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岚离开林锦太久,无法估计林锦的把握究竟是什么,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相信林锦。
这是唯一的选择。
玉岚面色阴沉地盯着众多暗卫,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走!”
马车走的并不快,玉岚想为林锦多争取一点时间,让两个护卫骑马先行,去都城寻求救援。
林锦望着他们离开,摸了摸腰侧并不明显的凸起。
他的把握是怀里的灵元珠和楚郩的两日之约。
楚郩今日该来寻他的,他不在皇宫,不在林府,她会不会感知到灵元珠来此地寻他?
林锦不知道。
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但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让那些护卫送死。
皇室的冷血是刻在骨子里的,就是温柔的瀚王,对于无关紧要的生命,也从来不会多看一眼,杀或不杀,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啦。
他第一次将自己完全交付给另一个人,怎么会不慌张,他怕楚郩赶不来,或是根本不会来。
因为没有人会料想到今日的意外。
如果是他,他不是也没料想到么,他自己都不一定会去,何况是旁人?
林锦这个念头闪过时,有个声音在他心里说道:“她可是楚郩啊!”
于是林锦决定留下来,等他交付信任的那人来救自己。
虽然这有些荒唐,但他依旧这么选择了。
楚郩,这个人总能让他做出些不理智的决定。
林锦自嘲一笑,小和尚说得对,他就是一个陷入情爱之中的笨蛋!
护卫们走的并不快,可眼见越来越远,很快便要消失在视线之内了。
林锦一个心止不住下沉,若是楚郩不来,那他要怎么办?
若是真去了西南三群,且不说朝堂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瀚王只不过是他对于偏爱的一个执着,如今认清何为情爱,他如何能与瀚王相敬如宾?
瀚王,瀚王!比他还执拗,定不会放他离开......
林锦心思变幻莫测,目光始终淡淡看着侍卫们消失在眼前。
温承熹深吸了口气,压下想派人去把那伙人弄死的想法,对林锦笑道:“林公子,请吧。”
林锦不为人察觉地四下看了看,没有等到想等的人,林锦心情极差,连开口说话都不愿意,向温承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怎么去?走路吗?
“林公子见谅,”温承熹温声笑道:“马车停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劳驾林公子走一段路。”
林锦心累的叹了口气,点点头,示意她带路。
林锦心思微妙,这可能是最后一面,再见面她们可能就要相看两相厌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倒不全是失落楚郩未能及时来救他。
他们还有一月大婚,他会住进她的翎花院,啊,那时便要改为楚府了。
他当家做主,每天看看书,查查账,看楚郩舞剑,他在一旁将她画下来,日后他们有了孩子,便一张一张给她看,她娘飒爽英姿,是很厉害的人啊!
可是……这个很厉害的人怎么还不来救他呢?
真的很不想去西南三郡,听说那里虫子很多,还总有暴民袭击官府,那可是皇帝斟酌许久定下来的地方,能好到哪里去?
还靠近云啸边境,一不小心便是通敌叛国,真的很危险啊!
楚郩啊楚郩,你倒是快来救我啊!我腰带还没缝制完呢。
好吧,其实他还没开始缝制。
那东西太难搞了,他握笔的手用来捏绣花针也太屈才了吧!之前试了试,不小心扎着了手指,他怕痛便放弃了。
你快来救我,我不怕疼啦!我回去就给你缝制腰带,做一个顶好的!
林锦有些委屈的想:“再不来救我你就没夫君了。”
走了没一会儿便看见一群眼熟的暗卫,这条路看着挺长,走起来怎么转眼便到了?
林锦已经看见那辆马车,挺普通的一辆,坐着大约不会太舒服。
林锦转念又想,那也不一定,楚郩身边肯定不缺男人。
她不是说过么,她见过比他还美的男子,那日城外焦真和靥却子口中的百花谷,那位阮弘璟公子,便是她口中之人吧,否则怎么一听到他的名字便会变了脸色呢?
说不准两人还有过一段情,因爱生恨......等他一走,又旧情复燃。
林锦:“……”他在想什么?!!
大概是这种想法太难以让人接受,林锦顿时有些心塞,停下脚步,捂着心口喘了两口气。
有点疼。
林锦沉默不语,温承熹有心搭话,但又顾忌自己再次失言,被这聪明到诡异的林公子套出话来便一路强忍着,时不时目光在林锦淡淡的脸上落一落。
正好看见林锦捂着心口蹙眉,心中一跳,这林公子难不成有什么隐疾不成?
她自幼受够了病痛之苦,一时间心中竟有些怜惜林锦。
温承熹让人把马车牵过来,给林锦递了水壶过去,低声道:“林公子何处不舒服?是否要紧?”
“无事,”林锦喝了一口水,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冷汗一下子冒出来,脚下一虚,便要倒下去,温承熹连忙扶住他,大骇道:“林公子!”
林锦大口喘着气,抬眸看了她一眼,气虚道:“无事,扶我在树下歇息歇息。”
温承熹吩咐人往树下放了一张毯子,扶着林锦坐下。
缓了半响,林锦症状丝毫不见减弱,郁结之症仿佛蔓延到全身,他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痛的他牙齿打颤,冷汗顺着脸颊直流。
冷汗顺着下颌落在衣领上,打湿了一片素白。
林锦缩着身子,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温承熹哪里还看不明白,这可是急症,会死人的!
“林公子,你到底怎么了?随身可带着药?”温承熹慌了,这个人若是死在她手里,她温家几百人都不够偿命的!
林锦痛的根本不敢张开嘴,怕自己喊出声来,死死捏住拳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勉强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身体一向很好,感染风寒都不曾有过。
定时问诊的太医也不曾讲过他有何隐疾。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温承熹浑身血液顿时凉了,吓出一身冷汗,沉默片刻,咬牙道:“我先抱你上马车,去都城找个大夫看看。”
林锦已经痛到麻木了,依稀看见温承熹焦急地看着他,嘴巴开开合合,就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隐约看见温承熹突然冷静下来,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俯身向他伸出手。
林锦有些抗拒,下意识想要躲避,但他身体已经麻木,稍稍一动便整个人向下栽倒。
想象之中跌倒在坚硬的地面并没有发生,林锦感觉一只手强硬地将自己拉了过去,耳边传来几声惨叫。
她,终于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