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凤山脚下便是凤江,江两边的城区竞繁华,夜灯光芒远远的映射过来,至少我还能看清楚那一片坟地。
一大片黑压压的竹林下方,祖爷爷等人的坟茔竟然显得很清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杂草,看来还随时有人去培修过。
但我真的不敢相信,培修坟墓的人里,可能会有那个给我爸烧纸的高大人影,因为我打死都记得这个身影徐向丽!
冬装,翻直领的黑色大衣,贴身长裤,钢丝般的短发在灯光中闪闪亮。她的衣着衬出了高大、冷练的身材,而且有种别样的彪悍性感味道。
有很长的时间了,我没再与这个彪悍的漂亮变态女人接触了。只是在夹谷闻的生日晚宴上我见过她,但没有交集,连酒都没有喝。当然,她似乎在默默的关注着我。
但我无法相信,她在给我的母亲烧纸。我的天,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想想她对我的折磨,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如今,她竟然来给我妈烧纸,实在让人无法理解。她和我妈什么关系?故人吗?
她在乌蒙山中时,总叫我贱种,那么恨我,处处玩我,打得我不像样子,她就对我妈这么好心吗?
只不过,有时候想想和她的接触,对我的人生也如同一场磨练吧,甚至我也能从她那里学到一些东西。而且,后来香氏艰难,她也是有过帮助的,甚至还希望我去投奔她呢!
看到她在我妈的坟前默默而站,低着头,面前的纸钱堆越燃越小了,我才慢慢的走过去。我一定要搞清楚一些事情。此时回到西凤了,她也算是回归故里了吧,也许已经回过她的老家西阳县了?
没一会儿,我接近坟前,才发现在我家所有亲人的坟前,都还是有很多的纸钱堆的,有的还是新烧的,但有的也似乎有些日子了。
这种情况,让我莫名有些安慰。六年来,也许还是有很多人记得我们舒家,给我的这些亲人们上过坟、烧过纸、培修过坟头吧?看那一座座坟头,累得比我印象中还高多了。也许吧,公道自在人心,周家打击我舒家,但有人还是暗地里支持着我们的。
徐向丽也听到声音,扭头看到了我。
她的脸还是那么漂亮,神情还那么冷峻,而且并不感觉到意外。作为一个女人,这夜里突然在坟园子里多出一个黑衣男人,她根本不害怕,当然,她身手本来就很强悍,也用不着怕。她是个有地位的女人了,更不用怕。
只是,我那时还化着妆,半长头发遮面,有精致的假胡子,她并没有认出来的,只是看了我一眼,沉道:“你也是来给舒家上坟的?”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压低了嗓子说:“这位女士,请稍等一下,我有些问题想和你交流一下。”
她变得出奇的好说话:“行吧,你快点就可以了,我还要赶路。”
我点点头,不说话,从她身边走过去,能闻到她那种冷沁人心的独特香水味。
先给我的亲人们上坟,跪在地上,一座一座的烧纸、点蜡、燃香,心里默念着对他们要讲的话。在我的老家就是这样,给亡者烧祭,不开口讲话,只是心中默语哀思之类的。因为如果他们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应得到。当然,这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但我还是照做了。
我在心里告诉我的亲人们,无论多么苦难,多么压力,我一定要把舒家的门庭撑起来,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最后在我母亲的坟前,我跪在那里,差一点眼泪流了出来。但我强行忍了又忍,咬着牙,默默的告慰我的母亲,不管怎么样,她的耻辱一定会讨回来的,没有十倍,只有更多!
徐向丽站在我的身边,默默的等着我,一言不发。
最后,待我磕头完毕之后,又去旁边的荒地里捧了土,一座坟头添三把土,这是老家风俗里庄严的仪式。徐向丽十指沾泥,显然也是添了土的。这在老家来说,是相当亲近之人来祭拜时干的事情。当然,非常崇敬亡者之人也可以。
一切完毕之后,徐向丽看着我:“边走边说吗?”
