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大家决定让朴京和阿迪江进去看望周住。
起先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想去,可后来那潮汕助理说他们之前几乎是围在周住身边和他朝夕相处,如果看见周住,难免会触景生情,到时候伤感,在潮汕助理的影响下,也就只有朴京和阿迪江进去了。
病床上的周住和之前几经的状态大不一样,他现在居然坐了起来,虽然蜡黄色的脸上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惨白,可他真的坐起来了,他应该是在进入重症病房之前接受过化疗,所以头上的毛发掉的一干二净,就连眉毛也变得很稀疏。
朴京和阿迪间一进来,周住便说:“你们怎么这么久才进来?我已经醒了四五分钟了呢,赶快告诉我结果吧。”
朴京心头一紧,笑着说:“雕儿,你现在居然坐了起来,这才是应该高兴的事情,那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我的目的?你真的懂我的目的吗?我这坐起来开句玩笑,应该叫做回光返照吧。”周住吃力的笑了笑。
回光返照?朴京听见这个词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发凉,因为当初父亲就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还并不知道这个成语的意思,后来他查了字典上面写着:比喻人将死时神志忽然清醒或短暂的兴奋,也比喻旧事物灭亡前表面上的短暂繁荣。
朴京说:“雕儿,你可别这么说,你这病不是得到控制了嘛,别想太多了,我之前一直没弄明白,你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找律师给老刘辩护,我想并不是为了什么拯救同胞,在我们看来,这样的同胞不值得拯救,也没有拯救的可能。”
周住嘴角微扬,说道:“我还能活多久,我自己心里有数,反正时间不多了,我在临死之前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也有很多话题想和你讨论,我觉得这可真是荒谬呀,人都快死了,还去想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可我又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虽然我和漂哥总是谈论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可是谈那些东西却给人一种奇妙的快感,让人不得不谈呀。”
“周住,我们都没有想到,你找律师替老刘辩护,找老刘谈法庭发言的的并不是为了什么脱罪或者减轻罪行,老刘被终身监禁已经是既定事实,法庭上的各个流程都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阿迪江忍不住插嘴。
“还是大导演厉害,分析的到位。”周住称赞道。
“雕儿,你还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现在想想你的整个计划,简直是需要何种严谨的逻辑才能把老刘和法庭、律师还有法官的真实想法改变,才会有现在这个结果,这无异于去解决一个超级数学难题。”朴京说着,鼻子有些酸酸的。
周住吃力的挥了挥手后说:“这也不是什么数学难题,只是需要花些时间理顺而已,别给我戴高帽子,这还得感谢上苍没有设置考验,才会有这样完美的结果。”
“连华尔街和那些毒枭们这么多人合力都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引火上身,他们有了更大的麻烦,他们以为让老刘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就可以独善其身,可他们没有想到,你的多次心理学干涉和暗示让丧心病狂的神棍老刘良心发现,爆料再爆料,才会挑动了国际刑警和多国打击毒品犯罪和反洗钱组织的神经。”朴京说着,把周住的吊瓶滴针水的速度调慢了一些,因为他看着周住看着自己右手腕,痛苦的皱了皱眉。
朴京又接着坐下,说道:“他们虽然赢了这桩国际官司,华尔街的那些个投行至此,洗钱业务将会大受影响,更别说那些手握黑钱花不出去的犯罪集团了,他们没想到赢了之后会是这个样子,虽然他们经过老刘的那一笔钱成功的流入欧洲股市,并且变得无影无踪难以追查,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洗钱大计还没完全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阿迪江从墙角拿了一个椅子到周住面前坐下,说道:“老弟,你演的这出悬疑大戏,简直比克里斯蒂阿加莎的小说和希区柯克的电影还要具有悬疑感,我简直猜不到你想要干什么,原来你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打赢这场官司,而是为了把国际刑警和多国联合打击犯罪组织的目光,转向那些真正的幕后黑手,法庭上虽然失败了,可舆论却是完胜。那些经营洗钱的衣冠禽兽和罪大恶极的毒犯们,现在一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完全是运气,我之前就说过,要去拯救板上钉钉犯了大罪的老刘,那只是出于人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引导被他们牢牢控制住的舆论导向,洗钱这种大生意利润这么高,那些贪婪的美国投行们怎么可能犯过,和石油结算一样,世界上毒品交易同样是在用美元结算,其中的含义值得玩味,试想华尔街那班人就是最会玩美元的,他们怎么可能不去参与呢?”周住说着,摇头笑了笑。
“这些人玩火玩了这么久,终于烧到自己了,老弟,要是没有你,不知道这样的罪恶交易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阿迪江说着,朝周住投向了敬佩的目光。
“没办法完全消灭的,大导演,地下军火交易和毒品交易作为世界上最为火热的非正规贸易,是永远无法赶尽杀绝的,因为只要有一丝丝利益,就会有人去做,更别提那样的暴利,有人豁出命也要干。”周住说完,冷笑起来。
朴京和阿迪江都被周住的话弄得语塞,阿迪江挠了挠头之后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老弟,总有一天,你的传奇故事会被我拍成电影的,你是用脑子和罪恶作战的英雄。”
“大导演,你的电影得对人类,对生活充满希望呀,拍这么些阴暗的东西,观众肯定抑郁呀。”
“这就是现实,如果观众们总是在电影和小说里看到那些无敌的,一帆风顺的,美好的,那会在经历了现实的残酷之后会无比憎恶那些作品的。”阿迪江若有所思的说。
周住用歉意的眼神看着阿迪江说:“大导演,我和老友有些悄悄话说,能麻烦您……回避……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