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说皇帝对这件事就不上心了，恰巧是，他是极为在意的，所以当季晴换个说法的时，皇帝就明白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这件事有可能是来锦使臣所为，也有可能就是宫中人所为，但他最怀疑的还是宫外的那些人。“皇后速来温和良善，定不是冲她去的。”
送皇后回宫，季晴被叫到了御书房，她坐姿有些痞气，不像个闺秀，但的的确确像是个门主，虽说，门主也不该这么如同耍无赖一般地坐着，可到底皇帝都没说什么，来来往往的宫人们也只敢背后议论季晴几句了。
“娘娘良善那是娘娘的事情，臣不也是谁也没惹到谁也想杀臣么，皇上您不是最该了解这是为什么的么？”
“放肆！”皇帝一怒，直接将手里的折子扔了过来，被季晴一把抓住，“大臣辛辛苦苦憋出来的折子，不看也好好放着不是。”又狗腿的送回去，若是旁人如此，恐怕早就被一折子扔地跪倒在地了，可她骨头硬，不是个随便跪下的人。
皇上也就吓唬吓唬，如今，季晴这个人他宝贝还来不及。
“就你知道，说吧你是怎么想的。”开门见山的问及季晴关于下毒这件事的看法。
“臣觉得，大概是有人在试试臣罢了。”季晴突然一笑，觉得行事之人极为幼稚，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子公主的，怕不是被人利用。但皇后到底无所出，能够被利用的人，要么是极为关心皇后，嗯，没有，那就是下一个理由，极为厌恨皇后。
如今宫里哪个不厌恨皇后呢？
季晴，还有皇上。
“你继续说呀！”看到季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皇帝提高音量提醒了一下。
“是是是，皇上您想啊，这宫女能够进入这宴会场，必然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给带进来的吧，且不说是不是王公，但一个贵字总是沾边无疑。”
皇帝垂眸凝神，缓缓开口道“朕因为皇后怀孕，已经加派了不少人手，但凡要进入设宴地的，都必须拿出折子或者宫中玉牌，而玉牌……”
“玉牌除了您的皇子公主们，便是几个得宠的娘娘们所有了。这便好查，只要您的属下们不分心，就问问方才谁拿着玉牌出去又进来了。”
“你怎么知道一定要出去一趟。”
“不出去哪来的皇后不眼熟的小宫女和茶。娘娘虽然如今有孕不理后宫但她到底是皇后不是，要侍奉在她自己和您身边的宫女，哪能不眼熟？”
皇帝微微显得尴尬，他知道自己有些过于……过于蠢钝了，可是他是皇帝，他就是随口问问。
季晴当然不会和皇帝纠结这些细节，但不是季晴给皇上留面子，而是她习惯了旁人总是问一些……其实很显而易见的问题。
“来人……”皇帝当下就准备去前面排查，季晴掩面无奈道“皇上，不急不急，皇宫这么大，查个人还是不容易的。”
皇帝这一听这话什么意思？不容易还不急。
“臣的意思是，您现在去查也查不到什么，若真是拿着证身份的物件进出，他们就极有可能是避开了您的守卫，或者买通了。”
“谁敢。”
“您别说，敢的人挺多！”
“季晴！”
“哎呀您听臣给你说呀。”皇帝见季晴也快被自己打岔给闹地快要有脾气了才罢休，逗逗小姑娘而已，也挺有趣。
“想查人容易，等臣说完，自己去查您配合一把就成。”
“嗯。”皇帝终于回复到了那个高大威武生人勿近的样子了。
季晴长舒一口气慢慢道来“皇后命人去试毒，臣送娘娘回去之后又顺便去问了一嘴，那毒也就是让人腹泻，这毒若是下给您的顶多就是让您觉着自己今夜吃生了，可若是下给娘娘，保不好就……嗯……”
皇帝白了季晴一眼，他知道季晴的意思不过被她嗯嗯啊啊的隐晦过去，更是让人来气了。
无辜被甩白眼的季晴只好无奈的摸摸自己小鼻子继续说。
“臣一开始有想过，以为是给娘娘喝的茶，可既然人是从殿里出去又回来的，那么指使之人必然是知道，娘娘不喝酒，不需要醒酒，所以这杯茶还是给您的。对娘娘，并无加害之意，但多少有些小心思，想吓吓娘娘。”
