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就大婚,时间太过仓促,不妥!”许二爷虽不像老太爷那般大嗓门,但同样坚定反对。
白素锦觉得太阳穴直突突,这个大将军还真是能折腾幺蛾子,说提亲就提亲也罢了,如今还要闪婚,瞧瞧把老爷子给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外祖您消消气,我也知道婚期仓促,但是......”周慕寒眼波一沉,忽而神色肃穆道:“不瞒外祖,每年夏收季节,边境都不太安稳,今冬草原地区又遭遇数十年不遇的大雪大寒,牲畜折损严重,怕是形势更要严峻些。孙婿虽身无长物,但将军府名下尚有几分薄产无信任之人托付,若能在大军开拨之前完婚,我既能安心防御外敌,锦娘也能自在生活在自己府里,不必再有诸多顾忌,您也能在千里之外少写惦念。您看呢?”
“你......早有此打算?”旁观的许唯良打破沉默,幽幽问道。从进门开始这个周慕寒就步步为营、应对有素,虽然诚意够足,但老实说,许唯良欣赏他的同时,心里也不那么好受,唯一的表妹就要被这个外来的小子给抢走了!
“若说早,也不算早,是那日见过锦娘回府后萌生的念头,本打算等媒人正式登门提亲,在请期的时候商量的,今日外祖舅舅表哥都在,我便想着先征得你们的首肯。”
爱女和女婿已经不在人世,许老太爷也没指望白家人如何,他早就和两个儿子儿媳打过招呼,白素锦出嫁之事,许家要一手操办。
白素锦早年就与苏家订下婚事,今年守丧期满,许老太爷料想到苏家必要将婚事办了,所以也提早做了准备,但不料出了这番变故,退婚又换了定亲的对象不说,还要在三个月内完婚,怎么算时间都很赶。
可在场的三个许家人都是看得出轻重缓急的,诚如周慕寒所说,既然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早日完婚利大于弊。
婚事和婚期一并敲定,周慕寒的心稳稳落定,许老太爷可就完全不同了,当即表示休整两日返程回钱塘!三年前他就开始着手为白素锦准备嫁衣,从织锦、剪裁、刺绣到缝制,全部亲手一个人做,一如当初为爱女准备那般。如今婚期将至,嫁衣还未完成,他怎能不急于回去。
白素锦怎么可能让他这么折腾!
无奈众人极力劝说,老爷子却怎么也不肯松口,白素锦脑子里灵光一闪,祭出杀手锏,许大管事急匆匆送过来的一张图纸成功将老爷子的所有注意力紧紧抓住。
时至晌午,周慕寒留在庄上一起用了午膳,白素锦旁观,参照早上的饭量,这顿午饭他应该是没放开吃。
饭后,许唯良借口消食,拉着周慕寒在院子里切磋过招。白素锦束手站在玉兰树下,看着许唯良丝毫不手软地拳拳带风招呼向周慕寒。
许家传统,男子自小习武,即便是如今已三元登科的状元郎许唯信也有一身好功夫。许唯良不若其他兄弟文采好,但拳脚功夫却是最出彩的,南拳洪门现任门主甚至破格收他为关门弟子。
周慕寒受外祖林老将军开蒙,基础功夫扎实,又经过多年实际战场的淬炼,招招朴实直接。
初交手时,周慕寒还存了两分余力,怕失手伤了许唯良。但数十回合过后,周慕寒的攻势愈发凌厉,最后竟完全以攻为守。
是自己小看了许家这位四少爷!
左肩被击中,许唯良后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再看向对面的周慕寒,脸上丝毫不见之前的温雅容和,神色肃穆,眉眼间隐隐透着凛然之气。
不愧是让蛮族闻风丧胆的“索命阎王”,杀气泄露时虽有些让人发寒,但守土开疆的好儿郎,当如是!
一番激烈交手后,看着两人关系明显改善,白素锦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起那一世表哥曾经说过:男人之间的友谊是打出来的。看来这个四表哥也是如此想法的忠实拥护者。
许唯良虽然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但周慕寒实际上也没占多大便宜,白素锦瞧见的,就有两次,他被许唯良的拳风扫到,估计少不了青紫两天。
周慕寒和许老太爷、许二爷道过别后,白素锦送他出庄子。午后阳光甚好,周慕寒也不急于回府,两人就慢慢走着,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一辆青蓬马车,雨眠和清晓随车而行,还有牵着两匹马的护卫。
“婚期之事本该提前与你知会一声,但仓促间得知要拜见老太爷,我有些乱了手脚,你千万莫怪。”
白素锦偏过头瞧了他一眼,轻笑着嗯了一声,心想原来你也会紧张啊,难得!
看出白素锦心里所想,周慕寒脸上飞快拂过一丝窘意,错开话题道:“既然婚期已定,回府后我即刻上折子,请皇上给我们赐婚。聘礼之事,你可有旁的要求,尽管说与我听。”
白素锦摇了摇头,“金书足矣,只希望日后将军始终坦诚如一。若有朝一日,将军心有旁属,只需明言,我自当归还金书,放彼此自由。”
周慕寒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白素锦。白素锦坦然地与他四目相对,眼底平静无波。
周慕寒这会儿可以肯定,她所说的就是她所想的,也会是她所能做到的。
这就是自己瞧上的女人啊!
无声叹了口气,周慕寒抬手示意护卫将马牵上前来。
“我能做到如何,咱们且过且看吧!”
留下句话,周慕寒利落地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这是......生气了?
白素锦站在原地吸了好几口灰尘,心里腹诽:什么大将军,心眼还挺小!
改良后的纺车和织机已经投入使用,白素锦送走周慕寒之后赶忙往织造坊跑。许大管事已经被许老太爷和许二爷团团围住好一会儿了,见到白素锦终于出现,大大松了口气。
在许家祖孙三人带领织工埋头织造花綀的时候,被人认为小心眼的周大将军已经起好了折子,着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了京城。
三日后,皇城,永寿宫。
啪的一声,荣亲王将手里的折子狠狠拍在桌子上,愤然大怒,道:“这个逆子,提亲不先请示我,如今大婚也要越过我去,直接请圣上赐婚,他还当我这个亲爹是活着的吗?!”
身着威仪宫装的太后娘娘端坐在上位,从容地啜了口茶,而后凤眸淡淡扫向堂下被气得脸色涨红的小儿子,冷声道:“你在或不在,对十三来说,又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