场上功勋卓著,颇受皇上倚重,在朝堂上掌握着话语权。戚渊一个还未掌握实权的太子,私下没有君臣之分的场合里,薛坛并不忌惮戚渊。
“有好戏瞧,怎么能少了我薛坛?”
薛坛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个姑娘身上顺来的云纹发带,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另一只手掌上,缓缓踱到尹清绮面前。
“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玩什么?”薛坛眸子里流露出狐狸般的精光,问尹清绮。
孙二公子抢道:“薛公子既然来了,就一起玩玩吧,不过就怕薛公子瞧不上这样的货色。”
青楼里惯玩的游戏,薛坛这么一听便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薛坛一双目光没有离开尹清绮脸上,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宛如一个捕猎者。
“不用猜了,我赢了,蜻蜓戏荷。”薛坛勾住尹清绮的肩膀,凑到尹清绮耳边,邪笑道:“我说得对不对?”
尹清绮脸上早染了一片绯红,这时更是一脸讶异,薛坛如何知道她穿了什么?
薛坛被她面红耳赤的模样逗得乐不可支,觉得她可爱极了。
“你说是就是?咱们可都没看到!”孙二公子嚷道。
薛坛
一记寒光扫过去,孙二公子噤声,薛坛道:“孙二,你的意思是,本公子想睡的女人,要先被你看过?”
“不、不敢。”孙二唯唯诺诺。
“人我带走啦,诸位继续玩儿!”薛坛搂搂着她,大摇大摆地转身出门。
戚渊倏然站起,撞到了凳子,颀长的身形陡然间变得高大迫人,“她是本太子的人,谁也不能带她走!”
众人惊愕,什么时候这丫鬟变成太子的人了?
薛坛顿住了脚步,悠悠转过身,“若是我说,人,我今日非带走不可呢?”
两个面容俊美的男子对峙着,透出势均力敌的强硬气势来。
旁的人看了看戚渊,又看了看薛坛,看不明白了。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将军府少爷,怎的为了一个丫鬟争起来了。
戚渊面色不豫,孙二公子讪讪劝薛坛,道:“薛公子,何必为了这么个次等品跟太子不愉快呢?”
“说的是,太子身份尊贵,若是为这么个丫鬟,传出去怕是不好听。”薛坛若有所思,回身把尹清绮捞近怀里,信步出了烟渺阁。
端坐正中的戚渊盯着薛坛和尹清绮的背影离开,他周身热÷书敛怒气,仿佛有浓重的阴云滚在他头顶,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
薛坛把人带到了自己开的厢房,关上了门,才没了那副轻佻邪气的模样。
尹清绮摸不透薛坛的意思,不知道他是在替她解围,还是真的把她赢了回来,让她按照游戏规则“伺候”他,索性站在门边,一动也不动。
薛坛看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其实他看得明白,表面上她恭顺卑微,但表情里藏的倔强别提多强硬。
“只能委屈你在这儿暂避风头,等孙二他们离开,就没人找你麻烦了。”薛坛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丝毫不见外地晃到窗台的矮榻上,抖了抖袍角,盘腿坐下。
矮几正中摆着一盘围棋棋局,左边烧着香炉,右边摆着水果茶点,悠然惬意,一看这厢房的客人就是个生活质量上乘,会享受之人。
薛坛的目光专注在棋局中,很快投入进去,似乎屋中只有他一人,
他一会执起黑棋,一会执白棋,自己跟自己对决。
“谢,谢谢……”
憋了好半天,尹清绮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声音突兀,跟这个房间的安静十分不协调。
“会下棋吗?”薛坛没由来地问了一句,抬头看她。
“嗯?”尹清绮半晌没反应过来。
自从从掖庭宫逃出来后,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琴棋书画是勋贵世家子女才会的高雅之事,她如今这个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会下棋的人。
薛坛却认为尹清绮这个女子不简单,看她眸光里闪动的坚毅,就知道这不仅仅是被艰苦的生活磨砺而来,那种精气神不属于低贱的人,反而属于高洁矜贵的人所有。
她身上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吸引着他。
像一颗藏着秘密的河蚌,你不用力撬开,永远见不到里面是砂砾,还是珍珠,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刺激。
于薛坛而言,尹清绮就是那份不确定性和刺激。
尹清绮不置可否,走到棋盘前,看了看薛坛的棋局,淡淡道:“你这颗黑子若是落在这儿,就死了。”
她指了指另一处,“走这里试一试。”
薛坛只看一眼,顿时眼前一亮,按照她走的棋,半壁江山就活过来了,棋局豁然开朗。
刚才他陷入死局,却被她一眼看出来点拨通透,薛坛看着她的目光更加玩味。
尹清绮终于肯坐下同薛坛下棋,还没开疆拓土,房门“嘭”地一声推开。
戚渊那张唯我独尊的脸出现在门口,扫了房内一周,睥睨着窗边下棋的二人,眉毛一挑,“薛公子好雅兴,把人赢回来关在房间里下棋。”
薛坛对于他的贸然闯进,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旋即笑道:“多谢太子关心,只是白日an淫不大好,夜黑风高才好办事。”
戚渊看惯了薛坛轻浮的模样,此时也不恼他故意惹怒自己,他半举起手,半修长的指节间夹着一张薄薄的卖身契,轻轻抖了抖。
他道:“怕是薛公子没那个机会了,本太子刚刚,已经将这丫鬟给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