“该死”
季晴直接忽略皇上的打断，皇帝嘛，高高在上的，打断别人那都是家常便饭，被别人打断，那倒是不可以的。
“所以行此事的人，并无十足的恶意。”这是季晴最后的总结，她等着皇帝下决断再考虑要不要将抓捕之法说出来。
“你这是在为那厮开脱？”皇帝眼神里满是警告，但警告不了一脸笑意的季晴。“你既然巴巴地把朕从殿上请回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朕此事，小之又小可以小到忽略？”
“臣，可没这么说。”季晴仍旧笑的没心没肺。
“给朕一个理由。”
“皇上可要彻查？”
皇帝“嗯？”一声，意识到季晴话里有话，这查不查关乎于什么？盯了季晴一会，也没倒也是明白了。
“闫思宗，去给季晴上……”
“公公有劳，果酒。”季晴的确有些渴了，皇帝一发话她就抢了话尾巴，皇帝倒也不恼，知她这个性子，也就挥挥手让公公下去了。
“查。”随后给了季晴答案。
“一来，此人极为了解皇上您所安排的护卫的行动甚至连交接的时间点都已经熟悉了，要么是熟悉这些护卫，要么是他蛰伏了一晚去摸清了动向，后者，需要的是一个高手或者这批护卫里就有他的人。这样也就能说通，一个小宫女能够摸鱼摸进来的两点理由，躲视线和买通。若是躲着视线进来，那必然不是单人作案，因为这个宫女要赶在娘娘派出去的宫女回来之前给娘娘上茶，又不能立刻上，所以要有人望风，这般麻烦只是为了给您下个泻药？显然，没有必要，那么便是第二种可能，此人，掌握了皇上您的人马，不论一个也好一队也罢，但都是威胁不是。臣之所以唤您下来，只不是不确定那毒酒药性，怕一时不得手他们硬来。”
最后一句完全就是，临时编的借口。
不过季晴自己也说了，她是来御书房的中途去问了药性，才知道只是普通泻药。但，季晴的一番话还是提醒了皇帝，他的身边极为危险。
“你可有怀疑对象。”
“臣，今日才回宫，半年不在宫中了，哪知道谁是谁。”
“哼”对于季晴口无遮拦，闫思宗都偷偷摸一把汗啊，这两都是祖宗。
“如何查？”
“皇上您等会放出话去，就说要彻查此事，到时候若是有宫女要出宫或者被赐死，顺着这条线一模就清楚了。不过，要等大臣们都散，并且，出宫之时要盯紧了，能够在宫中坐马车的人，应该不多吧。”
皇帝想了一会，“今日狩猎受伤的几人，朕准许他们坐马车出宫。”
季晴点头，“事不大，一个小宫女若是也值得那人这般互送逃命，那皇上您也不用挂怀此事了。”
皇帝明白其中道理，也就不再发问，看了一会季晴，开口让人回去了。
有一个问题皇帝留着没问，什么叫试试季晴？
皇帝还是照着季晴说的做了，当晚，东宫的焚化场便将人给逮住了。
“什么罪？”季晴自然是不能出面的，皇上随意的派了一个奉位比较高的将士去巡逻，恰好就撞见了。
“娘娘能看清么？”而季晴则是带着皇后和皇上躲在暗处，灯火不够明亮，到底只能看个大概。
“衣服和身形都像。”皇后皱着眉头，“就是脸本宫实在……看不真切。这宫里的宫人们都长得差不多。”
季晴点头“无妨，问问总能问出来。”说着就走了出去。
“这丫头要干什么？”皇上沉声在一旁低估。
“皇上，既然已经都交给这个小丫头去查，您就信任她好了。”
“朕这不是怕小丫头乱来么。”
皇帝这么怕也不是没有道理，季晴的行事风格的的确确与普通人太不一样，乖张是乖张，但架不住她办事利索直掐要点啊。
“张大哥。”
季晴笑着走到明亮处，那被称作是张大哥的将士一愣，连忙冲季晴抱拳，“晴姑娘。”开玩笑，这偌大的锦国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季晴要受帝后疼爱的女子了，皇子公主都得靠后。
“这是？”季晴点头示意，好奇地看向跪在地上正要被处死的宫女，这人她眼熟啊，可不就是给皇后递茶的那位。
“说是偷了贵人物件，犯了大罪。”张统领还替行刑的那太监解释了一番。
“哪个贵人啊？”季晴转头问擒着宫女的太监。
“回……回尚宫话，是……是……”
“哟知道我是尚宫？消息挺灵通啊你。”季晴拎起小太监按着宫女的手，“哪家贵人啊？”
