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和王若男半信半疑的拿着药方去看康国公主,赵煦感慨良多,高俅跟在屁股后面听皇帝嘘长道短。
牢骚发完,赵煦命高俅把今晚的事情如实道来,这货没法,便把自己的担忧原原本本的讲述一番,如果遇到小心眼的皇帝,这下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但高俅宁可让皇帝认为他是个直性子,也不愿落下个肚子里有货不往外出甚至憋着坏心眼的心机贼。
果然,赵煦十分满意,自从掌权之后,向太后似乎成了搅屎棍,变本加厉的在后宫搞风搞雨,若不是为了个“孝”字,早就翻脸把她送入养老院了!为帝者,不养两只恶犬,遇到不讲理的还真没办法!这高俅不但听话,还能咬人,真是贴心啊!这赵佶确实有些过分,回头教训一番。
高俅忐忑的问辽国索要仙草卷之事,赵煦潇洒的说:“他既想死,朕如何不成全?已命有司全国采买,过些时日便有回音。对了,爱卿是何处得来?”
高俅小心道:“在撷芳楼无意中得自南洋旅商,如今酷寒,恐船只不便往来,多日未见。”
赵煦冷哼一声:“听闻那南唐逃至吕宋后又复南下,得了好大的疆土,如今国主竟是女流之辈,只会做些偷鸡摸狗之事,真是笑话!朕已命沿海加强戒备,战船日夜巡逻,若再有这掳掠工匠之事,朕定要南征。”
高俅以为他要禁海,吓了一跳,想挖些料:“陛下,那南唐如何是女主?为何掳掠工匠?”
赵煦笑道:“贪心不足蛇吞象,南唐这般弱旅,倒是造的好船!那吕宋一带多为目不识丁的蛮夷,他吞岛灭族尤不罢休,竟追杀至一大岛,据报辽阔至极,那岛上有人立之巨鼠,猛兽奇多,他如今地广人稀,又不愿与土人通婚,只有从我朝偷渡,想来便是郁闷。”
高俅吓了一跳,那不是袋鼠吗?都杀到澳洲了?看来大宋也有密探在南唐,两家谁也不服气,都在暗中较劲,可惜大宋周围都是狼,南唐附近都是猪。
果然,赵煦严肃的对着高俅道:“太祖昔日曾放那李家一马,称大唐于民族有功,不忍灭国亡族,留下小周后为人质,便留一条华容道,海外逃生去吧。那南唐后主方得带领十万兵马而去,岂料其偷偷拐骗了数万百姓,自此竟一发不可收拾,如今百年过去,也不知掠走我大宋多少人口!每每想来,心痛不已,若非为了贸易之利,早已禁海封疆,片板不得下海!”
卧槽!头一次见把给别人戴绿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赵匡胤呐!我真对你无语!难怪南唐疯狂的报复,打不过,我慢慢蛀空你!好可怕的恒心!当初十几万人,男多女少,百年不过五六代人,又不断征战,就算女人都去生育,能有多少人口?当然是抢人快啦!
赵煦委婉的回答了掳掠人口的疑问,仍是十分担忧:“我国能工巧匠,多在南方,说不得某日,那南唐亿万船帆蜂拥而至,如何抵御?越是禁海越是眼瞎,盼早日灭夏伐辽,平定边患,方可收取南唐。”
高俅想起打红警时疯狂造船造坦克,有些心惊,安慰道:“古人云:兄弟阋于墙,共御其外。陛下不必过忧!”太祖好歹是接盘侠,也算亲戚吧?
赵煦一瞪眼:“分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这神州大地乃是战国争霸,连上那南唐又是三国演义,大宋在前苦战,南唐在后生养,太祖如此伟人,竟为......爱美人不爱江山。可苦了后人也。”
自古色狼难过美人关啊!高俅又问那女主之事,赵煦摇头道:“此乃民间传言,不足为信,若是事实,恐武瞾重生,朕已命职方司抓紧查实,牝鸡司晨,自取灭亡!”
赵煦如今已是极度厌恶女人涉政,连带对女子无比歧视,高太后真是造孽啊!高俅心里叹口气,怪不得你丫也没有孩子,你要是娶了南唐女皇,两家变一家,皆大欢喜,可惜这势头不对,反而让赵煦感到极为不爽。想想也是,你的对手是个女的,赢了应该,输了那可是遗臭万年呐!
这南唐也是,一个武则天还不过瘾?又搞出了什么则天,乱搞!想想驸马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对了,王诜那货怎么突然发烧了?老家伙虽然风流,身体一向硬朗,待会过去看看死没死。
偏生这赵煦唠唠叨叨的,心底的郁气越放越多,说个没完。高俅暗暗想到,若不说个痛快,又是第二个康国公主,皇帝这职业,鸭梨不是一般的大啊!
