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看出了张小闲眼神中含着的对他实力的质疑,一直站在小世子身后的沈行,竟是目光不善的瞪了对方一眼。
那样子好像在说,你这家伙,可不要因为乱七八糟的理由就可以轻视我。
张小闲岂有看不出这其中的隐喻,自是在心里暗想,等着吧,我找个机会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作为一个大宋军卒,拥有的可怕实力。
从这日起,张小闲便经常和小世子相约来在这红月楼上,而红月楼上的姑娘们,自也渐渐都熟识了张小闲,知道他是越厥国小世子的知己,而且是个相当有趣的少年。
对谁说话都很客气,从来不因为所谓的身份就看轻了她们,于是姑娘一听说张小闲来了,便也乐的来在他身边和他搭讪,听他讲些有趣的边城山野趣事。
起先红月楼的老鸨还怕自己的姑娘们现下只顾围着那个叫做张小闲的少年,聊天打趣,冷待了坐在一旁的小世子,没想到小世子殿下倒是没有任何不悦的样子,相反看着这些场景越发觉得有趣。
终于,张小闲来在这红月楼的次数,最近倒是比那位小世子多了许多,虽然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和某位姑娘做些什么,而只是单纯的聊聊天,打打趣。
随着和这楼子里的姑娘们越来越熟,慢慢的,张小闲终于从和这些姑娘们的套话中,打探到了吴善和那位叫做红月的当红姑娘的趣事。
红月并不是这楼子里最当红的姑娘,甚至连一等的都算不上,但是,她却有令这里最当红的姑娘们嫉妒的好运气的,因为她的背后有个贵人在一直暗中养着她。
而这个人就是那财大气粗,又有当朝炙手可热的郇王做背景的吴善吴大老爷,名冠都城的云雀楼大掌柜。
“那吴大掌柜,因为自家夫人与那郇王殿下有些八竿子都快够不着的远亲,在家里很是窝囊,对想纳妾这种事,更是只敢想不敢说,别说他背着那人来外面找女人。”
红月楼的牡丹,是一位有着小鹅蛋脸庞,柳叶弯眉,身材略显丰腴的,极是诱人的十七八岁姑娘,由于觉得自己容貌在那红月之上,却没有那女子的运气,找不到可以常年给自己大把银子花的男人,所以偶尔说起她时,口气了便带了一些不善。
“依照那吴大掌柜的身家,别说是常年养着那红月,就算是给她赎身安置当做外室也是不在话下,可他却是不敢,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家里有那样一头母狮子在,所以,就只能偷偷摸摸的在青楼里包了个院子,把人养了起来,哎,说起来,还是红月命好一些,她只是需要讨好一个男人,这辈子就不用愁什么,可我们……”
牡丹说到这里,不仅自嘲的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听完牡丹说完这些,张小闲便暗自决定,去那红月住的小院,去探查一番。
时间刚刚过了正午,张小闲和几个闲暇的姑娘闲聊了一会,借口要去透透气,便向着红月楼的后院而来。
红月楼的后院里有几座错落的小院,有水池,假山或者花树相隔,布置成几个单独的相对隐蔽的小院落,方便有那隐秘的不易让人知晓的客人,来和自己看上的心仪的姑娘幽会。
红月所居住的天香院就坐落在这里的一片绿色葱茏之中,走过幽静小路,张小闲看到在两排盛开花树当中,有一座小院落。
院子的门大开着,里面隐约有洞箫声传了出来。
张小闲慢慢走近,便驻足仔细听了那萧声,竟是有些耳熟,似乎张林子也曾经吹过,名叫朝元歌。
怪不的这姑娘能讨的那吴善的喜欢,想必这吹的一手好箫声也算不俗了。
“姑娘,你吹的这曲子很是动听!”张小闲想都没想,就这样迈步走了进去。
红月正吹的入迷,突然看到有人进了自己的小院,且进来的这少年,自己并不认识,便是一愣。
随之用手里的洞箫一指:“你是哪里来的少年,怎么如此莽撞?”
张小闲此时赶紧弯腰施礼:“红月姑娘有所不知,我是受了前楼姐姐们所托,想邀请红月姑娘有时间去她们中间坐坐,免得自己一人在这小院里烦闷。”
红月一听,顿时神色放松下来,看着张小闲说道:“想不到你是秋月派来的……”
“是,秋月姑娘很是关心你,所以托我来相问!”张小闲急忙顺水推舟,应承说道。
红月先是神色一喜,便又忽然脸色沉了下来:“那牡丹和海棠可在?”
