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丰回到京城,第一站就去了皇宫。他不知道,他身边发生的事情,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是否知道,但是不妨碍他把所有人都往坏处想。
荣安公主接到堂兄传过来的消息时,也立即先一步进了宫。
楚丰一踏进宫门,延熙帝就已得知消息。
“余秋,你说子安进宫了?”延熙帝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来了,几天前不是说要静心养身体等待拔毒么?
余秋公公恭身弯腰,他是真的不知璟王爷进宫何事,“圣上,奴婢这未得到有关璟王爷的消息。”皇帝自然有其情报来源,大部分都要经过余秋的手。
延熙帝又想到了其他方面,脸色巨变。他以为侄子是来看他们最后一眼,毕竟阳神医也只有三成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亡魂了。
楚丰到来后,还未行礼,就被延熙帝叫起了,还让余秋扶到一旁好好地坐下。
延熙帝打量了楚丰的脸色,确实比上次见到时,好了许多,至少苍白中还带着一丝血色,年前时,那可是整个人惨白惨白,好似随时都要断气似的。
“子安,看你脸色好了许多,皇伯父也放心了。这样看来,阳神医的医术又精进了不少。”延熙帝很是欣慰,侄子可是答应了,阳神医会给他制作一些养生药丸。作为一个皇帝,又大权在握,但是偏偏却老了,总有几分不甘心。
御乾宫本身就是皇帝的御书房所在,最是皇帝信任的安全地方。
楚丰温和一笑:“劳皇伯父挂念,是楚丰的不是。”
延熙帝立即又变了脸色,他倒是没有注意到侄子的称呼问题,“书信上,你说你看上了一个和离之妇,还带着两个女儿,伯父可得好好说说你,京中那么多名门闺秀,你何以看不中?”
楚丰又是一笑:“皇伯父,子安这辈子别无所求,就只求一个暖心人。伯父肯定也调查了她的来历,家世这些不说,世上什么家世比得过皇家?我是皇伯父的亲侄子,谁嫁到我们家来,都是高攀,那又管女方的门第有多高?还不都比我们低。至于带着两个孩子,那也不是她的错,相反侄子还欣赏她的这种品格,她没有因为繁华富贵就迷了眼甚至丢弃女儿,侄子觉得她人品很可靠。侄子这个样子,哪怕阳神医医术再好,就算痊愈了,身体也比普通人弱许多,还不知能否有后代,现有两个现成的女儿,侄子很欢喜。”
延熙帝无言以对,他之所以不催促侄子成亲,就是因为他体内的毒素会传给女方,甚至会传给下一代。想到这些,延熙帝眼神暗了暗,那个给侄子下毒的人,当真是狠辣至极。
楚丰和延熙帝叙话家常,大概一刻钟过去,楚丰终于说明来意了。
不单延熙帝的表情变了,余秋也满脑门的冷汗。
“你说,你在查十三年,你父母被袭击和暗算的事情?”延熙帝眉头皱了起来,那年他不是没查过,因为那阵子朝事挺多,这处大旱,那处冰雹,更或者江南一带洪水泛滥,等他抽出人手来,继续查的时候,线索这些完全没有了,只是他心里有一些猜测,继而后面他就没有查下去了。只得怀揣对皇弟的愧疚,越加对侄子好点。
“陈王和留王绑架了小姑娘,要和你谈条件?”延熙帝那脸色顿时如锅,每个朝臣在朝中都有敌对的势力,但是他从未想过他们俩。他想过挡住那些武将们晋升之路的将军府或者国公府,就是没想过皇室中人。
余秋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陈王和留王,他们和老璟王有什么过节?
楚丰眼里的一沫微光散去,沉重地点头:“皇伯父,不管如何,侄子都会查下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等侄子下到黄泉地府,也能向父母交差。”
延熙帝坐在龙椅上,整个人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
楚丰离开了,延熙帝的表情越加肃穆。久等消息不至的荣安公主终于耐不住了,跑到御乾宫来了。可惜,这回余秋公公嘴巴很紧,任她怎么问,他都不说,更不说那拉长了脸的父皇了。
离开皇宫之后,楚丰并未回璟王府,而是让长生和长安驾着马车,来到了承安候府。
此时,已近黄昏。
上班一贯迟到早退的承安候,早已下班在家了。
门房在听到来人是谁之后,顿时整个人都蒙圈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遣了小厮去禀报侯爷,管家迎着楚丰进了正堂。
承安候接到报信,整个人才是傻了,继而又浑身战栗。
拖拖拉拉,该见的人始终要见。
楚丰淡淡的表情,“许久不见,侯爷!”他并未叫舅舅,他不知道舅舅在此次事件中参与了多少,他可是母妃的亲生大哥,同母所出的。
承安候府的消息传得很快,其他几方的人皆面面相觑,但是很快他们又自己跑到前厅来了。
可惜,前厅已被封死,不让任何人进去。
楚丰说的每句话都让承安候浑身无力,良久他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楚丰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淡淡地道:“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参与其中?”
承安候顿时红了眼,吼道:“我怎么可能参与其中!那是我亲妹妹,这世上除了儿女之外最亲的骨血。”
楚丰嗤笑:“哦,那么你又做了什么?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告诉我,还和幕后凶手搅合在一起,这就是你对你亲妹妹做的事情。”
承安候颓丧地坐在地上,“你都知道了?”
楚丰双眼如炬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楚丰离开了承安候府,只是他整个人苦笑着脸。
这世上怎么有这般荒唐的事情?不过一个女人和男人的嫉妒之心,他们就可以狠下心来,以至于最后让父母丧命,让他小小年纪承受不该他承受的一切。
回到璟王府之后,还在外面奔波的下属们传回来了一封厚厚的书信。尽管楚丰已从承安候嘴里知道事情的始末,他还是一字一句认真看了,结合承安候所言,他已经能够想象那些残酷的画面了。
天色早已黑暗了下来,他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心里苦涩的味道越来越浓。
荣安公主闯了进来,她一进来,就看到了被堂兄抛掷在地上的书信,就着烛火快速地阅读完了。
“堂兄,承安候是你舅舅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可是他亲妹妹?留王和陈王又为了什么?嫉妒王叔在父皇面前的地位?”信上只有发生的事情的细节,但是没有原因。
半响,楚丰声音嘶哑,说:“陈王妃心仪父王,嫉妒母妃得父王全心全意的爱恋,承安候喜欢陈王妃,留王嫉妒父王和觊觎母妃。”
好么,四句话概括那几个人的关系,荣安公主悄悄地理顺,然后整个脸皱了起来。
“陈王妃嫉妒王婶,利用承安候对她的情谊,调派了承安候府的下人牵头联系山贼给你下毒,然后告诉远在边塞的王婶,结果留王截了胡,利用这次机会,让李将军救援的部队迟了半个时辰出发,不过他瞒着王婶,但是中间出了纰漏,有人告诉王婶,王叔在战场上的事情,王婶迫不及待要去战场救夫,却在半途又被人告知堂兄出事,此时已到洛河谷,王婶来不及救王叔,也来不及救儿子”荣安公主组织了一下语言,按照信上所写和人物关系,囫囵地推测着。
“留王扫尾,陈王为了不被陈王妃牵连,也跟着扫尾,原来这就是陈王和留王关系好的缘故,两人狼狈为奸。”荣安公主愤愤不平,亏她还真的以为留王是一个冷漠型的酷男,原来他心里早已偏何以堪!
看着难过的堂兄,荣安公主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