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之晴到郭淳酒店的时候,被前台告知郭淳并没有回来,这才讪讪的离开。
反正现在郭春已经回来了,就算是要谈合作的事情,也不必急在这一个晚上,虞之晴不急,该急的人……是陆晔和顾语菲。
吃晚饭的时候虞之晴试探了一下两人,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尴尬,很快就把话题岔了开来,说明这两人根本不想提起郭淳。
虞之晴给沈关关打了个电话,这才回了家。
沈关关听虞之晴说郭淳不在酒店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给季从安打了电话。
她到现在还能把郭淳的电话倒背如流,但是她这样莫名其妙的给郭淳打电话会显得很突兀,所以她只能通过季从安才能不惹人怀疑。
“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沈关关给季从安打电话的时候,季从安正在书房里整理公司的文件,看到屏幕上亮起沈关关的名字,嘴角微微上扬。
沈关关犹豫了一下,冲着季从安说道,“我最近压力有点大,想找你陪我出去喝两杯,你有空吗?”
“现在?”季从安略微有些诧异的问道。
“对,就现在。”沈关关对于郭淳还算是比较了解的,这几年杭城的发展那么快,郭淳这会心情正郁闷着,肯定会找个地方喝酒去,他唯一认识的酒吧,还是他出国之前常去的那家清吧,“你要是没空的话就算了,我自己去。”
“怎么会没空。”季从安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笑着说道,“你找我,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的。”
“那二十分钟之后,你过来接我。”沈关关说着就挂断了电话,跟沈茂文打了个招呼,这才上了季从安的车。
“想去哪里?”季从安冲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沈关关问道,沈关关随口报了那家清吧的名字,“那边比较清静。”
“好。”季从安和沈关关进酒吧的时候,沈关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边上的郭淳,看郭淳只是有几分醉意并没有出什么事的时候,沈关关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之前告诉郭淳那些事情,是因为她知道郭淳迟早会去找陆晔的,所以她想让郭淳先了解一下,可没想到自己给他打了那么多预防针,最后的结果还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喝什么?”季从安进门之后拉着沈关关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冲着沈关关问道。
“龙舌兰日出吧。”沈关关淡淡的说了一句,拉了一把季从安,“那个……是不是你那个朋友?”
“郭淳?”季从安顺着沈关关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看到了郭淳的身影,他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背影看起来,很是落寞,“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其实沈关关心里很清楚,但是她不能说,“要不你过去看看?”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把他带过来。”季从安站起身来走到郭淳的身后,拍了一下郭淳的肩膀,“我说,晚上叫你吃饭你急着走,说什么有约了,现在自己一个人跑这里来喝酒,太不够意思了吧?”
“从安?”郭淳喝了很多,他想醉,想利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可偏偏他越想醉酒越清醒,顾念的事情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郭淳苦笑了一声,冲着季从安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一开口,扑鼻而来的酒味让季从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在国外的时候,郭淳从来不会喝多,他就像个绅士一般,永远不容许自己犯一丁点的错误,可是现在的郭淳,活脱脱就是个买醉的酒鬼。
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季从安微微皱起眉头,冲着郭淳问道,“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我没事。”郭淳站起身来,冲着季从安说道,“从安,你知道吗?念念她死了。”
郭淳又哭又笑,他心中很确定,顾念不可能是陆晔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可是那又怎么样?顾念已经死了,他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
“念念?你是说你那个外甥女顾念?”季从安心惊,明明几个小时之前见郭淳的时候他还满怀期待的等着见顾念,这才多久?三个小时?怎么顾念就死了呢?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去见她的吗?”季从安意识到郭淳不是简单的买醉,这种痛失亲人的感觉,绝对不是买醉就能解决的。
“是啊,我明明下午还满心欢喜的要去见她,这到了晚上,她就不在了……”郭淳绝望的看着面前的季从安,“从安,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我说什么也要把念念带到国外去,不,哪怕当初我坚持留下来也好啊,说不定……说不定念念就不会死了。”
郭淳后悔极了,可是这世上没什么早知道。
季从安扶着面前的郭淳,皱着眉头说道,“行了,我扶你过去做,你别喝了。”
季从安把郭淳扶到了沈关关边上,沈关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喝成现在这个样子?”