“当然也在……”张小闲一边观察着这个姑娘的脸色,一边答道。
听到她们也在,这红月姑娘当即变得索然无味:“算了,我还是不去的好,免得她们看到我又要吃醋捻酸……”
张小闲是何等机灵的人,听了这话自是清楚了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远近。
于是便说道“既然红月姑娘今日没有兴致,那我怎么回那些差我来的姑娘们,就说你明天或者后天会去找她们?”
“明日我没有空,有人会来,后天没事的话,红月再去也不迟……”
红月想了想说道。
张小闲答应了一声,寒暄了几句,便从院里退了出来。
出的天香院,张小闲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抬头看了看天,明日应该会是一个好天气……
繁华云雀楼的大掌柜吴善这两天有些高兴,因为他的夫人石氏,又被郇王妃叫进府去,闲话家常,这就说明两府之间的关系越发的亲近。
与这位大宋国中最令人惧怕的王爷家里有内亲,让他这个商贾出身的,自是在这临安城里如鱼得水,处处透着得意。
只是有一样,后院娘子着实不好惹,吴善更是不敢得罪,平日里倒是没有什么,且都说的过去,但千万不能在妾室这种事情上有所幻想。
可人最大的弱点往往就是饱暖思淫-欲,吴家大掌柜更是如此,他早就暗地里对自己的黄脸婆娘有了厌倦之心,可是苦于害怕她的身份有些特殊,竟是半点也不敢有所表现,更是不敢明着违逆,所以吴善只能暗地里做些功夫。
直到他偷偷把红月楼的红月包了下来。
其实,在红月楼,那红月姑娘的样貌并不能算的一流,可是可贵之处就在她单纯,胆小,生性柔弱,又不轻易生事,是个懦弱的性子,最容易被人拿捏,所以,正好符合了吴善的口味。
加之红月吹了一手好箫声,琴棋书画也是不俗,自是引得他起了爱才之意,所以,二人才有了这露水之缘。
天色渐晚,吴善如往常一般,从云雀楼偷偷溜了出来,叫了一辆包裹严实的马车,来在了红月楼的偏门外。
进的偏门,走上不远,就是红月楼的后院,而天香院就坐落后院的最是靠西的位置,所以这一路他几乎不用怕遇到什么人,因为这时的人,应该都在前院楼中,纵情声乐。
这位吴家大掌柜也许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一举一动尽数落在了一直暗中跟着的他的少年眼里。
张小闲跟着那辆马车,偷偷到了红月楼,却是没有再跟着进去,而是等那人进的偏门以后。
继而大摇大摆的从红月楼的正门而入。
这时候的红月楼内早就热闹起来,由于张小闲俨然已经是这里的常客,和忙碌的小厮和姑娘们打过招呼,他便寻了一处无人处坐下来,耐心的等……
终于他趁着周围没有人注意自己的空档,装作溜达着看热闹一般,向着后院走去,然后看四下无人,将自己藏身在一棵树后。
又过了一些时候,红月楼的偏门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张小闲猜测应该是吴善的那个车夫发出的,他好像被什么人打了,随后有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传来。
“进去后谁都不许手软,给我狠狠的打!敢欺负到我的头上,这对狗男女果真是不想活了!”
“是,夫人!”有众多打手的声音齐声应道。
张小闲嘴角此时显出了一抹笑,随即他一个飞跃上了天香院的矮墙,翻身而入,这时偏门处传来的嘈杂声已经把屋内的一双男女惊动,首先是吴善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坐起。
侧耳仔细听了听,脸色大变,随即扯了自己的外衣披上,踉跄着从内室来到院子里。
红月此时也已经明白是出了什么事,吓得瑟缩在床榻上竟是动弹不得,她本就是个胆小的,这时候更是不知所措,无了主意。
吴善带着惊惧来到院里,刚想跑到那关着的院门边,去瞧瞧是不是和自己判断的一般,出了大事。
可刚刚走了几步,后心处就感到一阵剧痛,然后嘴巴不知被谁猛地勒住,竟是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吴善,十五年前你伙同盖义那厮陷害林氏一门的事,今日终是要有个报应了,好好的看着,我会让你会死在你夫人的手里,让你这一生成也是她败也是她……”
说着,猛地松开他,一道黑影飞速向着院门而去,院门的门栓轻轻被打开,院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