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连着梦魇(1 / 1)

柳苏?

景亚鸣被囚,在狱中,那个面无表情的女检察官问他,与柳苏现在还有联系吗?这让景亚鸣失魂落魄。

她,多少年前了,她去了上海,后来,做生意,扶了正做官太太……

景亚鸣头痛欲裂。

让他头痛,直至一生灵魂坍塌的不仅是柳苏对感情的背叛,而是因为那个让她怀了孩子的男人。

这个男人,像一堵山横亘在他的面前。

现在,他更是拿那个男人没有办法。

第四次审讯,一个干瘦的五十上下的检察官说了几句。

景亚鸣什么都没有听清。从检察官厌恶他的看,景亚鸣觉得机会正与他擦肩而过。所以,他说,能不能让我写一份坦白书?

检察官没有说话,门在他后面关上了,留给景亚鸣沉沉的黑夜。

景亚鸣想写,他是应该说出他的前世所遭的罪了。

为了原罪,他放任自己沉沦,可是,肉身越沉重,原罪就越沉重。

景亚鸣在结婚后,跟范明熙没有怎么卿卿我我就又去找外面的女人了。

他明白自己在堕落的路上是拉不回来了,是那次,他去外地找他从前的恋人,这个恋人从前在小城做化妆品生意,现在化妆品不好卖了,女人们开始在京东淘宝上买,有钱的干脆一年去香港日本韩国几次,什么样的化妆品都有了。

她开始做服装生意。

她天生就是经商的天才。

是的,这个女人一直没有抛弃他,有时一年都不来一个电话,但只要她或景亚鸣想起来,一个电话,她来或者他去,两个人立刻就滚到一起。

世上有这样的女人。景亚鸣摇头。

从景亚鸣身上赚到最大实惠的是左青,餐饮业女老板,现在人家是政协的委员了,又是妇女青年联合会的副主席。

景亚鸣与左青有过暧昧,甚至有次因为多喝了一些酒,左青也喝多了,两个人做过一次,但景亚鸣发挥得不好。

毛毛雨,做了似乎又没做,因为两个人都喝了酒。

左青有一个姨父,在政府做秘书,后来到了一个乡镇做书记,偏偏书记做了几年,又去上海某名校读了一个硕士,读了硕士回来参加全省机关干部的选拔考试,当时省党报有报道的,这个有案可查,左青的姨夫以40岁高龄考上了省委机关某局的领导位置。

左青有了这个姨父撑腰,后来哪里还肯与景亚鸣上床。

都说官官相护,景亚鸣与左青因为生意上的事,一起去过省城几次,可能就是因为这,外面盛传景亚鸣与左青有一腿。

别太相信谣传。

谁没有传过别人的故事,谁又没有被别人传过。

到此,闭嘴。

左青没有被找去谈话,不知道景亚鸣现在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判,什么罪,判多少年?如果被放到监牢里了,她铁定是要去看的。

不错,她现在最大的餐厅店,在五A风景区的饭店,生意异常兴隆,就是景亚鸣绞尽脑汁,帮她谋划来的。因为五A景区和这家餐饮店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明争暗斗。

崔保国在正月的最后一天,请了几个朋友来雅集。

然后,他拿出了景亚鸣的两本日记。他原以为会得到答案,可是,景亚鸣骗了他。

他的小说与诗歌集。

崔保国在黄昏浓郁的时候才离开茶社。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可是,他还是没有去碰触景亚鸣办公室地砖下的东西。凌陌来过,又扬长而去。这其中的玄机,他悟不透。

半个月后,黄色的大型推土机就要轰隆隆地开来了。

崔保国被告知后,他选择了回避。

第四次审讯未到之前,滕副检察长的案头,放了两本日记。经鉴定,这是根据景亚鸣的供词,在茶社的地砖下搜出来的秘密日记。

冰山一角。

那是一个下雪的冬天,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景亚鸣从京都,领到了中央某校的结业证。在小城的某个发达的乡镇,他就要正式上任,挂职党委书记。锦绣前程在向他招手。

可是,一直到来年的三月,景亚鸣都没有出现在乡镇。

崔保国那时回家探亲,他的母亲生病了。刚刚看过母亲,崔保国接到景亚鸣母亲的电话,电话里景母哭着说:保国,你来我家一趟,看看亚鸣是怎么了?

崔保国还穿着军装,英姿飒爽地出现在景家。

可是,崔保国看到了什么?

只见他飞步上前,一把抱过景亚鸣。平时脸色通红的景亚鸣,他脸白的像一张纸……

他昏迷了,手腕处一条淌着血的蚯蚓一样的红线,还在滴着血。血从捆扎得很结实的布条里渗出来。

景亚鸣割腕自杀。

崔保国的心迅速地冷透了。

他那时身体可真好,体力十足,而且他是个大高个,抱起景亚鸣就往外走。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正好遇过街巷。

崔保国救了景亚鸣一条命。

其时,景亚鸣的父亲不在家,在外地开会,一时回不来,母亲打完电话就已经浑身颤抖,不能言语。

景亚鸣后来的崛起,与他最初的情敌有一定的关系。但也不一定,一般玩弄女性的人,人品都好不到哪里。

江湖上传言,景亚鸣对世界名表爱之入骨,传说他一生都在收藏名表,这话只是表面猜对了。

因为,景亚鸣的左手腕有一道细痕。他的左手腕伤痕之上,永远都有一块名表。

柳苏为什么不在小城工作下去?她不是得到某要人的宠幸了吗?

