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英见她不似佯装不知，便缓缓道：“沉木仙人给我看了玄光……你们幻瞑界，本就策划要收集那些修仙弟子的灵力，这策划，还是你和奚仲主谋。”
柳梦璃沉默一秒，道：“然后呢？”
“然后……你却告诉我，你们的束灵紫晶只是收集那些本就属于幻瞑界的灵力。你当时不告诉我真相，是怕我会从中阻拦？”他一脸认真。
柳梦璃虽讶异他的话，但却笑着，牵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道：“我现在心跳快么？”
“……”慕容紫英摇头。
“那么，好，我告诉你。这件事上，我从未骗过你，更谈不上什么‘处心积虑’。”柳梦璃一字一顿，“至于你说的，沉木仙人给你看过玄光，其中内容，我毫不知情。”说罢，她撤回了手。
慕容紫英一时间陷入迷茫，一方面是自己亲眼所见，一方面的态度却斩钉截铁。柳梦璃品行他不想怀疑，可若是眼见都为虚，那到底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还有，当时你我皆是失忆，我对你的了解尚未熟深，若诚心想瞒你什么，何等容易，又怎会费时费力的同你讲那些。”柳梦璃阖目，“紫英，若是之前你还失忆着，这般质疑我……我不会怪你。可现在，你这样实在是太让我寒心了。”
慕容紫英皱眉，忽然又想起了沉木仙人的几次做法，点点头绪浮上眉目。
“那晚……你去你房间内找奚仲，可有找到？”他急于求证自己的设想。
柳梦璃否认：“那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罢了。气息虽是与奚仲的很相似，但却是魔气。”
慕容紫英缓缓道：“之后我被带离柳府，清醒之时，眼前就只有沉木仙人。”不必再说，他已想通其中关联。
先是鸳月部众用了一招调虎离山，而后沉木仙人便出手，恢复他的记忆，又给他看了那些臆造出来的幻境……
只是沉木仙人为何这么做？他着实想不通。
沉木仙人想要的后果，就是他们彼此误会，再相互厮杀？
柳梦璃看出他的疑惑，挑唇一笑，道：“那是他以为，我还如当年一般，在乎你呢。”又道，“妄想用你来阻拦我，仙界真是可笑。”
慕容紫英微微一怔。
“可惜，就算是你，挡在我的去路前，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柳梦璃说罢，引出幻瞑界结界，准备就此通过。
玄霄灌入的仙力不止恢复了幻瞑界昔日生机，与其多有牵扯的柳梦璃也当下伤好渐愈。
慕容紫英拦了她一下，道：“璃儿，可是琼仙岛上的人类全部都是修仙弟子，这一点丝毫不假。”顿了顿，“我并非不信你，但实在说不通的。”
柳梦璃蹙眉，事实上她也察觉了这里的不妥。可如今她尚未有答案，实在也不能回答，便置若罔闻，漠然拂开他的手。
眼见她还是执意要走，慕容紫英又道：“沉木仙人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是我们的孩子出了事？”
听到这句话，柳梦璃却侧目哂笑：“似乎与你无关。”伸出手，用指尖点了点他的心口，又道，“夫君，你只消心怀你的天下苍生便好，其余的，担忧太多不会累么？”
“柳梦璃！”慕容紫英敛目。
“慕容紫英，怎么？”她依旧是那个模样，“不能忍受这样的我么？可是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轻笑一声，“以前？以前我就是太傻，太容易相信太容易感动，轻易把一些重要的托付，险些害得幻瞑界四分五裂。”顿了顿，“这些你都不曾经历过，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责备我？”
“……”慕容紫英双唇翕动，本想抱歉，却又被柳梦璃打断。
“还有，你去过迷花之境么？你知道里面是怎样的情景么？”说到此处，柳梦璃眸底已是湿润，“我的绝望你何曾体会过……你以为我愿意成为现在这样么，我也是无可奈何。不用心思不去计较，双手不曾染血，又怎么能保得住幻瞑界。四下垂涎的妖魔不在少数，不时还有仙神来犯……”
慕容紫英如鲠在喉，不禁将她拥入怀中。
“我以为……我以为你前去琼仙岛是被逼的，所以当时我还想着怎么把你救出来。哪里能想到，你竟然会杀我……”说到此处，她的心如尖针连刺，下意识的就攀住他的背，狠狠抱紧。
“璃儿，你知道的，我……”慕容紫英本想再解释一番，却又觉得多余，便改口，“是我不对，我不该不信你。”又添上一句，“不会有下次了。如今幻瞑界重新恢复，你不用再担心。我……”定了定神，“我们还如以前一般可好？”
柳梦璃没说话。
“你知道么，发现屋子里是岚妁而不是你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但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敢去逼问她什么，只怕你会受到伤害。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幻溪陵，行遍天下，只为找一个解决之法。”慕容紫英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之前是不曾想有朝一日能同你为夫妻，后来是不曾想有一日你我会分离。”
“……”柳梦璃微不可察的蹭了一下他的下颌，许久未有过的亲昵倒不会因为时间的距离而陌生。之后她又笑了一声，带着颤音的道：“变化总是快过于计划。不敢想的，想过的，都发生了。”
“璃儿，你真的要回去？”
“我……”柳梦璃渐渐抽手，而后看着他，点头，“必须回去。”又将他一缕鬓发挑在指尖，看了半晌，轻讶一声，“哎呀，又到了死路。”
慕容紫英沉默片刻。
好像还真是如此，她是非回去不可，而她却又不能带了他一同。
那他们还是得分开。
柳梦璃见他脸色不佳，浅笑着，解下了帝女翡翠，扣入他的掌心。
“说再多也是无用，不如就此告别。”她踮起脚尖碰了碰他的唇，“若是有机会，十九年后柳府再叙。这十九年……我还有些事要做。”
比如，肃清异心。
自慕容紫英说出玄光的显示与束灵紫晶运作，琼仙岛最终出现的现况不谋而合时，她就隐约感觉自己有什么事是被下面瞒着的。
慕容紫英自知再挽留也无用，加之现在彼此间芥蒂几乎消除，他便颔首。
“你保重。”顿了顿，“十九年……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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