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大师手持法仗,迎风而立,寒风吹过,那白‘花’‘花’的长胡子和灰‘色’僧袍随风飘动,站在白茫茫的院子里,仿佛就是那从九天之外而来的圣佛。穆王爷大步迎去,朝灵泽大师拱拱手,道:“大师好!不知大师来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阿弥陀佛!穆施主,不必多礼!老纳昨晚发现天降瑞星,紧跟着又见有一道凶光落入京城方向,那凶光乃是恶灵生成,老纳怕他残暴害人,便一路追他而来。”灵泽大师双手合十给穆正还了一礼,直接道出自己来此地的目的。
闻言,穆正的脸‘色’变了几变,连问:“大师是指那孽畜就在梦园?”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灵泽大师,从十六年前灵泽大师突然造访,并送给上官楚楚一块如意‘玉’佩之后,穆王爷每年都会上灵泽寺的万佛‘洞’与灵泽大师像是老友一般的品茗。
“正是。”
“那请问大师,此孽畜可有办法收服?”穆王爷的脸‘色’无法再平静下去,他扭头看了一眼上官楚楚那‘门’窗上到处都贴着符表的屋子,着急的问道。
灵泽大师微眯着双眼朝院子里望过去,道:“阿弥陀佛!令千金有凤主护着,那孽畜只得逃窜而去,这会儿令千金应该是已经醒过来了。不过,这孽畜有很深的怨念,只怕他不会轻易放手。”说着,灵泽大师无奈的摇了摇头。
话落,就见夏荷一脸惊喜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站在‘门’口喜饮而泣,道:“王爷,小姐好像就要醒过来了。”
脸上骤浮喜‘色’,穆王爷双手合十诚挚的朝灵泽大师,谢道:“阿弥陀佛!谢谢大师再一次救下小‘女’。”说着,他朝张总管吩咐:“张总管,带快大师下去休息一会,稍后我再携小姐一起去谢过大师。”
“阿弥陀佛!穆施主客气了,此孽畜并未真正离开,老纳便就不推辞了,希望不会给王爷带来不便才是。”灵泽大师还了穆王爷一礼,转身便随着张总管而去。
屋内,太后娘娘坐着‘床’前,看着睫‘毛’轻颤了几下的上官楚楚,立刻站起来走到‘床’头,探首看着她,关切的问道:“如意,你醒了吗?”
她虽然人在屋里,灵泽大师的话也不算太大声,可仍旧是一字不差的传进了她的耳中。她总算是明白了,这房间贴着的符表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她很好奇,灵泽大师口中的瑞星指的是什么?而这个恶灵为何又要找到这里来?
上官楚楚实在是太累了,没装多久的睡,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醒来时便已看见太后娘娘一脸关切的站在自己的‘床’前,探首望着自己。
她瞧见‘床’边上那个高贵优雅的‘妇’人面带喜‘色’,目带关心,心渐渐的温了起来。且不管她认自己做义‘女’的目的是什么?此刻,她眼中的关心却是真的。
如此想着,她便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的道:“太后娘娘,您怎么来啦?”说着,她挣扎了几下,‘欲’要下‘床’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睡着了,只是想吓吓吴氏母‘女’。
她在发现陈大夫与吴氏勾结想要害她的时候,便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吐服了岑枫给她的‘药’丸,这种‘药’丸可以让人呈现假死状态,只是时间延续不了多久,只能维持一刻多钟。
而她也就是利用这一刻多钟的时间,让陈大夫和吴氏入局上套。
看着吴氏和穆小小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设的局中走去,想着前主所受过的欺骗以及伤害,她更加坚定了要替‘女’主出气的信念。幸好,一切顺利,事情正在一点点朝好的方向迈进。
只是,太后娘娘怎么会来穆王府?
朦胧之中,她念头一闪。
太后娘娘一大早就来穆王府了,难道是为了亲自带人上‘门’来宣旨?
太后娘娘伸手‘摸’‘摸’上官楚楚的额头,不着痕迹的摁住了上官楚楚,不让她下‘床’行礼,她看着‘床’上呆呆看着自己的上官楚楚,笑了笑,嗔道:“傻孩子,人才刚刚醒过来,不要动来动去。还有啊,皇帝的圣旨都已经下了,皇榜也已经贴了,打从现在开始啊,你得改口了。”说着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楚楚。
上官楚楚眨了眨眼,样子看起来是很惊讶,像是在确认什么?不过随即她就缓过了神来,眼角迅速的流下了两行清泪,咧嘴一笑,甜甜的道:“儿臣谢过母后,谢谢母后的厚爱,谢谢母后的关心。”
太后娘娘看着上官楚楚先是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紧接着又喜极而泣,便满意的笑着握住了上官楚楚的手。嗯,这个丫头倒是个把一切情绪都‘露’在脸上的人,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没有心机的人。
她本尊就是天天跟别人斗心机的人,当然不希望自己选中的棋子也是个不省油的灯。如果她连自己手中的棋子都看不透,抓不紧,那她还要这颗棋子何用?
