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整张桌上的人都安静了,连两个小男孩都齐齐看过来,看的是应景时。
应景时人坐得笔直,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变深,桌下握着白茶的手更用力了些。
白茶看他,这样的场面也轮不上他们两个讲太多的话,她只能用指腹轻轻抚着他的手,安抚着他。
应寒年坐着,闻言,黑眸一厉,气场迫人得厉害,“两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么?”
据他所知,这两人对应景时是一百个满意,既然如此,就是对他们夫妻有意见了。
“……”白朗彦看着应寒年瞬间冷下来的脸怔住,背有些僵,他还真不是对应寒年夫妻有什么意见,相反,这一通聊天聊下来,他感觉到这一家都不是虚伪之人,他才开这个口。
直接一些,没什么不好。
可他没想到应寒年会就这么沉下脸来。
其实白朗彦想错了,这一刻的应寒年还真没有给他们摆脸色,不过是正常疑问,要是换成生意场上作风狠辣不留情面的他,估计白家夫妻被骇得该带着女儿跑了。
两个男人相视,场面一度凝滞。
林宜坐在那里,观察着白家夫妻的脸色,微笑着握住应寒年放在桌面上的手,拿到桌底下,道,“江茜,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是不是。”
江茜连忙摆手道,看一眼身旁的白朗彦,笑道,“其实我和朗彦之前就是这么觉得了,两个孩子谈恋爱半年还不到,两个人相处肯定还有很多地方磨合不到一块去,这个时候订婚太着急了,想着说应该缓一缓,给他们多一点自由的时间,你说呢?”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真的是他们的确是觉得急了点,假的是在来之前,他们夫妻二人深思熟虑过,这事虽然急,但两个孩子高中那会就认识了,应景时这孩子的品行他们看在眼里,做事稳重,又算得上是长情,早点订也就订了吧。
可是今天他们一踏入应家才发现很多事情和他们想的相去甚远,应家的门楣太高太大了,在什么都还没弄明白之前,有些事还是得缓缓。
江茜这样一说倒是将了林宜一军,她若表现急切,反倒给白家压力,她若不急……林宜默默地看一眼自己的儿子,他这么直直地坐着已经有一会了,林宜冲他笑笑,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谈结婚的事,哪能逼人,何况白家有理有据的,他们家背景高那么一点,多说就成了仗势欺人,反倒坏掉一件美事。
应景时深深地看一眼林宜,知道她作为家长一方能做的只能到此为止,眸色深了深,修长的手拿起筷子就给旁边的牧景洛夹了一只虾。
“……”这饭局都结束了。
牧景洛正端坐在那里喝着水等大家散场,忽然来这么这一只虾,他愣了下,对上应景时的眼神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放下水杯,冲着白家夫妻温和地笑,“叔叔,阿姨,其实景时和白茶认识的时间不短了,真要处不来那高中那会就得打起来,再说,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还有时间磨合的。”
“是啊,而且听小慕的意思,我们家景时都惦念好几年了。”
白书雅在一旁接话道,“我看两位也挺喜欢景时的,订婚的事不如就定下来吧?”
“景时小时候性子野,后来有妹妹以后就有担当的多了,所以我相信,他既然想和白茶在一起,就一定会对她好一辈子的,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夏汐也帮着说话。
“没错,他要是对白茶有一分不好,我帮你们教训他!”
牧羡光看这情势不对,不由得也帮起来。
有些事林宜作为男方家长不方便催,她们这些旁边人可以说说。
白朗彦和江茜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辩,这些人全是上流社会的人精,他们驳一句,恐怕能讲出一大堆来。
林慕正坐在那里听大人们说着话,忽然就被应景时射了一记眼刀。
呵。
现在想到她了。
刚刚她被妈妈训的时候怎么不站出来?
还哥哥呢,呸。
林慕不理他,偏过头去,手机震了下,她低头一看,是应景时发来的信息——【应景时:白家说这些话是委婉之词,今天不把人哄下来,等他们出了这个门,你师父就不可能再进应家的门。
】不可能再进?
这么严重?
那师父不就不能成为她嫂子了?
林慕呆了一下,意识到事态不简单,连忙站起来走到江茜身后,从后抱住江茜的肩膀撒娇,“阿姨,订婚早晚有什么关系嘛,您看我哥可怜兮兮的都为师父磋磨几年了,你就同情同情他呗?”
“……”应景时冷冷地睨林慕一眼,这是替他说话还是取笑他?
江茜被逗得发笑,轻轻拍她的手道,“你这孩子尽会胡说。”
“我不管,你要是不同意他们订婚,我就不放手了,我……”林慕趴在她的肩膀上道,转了转眼珠子道,“我从今天开始绝食,我饿我自己,我看您心不心疼!”
“胡闹,怎么可以不吃饭。”
江茜蹙眉。
“那我不管,我就喜欢师父,除了师父,谁当我嫂子我都不乐意,您要是不同意,我真绝食,我说到做到!”
林慕见有效立刻撒娇威胁得更起劲了。
“你这孩子……”江茜被她缠得无可奈何。
这话要是换成应景时来说那简直是无理取闹,可林慕说这种话江茜是又心疼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应景时订成这个婚,应家也是集体总动员,林慕卖力得很,只把江茜折腾得无奈,“我也没说不让他们订婚,就是想说晚一点。”
话落,白朗彦立刻看她,脸色有些沉。
江茜苦笑。
从进门开始,夫妻两人虽然没时间私下交流过,但意思都通了,这样的应家不是他们白家高攀得起的,说着先放缓一下订婚,其实就是想将这个婚约无声无息地放下,应家全是精明人,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