季从安叹着气说道,“郭淳他在这个世上,最牵挂的就是他那个外甥女,这次回国也是为了她,可是……他刚刚告诉我,他外甥女已经去世了。”
“他外甥女,就是他之前一直提起的那个顾念吗?”沈关关诧异的问道。
“是啊。”季从安叹着气说道,“早知道这样我下午就该跟他一起出去,还打什么麻将。”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就别自责了。”沈关关安慰着面前的季从安,眼神瞟过郭淳的时候,带着心疼。
“你说,这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季从安惋惜的说道,当初在国外的时候郭淳还跟自己开玩笑,说是将来要把自己的外甥女许配给自己,季从安还说别,免得到时候跟着她叫郭淳舅舅,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时间,早已是物是人非。
沈关关冷笑了一声,顾念不仅死了,还死得极惨,被割了舌头,甚至他们连她刚刚出生的孩子都没放过,每想到这里,沈关关就恨不得将陆晔挫骨扬灰。
好半天,沈关关才抬起头来,面前的郭淳又喝了几杯酒,醉得差不多了,趴在桌子上睡觉,沈关关看了一眼季从安,“要不……咱们把他送回去吧。”
“也好。”季从安点了点头,“关关,真不好意思,说好了陪你出来喝酒的,这酒还没喝就回头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沈关关笑着摇了摇头,“朋友重要,你赶紧把他扶上车,我去付钱。”
季从安扶起郭淳,沈关关赶紧付了钱追了上来,“当心。”
沈关关帮季从安拉开车门,生怕他不小心把郭淳擦了碰了的,明明关心郭淳,却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只能冲着季从安说道,“我来开车,你坐后面照顾郭淳吧。”
季从安倒是没有推辞,上了车之后冲着沈关关说道,“你直接把车开到我家,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住在酒店里面,住我家我还能照应着点。”
“好。”沈关关淡淡的应了一句,在心里默默的道谢。
车子停在季家门口,沈关关帮着季从安把郭淳从车上扶了下来,朱璟秋看到两人扶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进来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他是谁?”
“妈,这是我在国外留学时候认识的朋友,喝多了,我想让他在家里住一晚上。”季从安把郭淳扶到了沙发上,略带着气喘说道,“他在国内也没什么亲人了,让他一个人住酒店我不放心。”
“行行行,李叔,你赶紧过来帮从安把客人扶到楼上客房去。”朱璟秋忙招呼下人帮忙,眼看着季从安上楼了,朱璟秋这才转过头来冲着沈关关说道,“关关,你可是好久没来找我了,最近很忙吗?”
“可不是。”沈关关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望朱璟秋,没想到朱璟秋竟然还记在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璟秋阿姨,我这不是忙着给你做旗袍么,再有两天就完工了,到时候我给您打电话。”
“好。”朱璟秋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沈关关,“关关,你最近跟我们家从安处的怎么样了,他要是敢欺负你的话你只管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沈关关被她看得心里发麻,忙开口说道,“那个……阿姨,要没什么事的我就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我明早还上班呢……”
“别急啊。”朱璟秋忙拉住了沈关关,“瞧瞧,我这不过是随口一问,你还害羞起来了。”
朱璟秋笑着说道,“你等一会,我让从安送你回去。”
朱璟秋话音刚落,楼梯口就传来季从安的声音,“李叔,你帮我好好照顾一下他,我把关关送回家就回来。”
“瞧,他来了。”朱璟秋笑着说道,“你赶紧把关关送回去。”
“知道了妈。”季从安牵起沈关关的手,沈关关心里装着郭淳的事情,紧皱着眉头,直到上了车,季从安才开口问道,“关关,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我……”沈关关犹豫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从安,我总觉得顾念的死……没那么简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从安停下车,冲着面前的沈关关问道,“关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沈关关犹豫了一下,还是冲着季从安说道,“之前你在打麻将的时候,我有跟郭淳聊过,那个时候他跟我说,顾念是顾朝晖的女儿,是他姐姐带过去的。”
“顾朝晖?”季从安紧紧的皱着眉头,怎么又把顾家扯进来了?
“没错。”沈关关微微点头,冲着面前的季从安说道,“咱们两个再清楚不过,顾朝晖一直对外宣称自己只有顾语菲一个女儿,可郭淳却说顾念是顾朝晖的女儿,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顾家为什么要隐瞒顾念的存在?”
“还有……”沈关关顿了顿,继续说道,“郭淳还说过,陆晔是顾念的男朋友,但是现在却娶了顾语菲,你不觉得这里面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吗?”
“如果顾念真的是郭淳姐姐带过去的女儿,那么顾念才是杨峥的女儿,也就是我名义上的表妹,而顾语菲……”季从安在一瞬间想通了所有的事情,震惊的抬起头来,“顾语菲……顾语菲是冒充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关关在心底说了一声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将季从安卷进这场纷争当中,但季从安想跟自己在一起,就势必会卷进来,“可是我听说杨家认回顾语菲的时候,是做过亲自鉴定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季从安抿着嘴唇想了一会,“我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的。”
不光是为了郭淳,更是为了自己的姨夫杨峥不受欺骗,更是为了顾念,为了那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顾念,为她讨回公道。
“从安,你说……”沈关关话说了一半,看向了季从安,季从安却在一瞬间明白了沈关关的意思,顾念很可能是被害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陆晔和顾语菲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你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季从安安慰着沈关关,“郭淳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理。”
“我知道。”沈关关淡淡的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说,还有,咱们得提醒婧文,让她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季从安发动车子,把沈关关送回了家,开车回来的时候,朱璟秋还坐在客厅里面等他,“关关送回去了?”
“恩。”季从安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他觉得心惊胆战的了,季从安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冲着朱璟秋问道,“妈,你知道姨夫当年的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吗?”
