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兽是南蛮的特色,就像杀魔城的云驹一样。
可浮云兽与云驹不同,云驹虽然奇特,但归根结底它只是马的一种,浮云兽却与地火犀一样,属于灵兽,有内丹,可修行。
浮云兽身体健硕,但生产极难,整个南蛮的浮云兽也不超过一百只。而南蛮最大的种族魅灵族,便拥有八成。
烛西堂翘首以盼良久,才在地平线上看到浮云兽冒出头,他有些惊骇地看着弦清,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弦清笑了一下,她轻声道:“爹,我不想嫁给烛谨寒。”
烛西堂目光一凝,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不想嫁就不嫁!”
烛西堂看了看天色,他今晚要做一件大事,惊天动地。
烛谨寒来了,还带着他的几名随从。
魅灵族的族长本有三个儿子,但却一并夭折再无子嗣,烛谨寒天赋异禀实力超群,是呼声最高的接班人。
“弦清,你醒了!”烛谨寒很高兴,跃下浮云兽,他两手提着两只未咽气的鹿麂。
“听烛余长老说吃了鹿麂肉耐寒,我就去隋山捉了两只。”
烛谨寒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弦清面前,先是对烛西堂打了个招呼,这才继续道:“这东西特别狡猾,我们七个人蹲了整整一晚才抓住两只。”
“道”生硬地接过鹿麂,又站在一旁不动如山。
弦清突然掀开面纱,露出绝世容颜,她清澈的双眸犹如寒冬白雪,冰冷的深邃。
烛谨寒一愣,被弦清突然的动作怔住,良久没回过神。
随后弦清放下面纱,轻轻转身。
“嘎吱。”
门关上了,“道”将两只鹿麂扔在地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木讷。
烛谨寒这才反应过来,他心中悲戚万分,犹如刀绞。
“弦清!”
烛谨寒大喊:“你知道我爱你,为什要这么对我!”
在魅灵族,有个古老的传统。
未出嫁的女子若主动对某位男子露出面容,则意味着她不喜欢他,如果有必要,她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来拒绝与他的婚姻。
烛西堂也没想到弦清会如此决然,他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烛西堂是希望弦清嫁给烛谨寒的,这样一来哪怕自己死去,弦清也无人敢欺辱。
烛谨寒蹲在地上,双目布满血丝,胸口有一口闷气堵住,让他鼻孔流血。
烛西堂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人!”
随从七手八脚地搀扶起烛谨寒,看向烛西堂的眼神变得不太友善。
南蛮的人就是这样,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恩怨分明得让人难以接受。
烛西堂也不在乎,反而是“道”已经向前踏出一步,溅起一地灰尘。
烛谨寒挥了挥手,跃上浮云兽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天终究还是黑了。
“弦清,你待在屋里不要走动,我去办件事。”烛西堂怜爱地看了一眼弦清,轻轻关上了门。
弦清虽然没有问,她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努力地听着烛西堂远去的脚步声,铿锵而又悲壮。
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弦清突然匍匐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是魅灵族的神庙。
神庙所在方圆十里皆无人家,却有密集的哨岗。
“西堂大人?这么晚了西堂大人为何来此?”
巨大的岩石屏障中间有一道门,门后的幽径便是通往神庙唯一的路。
站在门口的两名魅灵族守卫看到烛西堂的笑脸,有些纳闷。
烛西堂笑呵呵地说:“女儿即将出嫁,心里忐忑睡不着,想来钟山之神跟前祷告,希望钟山之神安抚罪人的灵魂。”
守卫当然听说过圣女弦清和烛谨寒的传闻,他们相视一眼,有些为难。
烛谨寒和圣女的身份都很特殊,但夜不祭神的规矩又不能逾越。
烛西堂看了出来,他偷偷掏出两小块黑漆漆的东西塞进他们手里:“通融一下,以后有用得着我烛西堂的地方,尽管说。”
守卫定睛一看,竟然是土灵石!