景亚鸣痛定思痛,振足精神,重新投入工作,他与柳苏彻底成为路人。

既然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年轻气盛的景亚鸣在对自己做了一次糊涂事后,清醒了。

不排除他与当权人物沆瀣一气,把柳苏当一件礼品,送给了李某人。而且自己充当了掩护。也不排除景亚鸣转身而去,柳苏却因为肚子大了,让大领导忌惮,从此黑着一张脸,柳苏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度日如年,直至最后被一脚踢开,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呢?

这是一件陈年旧事,上了点岁数的人或许晓得一些。但上了岁数的人,知道了嘴下留人,不去臧否人。

谁年轻时不犯错呢?

但,景亚鸣的转身似乎并不彻底,因为不到两个月,景亚鸣又回眸了。

也就是说景亚鸣仍然与柳苏谈着恋爱,至少机关大院的人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景亚鸣不会再碰柳苏一根手指头。

李某人其实什么都知道,景这一招才是狠的,这是讨好大领导,不道破柳苏的秘密。

作为一个政治上已获得利益,大权在握的李某人,家有妻室,外界都知道他的夫人在党校工作,是一个夫贵妻荣的马列主义太太。

李某人怎么能够或怎么可以出桃色新闻。

景亚鸣还爱着柳苏吗?

没有人知道真相。

因为,当那位仪表堂堂,道貌岸然的李某人出席一些应酬场合时,都喜欢带上他的得意门生景亚鸣,而景亚鸣是个宠女朋友的奴隶,喜欢带着他的倾国倾城的柳苏。

而每当夜深人静,景亚鸣泪水往肚里咽,还要为李某人与柳苏找幽会地点,然后,送各自回家。

景亚鸣是小城第一批会开车的人,本来嘛,人家是北大高材生,脑子好使。

后来,景亚鸣到了机关,在一个局,好吧,告诉你,这个局叫统计局。

景亚鸣升了副处,可是,年轻人哪个不想独当一面,在地级市,一个局,一把手就一个,副职动辄十几个,景亚鸣不喜欢一人之下的职务。

不知道小城现在有没有统计局。

景亚鸣到了统计局,解决了正处级别。

李某人大权在握,在市委委员班子里说话有份量。有他罩着,景亚鸣找到了一条终南捷径。

后来,没有一尘不变的模式。

格局总会因为时间的改变而打破。李某人不再明显的罩着景亚鸣,景亚鸣又有了新的靠山。这都是猜想。

其一、李某人升职了,调离了小城。

其二、景亚鸣找到了新爱,放下了初恋柳苏。

其三、柳苏不干了,不愿意如此不明不白地过日子。

当然还有另外的可能。

政府要在前沿一线大城市设立办事处,在李某人的授权下,有关部门与人员跑前跑后弄了一年多,最早成立了小城驻上海办事处。柳苏被点名去上海办事处做了主任。

这看起来离乡背井的,又一个女孩家,其实想象贫乏见识浅薄的你,啊,不是读者你,是春山短视了。

在上海的办事处,是地方机关办的,你想想,这人脉,到上海办事的人,代表地方政府,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那些年,通过柳苏安插到小城机关事业单位的人,多了去了,有人好办事。而且上海是什么地方,商机无限,发财的机会不要太多。

当然而,李某人只要出差上海,就会与柳苏名正言顺在一起。上海那地方,也许临时夫妻比较不惹人注目吧。

一时间,你侬我侬,李某人你有些得意哦。

可是,柳苏的翅膀总会硬的,据说她做起了生意,且因为其美的过分,且身材劲爆,过于出众,在上海滩混的风生水起,传回小城的话是柳苏攀上了富豪。

李某人一手栽培起来的红颜,与他分道扬镳。

李某人才不难过,新的小美女又长成了,她们正瞪着迷蒙的大眼睛,对机关大院的一草一木都那么好奇。

来吧,小美女,这里有个温暖的怀抱。

李某人只是官场的一个反面典型。官场上的男人,但凡有点实权,人又才华横溢,懂得诗词歌赋会作报告会理论一套一套的,加上会怜香惜玉,无不桃花朵朵开。

没办法。

机关生态。

官场生态。

男权社会。

景亚鸣从此与柳苏没有半点瓜葛,相反景亚鸣与李某人结成了同盟军。

崔保国在看景亚鸣的长篇小说《生来彷徨》时,他知道,他看到的故事,不管是这个还是那个故事中出现的男人,他相信,这些个男人的原型只有一个,就是他景亚鸣。

用一条命换来的初恋成果,让他在登顶仕途的时候,比别人容易得多。

只是,景亚鸣把人生的一根暗线当做伏笔,往官途爬的时候,柳苏会不知道吗?景亚鸣不过是没有勇气知道真相,或者掩耳盗铃吧了。

景亚鸣在小说里写道:倘若她回小城,约他见一面,他还是愿意的,他甚至早已原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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