“你说的是郭沁吧。”朱璟秋叹着气说道,“其实当年的事情,我并不是太了解,只知道杨峥跟那个郭沁本来是情投意合的一对,但是两家人之间似乎是有什么恩怨,死活不同意,没办法,你姨夫才娶了你阿姨,后来那个郭沁就消失了,没想到再知道她的消息就是最近,谁也不知道,当年她离开的时候竟然已经怀孕了。”
朱璟秋叹了一口气,“当年我跟这个郭沁还是同学,虽然因为你阿姨的关系没深交,但是她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没想到这教育子女的本领真的是……不怎么样。”
朱璟秋阅人无数,从她第一眼看见顾语菲的时候她就不喜欢,不免有些惋惜,“怎么了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季从安淡淡的说道,“那您认不认识那个顾朝晖,他不是有个前妻吗?难道没生孩子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朱璟秋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了你,一晚上尽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季从安皱着眉头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上去休息了,妈,您也早点休息吧。”
“好。”朱璟秋点了点头,“对了从安,你那个朋友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喝这么多酒,李叔刚刚可跟我说了,他在房里吐了好几次呢。”
“他……”季从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冲着朱璟秋说道,“这次回来他本来是想去找自己的外甥女的,没想到她已经……这不是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么,我在国外的时候就听到他说过,那女孩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还这么年轻就去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作孽,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朱璟秋叹着气说道,“那你赶紧上去休息吧,晚上多注意着点,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跟我说。”
“我知道。”季从安上楼看了一眼郭淳,靠酒精麻痹自己的他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季从安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从客房里退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郭淳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环境,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不是自己昨天下榻的酒店,这是哪?
郭淳掀开身上的杯子下床,沿着楼梯走下来,朱璟秋已经在厨房里面忙开了,季从安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朱璟秋催着季从安,“从安,你那个朋友喜欢吃什么,一会我出去买。”
还没等季从安回答,朱璟秋接着说道,“算了,他昨晚上喝了这么多酒,现在胃里肯定翻江倒海的难受,要不我还是给他煮点粥暖暖胃吧。”
“随便你。”季从安满不在意的答道,“你先忙着,我去看看他起来了没有。”
“不准去。”朱璟秋听到季从安这么说的时候,急忙从厨房追了出来,“你让他多睡一会儿。”
“……”季从安无奈的看着面前的朱璟秋,刚想开口说话,郭淳就走了过来,“伯母,从安,我已经起来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朱璟秋心疼的看着面前的郭淳,他跟季从安年纪相仿,可是现在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朱璟秋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没事,昨天晚上给您和从安添麻烦了。”郭淳客气的道谢,朱璟秋摇了摇头,“你是从安的朋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朱璟秋笑着招呼郭淳,“从安,你好好招呼他,我先去煮粥,一会儿你多喝点,暖暖胃。”
“谢谢伯母。”郭淳道谢,等朱璟秋进厨房之后,郭淳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住你家来了?”
“昨晚上你喝多了不记得了?”季从安好笑的看着面前的郭淳,“我不放心你晚上一个人住酒店,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
季从安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你昨晚上吐了几次,我让李叔帮你把衣服脱了拿去洗了,这会应该在你房间里面,你赶紧上去洗个澡收拾一下自己。”
郭淳倒是没拒绝,这样乱糟糟的出现在朱璟秋的面前,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上楼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下来的时候,朱璟秋满意的笑了起来,“这多精神的一个小伙子,昨晚上来的时候我还当是哪里捡到的醉鬼呢。”
“妈,你少说两句。”季从安皱眉。
“没事的。”郭淳笑了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昨晚上让您见笑了。”
“没事。”朱璟秋叹了一口气,“从安都跟我说了,你也是事出有因。”
朱璟秋给郭淳盛了一碗粥,“听从安说你刚从国外回来,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中式早餐,你昨晚上喝了这么多,我就自作主张给你做了粥,你多喝点。”
“谢谢伯母。”郭淳感激的说道,足足喝了两碗,这才心满意足。
朱璟秋在一旁笑,“行了,你们两个去沙发上坐会,我来收拾这里。”
郭淳要帮忙,但是朱璟秋不让,季从安把郭淳拉了过来,问道,“阿淳,你昨天晚上说的都是真的吗?念念真的去世了?”
郭淳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光彩,好半天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她不在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季从安皱着眉头问道,“昨天关关告诉我,顾念是顾朝晖的女儿,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郭淳犹豫了很久,这才点了点头,“没错,她是我姐姐带过去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顾家似乎是有意隐藏她的存在,将她所有的一切都抹去了。”
季从安皱眉,“你不是去找陆晔了吗?他怎么说?”
“他……”郭淳想起之前陆晔说的那番话,微微皱起了眉头,明知道他在撒谎,可是郭淳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季从安开口,“算了,一言难尽。”
“阿淳。”季从安正色道,“如果你信任我,那就把所有的事情统统告诉我,我保证,我会还念念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