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白无常,说得跟真的似的,张大良谈不上相信,可他寿命增加却是真的。中文 w≤w≤w=.≥8≠1≥z≤w=.≈c=om
但他仍然觉得跟尸体对话很荒诞,此时如果跳出一个什么来跟他对话,那倒还可以接受,通过收音机嘛……张大良知道人鬼殊途,想要见一面估计是很难的,看来见鬼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你得有本事才行。
收音机张大良当然会用,当学生那会儿晚上都有人听深夜节目,这还没过几年呢。
但是收音机有很多频率,张大良怎么知道哪个频率能听到死人说话?
他只是打开了音量,马上就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你是谁?”
鬼气森森的声音,这肯定不是正常电台节目,播出来肯定会被人投诉啊,然而张大良也有些拿不准,因为这个声音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你是谁?”
那么怎么交流呢?
张大良决定先试试,看了看阴森森的四周,又看看那张白白的死人脸。
“我叫张良。”
他名字是改过的,以前叫张大良,后来觉得太土,就改了这个,和汉高祖身边那位风云人物同名。然而改这个似乎没什么用,因为认识他的都一直喊他大良,感觉还挺亲切。
收音机里的声音果然有反应了:“你就是来换我阳寿的?”
张大良身上一阵冷,不由自主地又看向那具死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竟睁开了!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准得吓死,但张大良毕竟是面对死亡快一年的人,而且他是个无神论者,心也够大,虽然此刻有些害怕,倒也没失控,最大不就是个死吗,他早有准备。
“是我,说吧,你的寿命还有多少,怎么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跳楼吗?”
尽管无惧生死,但这声音依然让张大良很不舒服,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
“我只关心怎么交换你的阳寿,不快点的话,你很快就能在下面看到我了。”
女孩阴惨惨的声音自顾自说着:“我是被人害了,有口难言,他玷污我……”
“就是被人强奸了吗,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张大良心急,自己寿命就还有不到一天了,不快点怎么行,现在说那些有毛用,你活着的时候怎么不去告他?死都死了,还惦记这些不是自找烦恼么,没有任何意义。
收音机里的声音马上就说:“那你帮我杀了他,怎么样?”
“不干,换别的吧。”张大良居然拒绝得很干脆。
女孩的声音略微停顿,收音机里只有沙沙的干扰音,片刻后说:“我还剩下多少阳寿,当然只有阴差知道,但你真的不需要吗,阴差跟我说,你也只能看看明天的太阳了。”
张大良琢磨着,这不像是一个被糟蹋了就去寻思的女孩子说话,很有逻辑,很强势。
他回复:“这是犯法的事,哪怕那个人再罪孽深重,我也没有执法权。”
女孩声音惊悚地笑了:“哈哈哈……你应该是商人吧,还讲这些,有没有良心?”
张大良沉吟片刻说:“我算是一个商人,有没有良心我不知道,商人也可以不讲良心,但是商人讲规矩,商人脑子得清醒,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良心不重要,规矩才是生存法则。”
是不是个有良心的人,其实张大良自己也不清楚,毕业几年内能做到这个地步,显然他也不是没用过非常手段的。但他脑子比谁都清醒,有钱不是上帝,你得按照行内规矩来才能有钱,有人说钱万能,但装在你口袋里的钱不一定就是你的,有时候你得乖乖送出去。
“你倒是看得清楚。”女孩的声音冷了下来。
等待了一两秒,女孩没有往下说,张大良平静地问:“那么我们的谈判破裂了吗?”
女孩厉声说:“我有寿命能给你,你真的不想活?”
张大良摇了摇头:“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我才走到今天,如果我为了你这点寿命去触犯法律,那我就算没病也活不下去,我又何必费这个功夫去苟活?”