就在这时,穆王爷面带笑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朝坐在‘床’沿上的太后跪了下去,恭恭敬敬了磕头谢恩,道:“老臣叩谢太后娘娘,谢太太娘娘相护之恩!”
这里离院子不远,他相信灵泽大师的话,太后娘娘一定是全都听到了。
尽管心里对恶灵这事抱有怀疑态度,但是,他相信灵泽大师不会随意说一些话,更不会随意做一些事情,所以,不管怎样,他都得谢谢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笑着站了起来,挥挥手:“如意丫头刚刚醒过来,王爷一定有许多话在跟她说说,哀家今天就识趣一点,把地方让给你。刚刚我听灵泽大师说丫头这晕‘迷’是因为恶灵,哀家实在是担心啊。哀家想过去跟灵泽大师请教一番,看看有无破解之法。”
话落,她的手搭到了水嬷嬷的手上,回头看头上官楚楚,又道:“丫头,你好好的跟你爹聊聊,母后去去就回。”太后临走前亲自嘱咐夏荷小心伺候着。
“嗯,谢谢母后。”上官楚楚含笑点头,目送太后娘娘离开。
太后娘娘一走,上官楚楚立刻就坐了起来,眼睛红红的看着穆王爷,低声的道:“爹,对不起!‘女’儿让你担心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穆王爷轻撂袍角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揽着上官楚楚入怀,轻叹了一口气,心疼的道:“傻孩子,你又何必这么辛苦自己呢?让爹爹来收拾她们不就行了吗?”
上官楚楚窝在穆王爷的怀里摇摇头,“爹,我不辛苦!不管如何,我不能让爹爹的声誉受损,更不能将来让大哥在朝堂上受人挤兑或是受人指点。爹,现在的我们已经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了,我们不能做一颗被人随手可拈的棋子。”
“如意,你的意思是?”穆王爷推开了上官楚楚,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目光紧紧的打量着她。
上官楚楚勾了勾‘唇’,红‘唇’轻启:“我们当然要先做一颗让人放心的好棋子。”
……
大‘门’外,吴氏母‘女’已经快要冷晕了。
她们不时的抬头望向那个面瘫老嬷嬷,希望她也熬不住这寒风的吹袭,开个腔让她们母‘女’起身,或是,她自己就偷偷跑去烤火,让她们能抱一抱丫环们送来的暖炉。
可是那个面瘫老嬷嬷就像是寒风中的一颗树,任你风再冷,风再大,她就是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们看。穆小小眼巴巴的望着躲在‘门’口大柱子后面的檀香,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神啊,你就让这个该死的面瘫老嬷嬷休息一下吧!你就算不想让我起来,最起码也让我抱抱香檀送来的暖炉吧?我好冷!真的,真的好冷好冷!这么一直跪下去,只怕她的双‘腿’都得废了。
吴氏也是不停的偷偷‘揉’‘揉’自己那已经麻木了的膝盖,心里对上官楚楚的恨更是如‘春’天的野草,‘春’风一吹就满地绿‘色’。
王爷,你这是真的不管我们母‘女’了吗?就算小小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她好歹也喊了你十多年的爹,而我多少也有苦劳吧?我对你十多年如一日,爱意只增不减,你为何就是看不到呢?
仿佛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响起,吴氏隐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着,就连指甲的掐入了掌心,她也丝毫感觉不到痛。满腔的爱意化成了浓烈的恨意,她紧抿着‘唇’,满眼的泪水如决堤的‘潮’水,汹涌而下。
得不到!求不得!她就要毁了他!
当然,前提是毁了那个他最在乎的人,那个抢去了她们母‘女’风光的人。
“娘——娘,你怎么啦?你快醒醒啊。”穆小小看着倒在了地上的吴氏,惊慌无措的爬过去,抱着吴氏大喊大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来!”
那个面瘫老嬷嬷终于动了一下,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穆小小怀里的吴氏,心中冷笑不已。
这种拙笨的方法又怎么逃得过她这双看过无数更高级的争斗戏码的眼睛呢?只是这人是穆王爷的小妾,且不管她受不受宠,就算明知她假装的,她面子上还是要去请示一下太后娘娘的。
“没有太后娘娘的谕旨,谁也不能动她,你们且等着,我去请示一下太后娘娘。”她冷冷的扫了一眼正‘欲’围上来的下人们,淡淡的抛下了一句话,便不慌不忙的朝王府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