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用,自不必留。”楼止扭头看她,绝世的脸上没有半分颜色。嘴角微扬,邪魅如同鬼魅。那双诡美如狐的凤眸里,看不见半点光亮。他就那么邪肆的睨着她,如同刀刃,将她的身心一片片剜得鲜血淋漓。
千寻攥紧了拳头,看见他绝世无双的脸上,掠过一丝冷彻骨髓的寒意。
她怎生忘了,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怜悯一说。
他早已习惯了手握生杀的凌厉,漠视一切的不可一世。
“踏出这个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给你陪葬。”他斜睨她一眼,那种极度的冷蔑与轻嗤,带着一种不可置喙的冷傲。
千寻深吸一口气,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婢女。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大抵就是这样的道理。
“你到底想着怎样?”是因为那一夜的事情,所以要杀她灭口?若是要杀她,何必如此多费唇舌?蓦地,她想起了自己肩膀上的印记。
一双美丽的眸子忽然眯起,带着一股子邪意。她忽然笑了,带着与生俱来的傲然,“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你口中的价值。”
“是吗?”他冷笑,“那你就想想,该如何给本座一个交代。”
语罢,他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
房门被关上,千寻坐在床榻上歪着脑袋看他,“不管你信不信,你们要的东西,我一无所知。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对我用刑,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楼止不动声色的饮茶,“这也是你给十三王爷的答案?”
千寻一怔,“你说什么?”
“你觉得一个皇子,何以对你这个小宫女处处维护?就凭你救了他一命?丫头,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这世上命如草芥的多了去,他一个皇子犯不着对你报以救命之恩。你是奴才,奴才救主子是天经地义,就算杀了你,也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楼止缓步走到床前。
他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面颊,眼角眉梢的笑意,让千寻整个人都开始发怵。那种打心里发出的微颤,她的脸稍稍撇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碰触。
下一刻,他忽然欺身将她压在身下,更加放肆的用手摩挲她的面颊。力道有些沉重,疼得千寻下意识的抿紧唇。
将头凑在她的脖颈处,他吻着她肩胛上的咬痕,“丫头,本座再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要么入锦衣卫,要么……本座不介意让你尝一尝孤家寡人的滋味。听说过了除夕,你便可以离宫,还有一个南心……”
“你别碰她!”千寻盯着他的脸,愠怒不减,眉目带着少许激动。
“那本座碰你可好?”他的声音低沉靡丽,分明是极为好听的柔音,却字字诛心,让千寻寒了心。
千寻咬着牙,“不是……已经碰过了吗?”
闻言,楼止忽然笑了,那种升腾了杀气的笑意,让千寻整颗心都高高揪起。她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放过南心,我什么都答应你。她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得罪你,得罪你的是我。”
仿佛压根没听见千寻的哀求,楼止依旧不为所动,“考虑清楚了,本座就送你回宫。否则……明儿个是南心的胳膊,后天是她的腿,再过几天,也许就是脑袋!若你不喜欢,本座可以亲自为你剥一副上好的人皮,滑如凝脂,铸一副美人鼓!”
她不知道,楼止为何执意让她入锦衣卫,身为女子根本不懂什么刀剑,他却死揪着不放。入锦衣卫,她能作甚?
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此随在他的身边,生死都只属于楼止一人。
“你杀了我吧!”千寻闭上双眸。
“本座要杀人,何必留你到今日。丫头,你没有选择,今日本座给你的,也不是选择。只是来知会你一声,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午后时分,你的宫籍名册上就会烙下锦衣卫的玉印。上辈子欠了的,这辈子就慢慢还吧!”他忽然起身,红袖轻拂朝着门口走去。
“慢着,你说什么上辈子欠的?”千寻陡然心慌,有一种骨头里发凉的错觉。这句话,她似乎……似乎有些熟悉……但搜寻了记忆里却仍然一无所知。
楼止站在门口,却没有转身。
她没能看见他的容色,却能察觉有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袭来,渐渐的冷了心,寒了全身的温度。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千寻的手,轻轻抚上肩胛上的咬痕,他到底在说什么?
以前,她听哥哥说,她是捡来的,并不是千家的孩子。她不信!
娘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哪里是捡来的。爹说,谁敢再胡说八道,就拿他的捕头刀子砍碎谁的脑袋瓜子。
一个寻常百姓,大抵是不会招惹楼止这样的人,故而也不会有欠债这一说。
楼止,不似无中生有之人。
轻叹一声,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多时,婢女们送来一套衣服,是为她量身剪裁的锦衣卫飞鱼服。千寻想了想,只有吃饱穿暖,才有力气去想接下来的事情,她从来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婢女们为她束发,冠上与簪子,而后戴上番帽。
她不管不顾,大口吃饭,尽快恢复体力。
早前因为发过烧,身子虚弱至极,才会任由楼止摆布,现在……
刚放下筷子,一名婢女便领着千寻去了暖阁。
千寻进去的时候,楼止盘膝在窗前的软榻上,神情惬意的摆弄着一副棋局。白子黑子,相互厮杀,左右手互相博弈。
婢女行了礼退下,千寻看一眼关闭的房门。
回眸时,她看见了楼止勾了唇角,他惯来都是掌控一切的人,从未有过做不到的事情。
“你说过,午后时分,我的宫籍名册上就会烙下锦衣卫的玉印。”千寻终于开了口。
白子落定,楼止依旧淡漠疏离,“所有质疑过本座的人,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千寻一顿,忽然跪了下来,“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楼止握着棋子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一下,终于抬眸看她,“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