冰雨逐渐变成了雪花,天地间银装素裹。赵煦触景生情:“若天降雪花银多好?你可知如今欠了朕多少银子?”
高俅头大如斗:“应有五十万贯吧?”
赵煦轻蔑的笑道:“两个五十万贯!”
“啊!”高俅失声道:“如何恁多?陛下可是放的高利贷?”
“呸!这账目朕正在命人整理,光那筑道和综艺场就七十万贯!还不算改制的各种遣散、封赏等等,还有你那皇发集团的府衙和工厂的购置开销!若算上赈灾和前几日的开拔费,少不得一百五十万贯。”赵煦开始哭穷。
“陛下,这如何都算在臣的账上?想必有些钱款还在路上,国库出得,我这里还未入得。”高俅狡辩道:“许多项目也和皇发集团无关呐!裁撤了数万冗兵冗官不是省下许多开支吗?”
赵煦懒得理他:“光节流是不够的,开源也十分重要,可惜今年天冷,海关、码头和漕运损失很大,无钱万万不能,却是真理。”
高俅心中一喜,顾不得困倦,便把发财票的构思细细讲了一遍。
赵煦时而惊喜,时而忧虑,时而揉揉太阳穴,时而伸出指头盘算,终于下定决心:“这是让朕和天下百姓关扑啊!史书少不得朕一个关扑天子的名号!早些奏疏上来,此等开天辟地的大事,朕需仔细斟酌。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高俅冒雪而出,到了宫门外,那杜机关和庞万阳等十几个侍卫几乎冻成了狗,他愧疚道:“怎生还在此处?本官和陛下商谈国事,竟忘记大家还在等我,哎呀!若是有个好歹可是本官的罪过!走走走!都到本官家里吃酒暖和暖和!”
大家低声欢呼,高俅拿出二十贯交钞,命庞万阳等人分头采买酒肉,若那回鹘烤全羊还未关门也点一头送来烤。
杜机关十分感动:“大人,都是些粗鲁汉子,冻个把时辰不碍事。”
高俅严肃道:“军井未掘,将不言渴,军灶未开,将不言饿,雨不披蓑、雪不穿裘,将士冷暖,永记我心!”
杜机关热泪盈眶,竟冻作眼角的两滴冰珠,他心中暗想:遇到如此上官,真是天大的福气,就算冻僵了也值。不知不觉忠诚度+20,工作能力+10.
那回鹘店家已经打烊,开门解释半天,庞万阳叹息道:“高大人这般没口福。”
店家一听,急忙问:“哪个高大人?可是高俅高大人?”
“正是。”庞万阳也是百姓出身,没有许多兵痞的坏毛病,正打算走,那店家忙道:“兵爷先去,小人添两件皮袄!羊要现杀,小人自赶车去。”
高俅不知吃了他家几头羊了,可谓是第一贵宾,自然享受超级待遇。那些侍卫不知,只道高大人魅力竟至于斯,无不感慨遇到个好官。若高俅知道,好不笑死,若是好官还能将大家忘在雪地冻成狗?
因这岔子,高俅也忘记探望王诜,叫来武植,说了发财票之事,后者欢欣鼓舞,也加入酒局,还把回鹘店家买买提叫来同饮,堂堂一个二品大员竟和商贩、幕僚、侍卫打成一片,大失体统,喝得烂醉,还借酒高歌一曲《刀剑如梦》,竟把人都唱哭了。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我刀割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一切成空......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我哭泪洒心中,悲与欢苍天捉弄,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
烈酒、烤肉、狂歌,一个不羁的孤魂在嘶吼,残雪、寒风、悲凉,一群伤心的走肉在哭泣。
慕霓裳本来十分不悦,碍于颜面忍耐着,这时,她终于想起了这个男人的本质,他就是有点疯癫,几分歪才,些许神经,易于冲动,不时失控,像一本天书,晦涩难懂,但这首歌释放的侠骨柔情,江湖热血,勾起了她心底的无限惆怅,他怎么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唱出了所有江湖英雄的彻骨之痛!她拿出许久未用过的“绝情针”,喃喃道:“绝情绝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戴氏姐妹愧疚无比,这个神一样的男子从天而降,解救了她们,即使在西方,公主也是要以身相许的,然而,两个人整日不知所谓,搞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完全忘记了关心这个孤独的骑士,以至于他竟然高唱:谁与我生死与共!他很悲伤,很失落,很痛苦!
这些粗鲁汉子想的却不一样:高大人是个热血男儿,一样怀着仗剑走天涯,英雄爱美人的江湖侠客梦。他们激动起来,狂喝猛饮,就像在战场上一样,像兄弟那样,像高大人说的那样: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哈哈!杀!哈哈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