两人随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悄悄打开了门缝。
土灵石是南蛮之人修行的必需品,跟九州的灵石一样,不过土灵石品质普遍较差,黑漆漆的,灵气驳杂不堪,九州之人定然看不上眼。
但南蛮不但灵气匮乏,灵石也极其稀缺,这两块土灵石对于守卫来说,价值非同凡响。
烛西堂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还有九道关卡,西堂大人得花费多少土灵石?”守卫看了一眼烛西堂的背影,随口嘀咕了一句,便合上了门。
烛西堂当然没有那么多土灵石,更何况即便是有,也不可能买通每一道关卡。
不敢走大路,他只能悄悄翻山越岭朝着神庙前进。
巨大的岩石环绕着此地,将方圆十里困守成阵。
烛西堂趴在山坳,远远地能看见神庙黑漆漆的影子耸立在远处。
天上的月亮被乌云笼罩,烛西堂心里庆幸,看来是勾凉神保佑。
有惊无险地过了前面八重关卡,烛西堂整了整衣衫,最后一道关卡就在眼前,他不准备躲藏了,也躲藏不了。
神庙的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他们不仅仅长得孔武有力,修为也不低。
烛西堂的眼眸变成了深紫色,这是魅灵族人行气之后的独有表现。
今晚的行动一切顺利,希望最后一关也能得到勾凉神的保佑吧!
烛西堂心里暗暗打气,随后他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直面两名守卫。
“谁!”
守卫一惊,瞪着大眼看向烛西堂。
“西堂大人?你为何在此!”守卫立即警觉,面露凶光:“夜不祭神,西堂大人就算是圣女之父,也要受到惩罚!”
说完两人同时往前一步,伸出了手掌。
烛西堂冷笑一声:“你们可拦不住我。”
一道血剑凭空凝成,随着烛西堂的手指挥动激射出去,在空中一分为二,以极其诡异的路线绕过了守卫的防御,从背心刺进了他们的身体。
“喝!”
守卫发出嘶哑的声音,万万没想到烛西堂竟然敢杀死他们,这才让烛西堂一招得手。
烛西堂扶着二人的身体缓缓倒下,并未惊动一里之外的人,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终于踏入了神庙中。
……
夜里,基山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十绝宫的位置最靠后,很快就被覆盖了一层细密如鹅绒般的雪花,银装素裹,洁白无瑕。
大殿恢弘,按照魏窈窕的意愿,十绝宫完全照抄了十绝岛那座宫殿的布局,在此基础上还加入了一些她的个人风格,让它成为了西阳宗最有面子的宫殿。
可如此美轮美奂的宫殿,众人此时却无心欣赏。
“呼!”
方雪恨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
他的衣衫破损,嘴角还有干涸的血渍。
采蘩也不例外,原本如出尘仙子一般的她此时更像是街沿乞丐,十分落魄。那身一尘不染的紫裙,此刻与抹布无异。
实力最强的赵行猎,却是最惨的一个,他的右手还在不停颤抖,手腕处已经骨折。
“你看,你第一次见我出手,就以失败收场,实在有点尴尬。”赵行猎自嘲地对方雪恨说:“今天不是个良辰吉日。”
方雪恨哈哈一笑:“你已经很厉害了,若不是你牺牲佩剑为我们赢得撤退的时机,西阳宗恐怕还没复兴就又覆灭了。”
魏窈窕也笑道:“是啊是啊,行猎叔叔你真的很厉害,连野人都惧你三分呢!”
皇甫贤替赵行猎包扎好手臂,起身道:“你们太鲁莽了,雪恨体内还残留着一股狂暴的元气,我能感受到他没有杀意,否则你们是回不来的。”
众人点了点头,方雪恨心里十分清楚,“野人”看上去很急,根本没有与他们拼命的意思,否则以他的实力,费一番功夫让西阳宗彻底消失不是难事。
“你们说,是什么东西让野人如此急迫?”方雪恨的目光看着赵行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过来,在场众人,也只有他可能知道些内情。
赵行猎干咳了一声:“野人脚上那个黑色的铁环你们都看见了,那个东西名叫聚魂环,能够禁锢人的神魂,永生不死,但也永远不得自由。”
众人无不惊骇,能让人神魂不灭的东西,当然最厉害。
“当然,也不是真的永生不死,”赵行猎嘴角轻扬:“只要聚魂环的主人一个念头,被束缚的神魂立即灰飞烟灭,能让野人如此急迫的事情,莫过于两点,生命和自由。”
方雪恨若有所思:“野人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绝不会惧怕死亡,那自由,便成了唯一的理由!”
“如此说来,在南蛮之地,他看到了获得自由的希望?”魏窈窕脑袋很灵光,立马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众人对视,不约而同地想到,如果让野人重获自由,他会不会报今日西阳宗的截杀之仇?
“不对,”方雪恨突然看向赵行猎:“你事先知道了野人戴着聚魂环,才挺身而出不愿让他顺利南行,这其中有何缘由?”
采蘩也将头抬了起来,看着赵行猎,目光不善。
若无一个正当的理由,赵行猎的举动,无疑是为西阳宗凭添强敌。
赵行猎沉着脸,思索了一阵之后,看着方雪恨,苦笑道:“这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方雪恨茫然失措,不明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