我点点头,转身跟着她走。
她在前面,步伐很稳健,身形性感,透着彪悍的气息,说:“看起来,你像是舒家的晚辈。难不成,你是舒家老二的孩子?”
她说的是我二叔舒长鸿。
但我摇摇头,恢复自己的声音:“徐姐,我是舒福。”
“妈的……”她惊得爆了粗口,扭头看着我,仔细打量,“你真是舒大驴子?”
我靠……
这里是坟地,她竟然如此之说。当然,她声音好听,爆起粗口来,配上那张美艳的冷脸,听着也爽。
我回头看了看坟地,淡道:“徐姐,文明一点吧,对逝者是一种尊重。当然,我很感谢你,能来这里为我的亲人们烧纸上香添把土。”
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不用感谢什么了。上次夹谷老头生日晚宴后,你去哪里了,失踪了很长时间了吧?”
我点点头,说:“有点别的事情要忙,不便于露面。”
她默然,扭头朝前面走去。
我跟在后面:“徐姐,出于什么原因你要来此祭拜我的亲人们?这里面有什么渊源吗?”
“你用不着知道这些。你乔装打扮回西凤来,什么时候又走?”
我说:“过两天再走。你说一说都不行吗?”
“不想说,你管得了我?”她的声音很冷,一如既往那种。
我叹道:“好吧,你对这些逝者活在世上的亲人如此冷漠、残酷,然后又来烧纸,想起来真是有趣得紧。”
“随便你怎么想了。小贱种,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什么意思?”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透着不屑,似乎又是那种穿透人心的眼神:“夹谷老头的生日宴上,你和老情人相逢了。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们还斩不断的样子,所以,你得小心一点。长洲岛那地方,没事儿别想着去瞎转悠,对你没什么好处的。”
我说:“其实我刚刚也是从长洲岛出来的。”
“你……”她愣了一下,扭头看着我,双眼如炬:“嫌自己命长是不是?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吗?非要去那地方送死?一个仇家的女人而已,一个让别的男人怼到想吐、甚至都想抛弃的女人,甚至那东西都黑了吧,也值得你冒险吗?”
她的话很粗俗,让我听着很痛苦。那时候,我们已到了景区的大路上。在明亮的景区夜光下,我看到她那张冷峻无情的脸,很想一拳打爆。
想想她曾经给我的痛苦,我真想将她干掉。只不过,要过年了,我是来祭祖的,没必要动邪念,否则就是对亲人的不敬。
我强忍着怒火,淡道:“徐向丽,你堂堂一个女总裁,在四江省也是很有名望的女人了,说话就不能干净一点?”
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一边沿着石梯子往下走,一边说:“我只是说的是事实。小贱种,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现在的打拼来得很不容易,别守不住驴子,图一时之快,把自己给毁了。舒家能不能崛起,还得看你的。”
“呵呵……合着你这样变态的贱人,还是在维护我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维护你这样的小贱种吗?呵呵,你把自己想得太了不起了。我只是今天回来看了看,刚从你妈的坟前离开,动动慈悲心,给你个忠告而已。”
“那我得谢谢你了是不是啊?徐向丽,你别忘记了,你给我的痛苦和耻辱,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你给的忠告,我倒是可以记下来。放心,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呵呵……怕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和唐雨绮那样的美女独处一室,你们不搞得啪啪才怪呢!”
“徐总,你管得太多了,别想这些事情了,这些都是鸟事。合着你刚才的说法,还知道我现在是在做什么了?”
那时候,我们都到了西凤山广场上面了,下面还有一百零八级长石阶。我站在那石阶顶上,看着她。
她扭头看着我,比我高大的女人啊,简直是俯视于我,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阳,你在汝南县做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我却是其中一个。你盗采香杉木的事情,那么大的数量,呵呵,够你进去好几年的了,对吧,苏阳?”
我愣了一下,淡淡一笑,说:“徐姐果然厉害啊,连这个都知道。但很显然,你的聚友集团在家具这一个领域上,香杉木产品畅销国外,你也需要我这样的原材料伙伴,不是吗?现在,我的厂子又开始生产了,你的产品也会有保障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