“回，回尚宫话，是三阿哥。”
“这个老三！”季晴没给出反应，皇帝那边但是急眼了，自己儿子想阴老子了可还行？
“你人不大，胆子倒不小啊”季晴掐着宫女的下巴，看到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哎哟哟，张大哥，查查是谁，这人要死在宫里头了，可得把家人安置好了。”季晴这么说着，便看到小宫女的眼里突然有了希望，连连跪倒磕头。
“晴姑姑救命啊！晴姑姑，奴婢叫虹桔，是江南越州人！家中尚有父母和几个兄妹，晴姑姑，奴婢是冤枉的！不是奴婢要害皇上啊！那个李姑娘说若是我不这么做就会牵连到家中族人，晴姑姑，奴婢真的是迫不得已啊。”
“李姑娘？是哪个李姑娘啊？”
“李丞相之女，李若。”
季晴直起了身子，“你是谁啊？”目光里的烛火像是要将眼前人给烧成灰烬。
“姑姑饶命，奴婢不过是……是贪几个银两！奴婢并不知晓这些事情！姑姑明查姑姑明查！”
季晴冲张统领眼神示意，张统领将太监一拽，拽了下去。
“你要活命，就好好交代。皇上，娘娘，不如回宫里好好审？这夜深寒气重。”
“你还知道寒气重。”皇帝似乎是心疼皇后了，命人拿了件髦，这开春了，皇后怀了孕也不至于这样吧。
“是是，臣的不是。娘娘臣扶着您。”季晴陪着皇后回了宫，小宫女绝望地看了季晴一眼，还是被皇帝带走了。
“那小宫女，会死吧。”
“你呀，宫人犯了事自然是要罚的。”皇后抚摸着肚子笑盈盈说道。
“是呀，哪怕她也是被逼无奈的。”
皇后突然定住脚步，随即又往前走，“本宫快生了，这宫里如今不好见血。”
“娘娘仁慈，小皇子洪福齐天。”季晴欢脱地朝皇后福了福。
“就你心思多。”
第二日，皇后早早地就往季晴这里跑，虽然就住隔壁，可是让皇后亲自登门，那不是坏事就是此人极为尊贵了。伺候季晴的人，全是都开眼了。
“您如今怀着身孕，应该很是困才对，怎么起的比臣还早？”季晴睡眼朦胧，打扮都不打扮就出来见人。
“不是你说的多少运动点，对宝宝好。瞧瞧你成何体统。你们几个还不快去伺候姑娘洗漱！”
“是～”
几个丫头通通围上来，季晴连连摆手，抬眼间就看到了昨日救下的小丫头。
“哟，臣还以为，这丫头得吃点苦头呢。”
“奴婢谢姑姑救命之恩！”
季晴弯下腰捏住跪着的小姑娘下巴，“得了，你也谢不了我什么东西，好好伺候吧。换个名字，叫宁无。”
“宁无，谢主子赐名。”
“好了，赶紧给我上面膜。”
皇后来季晴处的时候，皇帝正好在金殿上听着众位大臣的阿谀奉承，“还有事么？”
昨晚查到最后，发现那药并不是什么腹泻药，而是迷情药，药剂不重，只会让人有醉酒的感觉，附带效果是腹泻。季晴倒也没说错，但故意隐去这一点，怕是在给皇帝面子。
难不成当着皇后的面说得出来？
那岂不是说“皇后，有人当着你的面勾引你老公？”那李若这姑娘，可不是被皇后给弄死。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皇帝甩了甩袖子起身就准备离开。这脚步刚一抬突然对李崇说，“李丞相，皇后身边还缺一位姑娘侍奉，她现在身子不好，又只瞧得上季晴那样的丫头片子，让你女儿入宫陪皇后吧。”
说完，潇洒地离开。直到皇帝不见人影，众大臣才反应过来，纷纷过来恭喜李崇，这下子，李家和金家当真要平起平坐，一文一武各占半边了。
“你让李若进宫，是为了皇上能对付金家吧。”贴着面膜的皇后突然对看着书手敲着桌子计数的季晴说道。
“娘娘英明。”
“我若是不英明，迟早被你带沟里。”皇后象征性地翻了一个白眼。
“哪能啊。”
“明日许你出宫，你那小郎君早早地就来见我。”皇后又翻了一个白眼。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原来。皇后也是被吵醒的啊。
只是黎慎怎么入的宫呢？
“他让你师姐带进来的。”
“娘娘英明。”
－－－－－－题外话－－－－－－
因为是手机码的字，手机发的……就……有错误立马改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