“哈哈哈……”女孩又阴森森地笑了,“你确定吗,你真的脑子清醒,还会有今天吗?你觉得这辈子成功,是自己骗自己吧,从一开始你就失败了,一结婚就戴着绿帽子呢。”
张大良平复了一下呼吸:“我追求理性,但脑子总有烧坏的时候,这个我不否认,所以我要寿命不是怕死,是想把这个绿帽子摘掉,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吗,你尸体都臭了,最讨厌看见你们这些没有原则的,想一出是一出,如果你不能换个条件,那我就告辞了。”
“慢!”收音机里,女孩的声音忽然放大。
张大良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管他是人是鬼,想和自己拼谈判技巧,那得真有阅历。
就仿佛买东西,你对要买的东西渴望程度不能真实地表现出来,既不能做出很渴求的样子,也不能完全不屑一顾。看你很需要,卖家就会打定主意坑你了,而你完全不屑一顾,也会打击卖家信心,对方会完全没有兴致跟你谈价格。
张大良走了两步,靠近尸体身边,俯视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等待回答。
“我的手机,丢在那个人的家里,现在还在,你去帮忙捡回来,然后交给警察,里面有那个人犯罪的证据,就是那个人玷污我的视频,做了这些,我就把剩余的阳寿给你。”
入室行窃?
张大良想了想,这也算是好市民的义举吧,然而这件事有些复杂。
“我提醒你,虽然我愿意帮这个忙,但你得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只有十几个小时,我潜入对方家里必须是对方不在的时候,现在我的状态可打不过任何人,时机不一定凑巧,然后我还得毫无痕迹地交给警察避免麻烦,你觉得我的时间够吗?”
“我会帮你的。”女孩的声音幽幽道。
张大良盘算了一下,看自己的时间够不够,别到时候得不偿失,事情没做完命也耗了。
十几个小时真的够吗,女孩只是说帮忙,并不肯定他能顺利完成这次交易,万一时间不够对方也不会负责。张大良想要的不是这种模糊的回答,他要的是有保证的答案,现在他的状态不容许有任何偏差,否则还真不如回去写遗嘱,能恶心一次是一次。
那个看不到的女孩似乎察觉了张大良的犹豫,又说:“只要你尽力做,成不成我都把寿命给你!”
“我怎么知道这话算数?”
“有无常做中介,我说的任何一句话都算数。”
事到如今,张大良也只能相信了,他这么一个理性的人如今也在做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想起来还真是讽刺,他自嘲地一笑问:“这单我接了,那你怎么帮我,我扛着你去?”
女孩幽幽的声音传出收音机:“你就带着这个收音机,我会跟着你的。”
最后这句话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张大良咬了咬牙,把尸体又推了回去,脑子里针对自己马上要做的事过了一遍,不断在计算着自己的时间,得抽空问问那个无常,这一票能赚多少。
等等,受害人自己的手机,能拍到受害人遇害的过程吗?
张大良心情杂乱地出了太平间,一个老头挡在他面前:“你怎么会在里面,干什么呢?”
“是黎主任带我过来的,有些事要说。”张大良淡定地回答。
老头却更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李主任,你说清楚一点。”
这是看停尸房的吗?张大良回答:“叫黎阳的,黎明的黎,长得很胖。”
老头却在冷笑了:“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还黎明的黎,我们医院没有这个姓的医生,还主任呢,刚才就有人看见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进去,说,到底想搞什么事情,以前就有人做过偷尸体偷器官的事,现在有我,决不让这种事情生!”
“等等,你说有人看见我一个人进去,是谁?”
张大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自己刚才明明是和一个胖子一起进去的。
老头却是一脸正气:“怎么,想打击报复吗,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张大良心情更加混乱,对老头说:“你看见,现在我出来了,身上没扛着什么尸体,也没藏着什么器官,有也是我自己的,我就是本院的病人,快死的那种,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他说完就走,根本就不理那老头。
老头泛滥的正义感会坏事的,现在他的时间可不够对付这些无赖手段。
果然老头也不敢拦他,毕竟没抓到什么脏,只在后面喊:“哎,你站住……”
趁着夜色,张大良艰难地出了医院,一连串诡异的事情让他没有头绪,别人居然看不见那胖子,难道说白无常的手下不是活人?
生命在一秒一秒消失,也容不得他深思了,先办正经事吧。
张大良对着收音机说:“那人的家在哪里,我打辆车过去。”
收音机里传出来沙沙的声音:“安宁小区,出租房。”
此时医院外面正好路过一个背着包的哥们,看见了张大良和收音机奇怪的对话,惊讶的目光盯在他收音机上。张大良眼睛瞪过来,那哥们浑身一哆嗦,转头跌跌撞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