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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丽容院里耽搁了一两个时辰,三娘子才告辞回了月下阁,虽然四娘子那欲言不止的样子是想要让她留在那里,但是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和四娘子突然这么亲近,尤其是这样一种特殊的情况下,两人在一起除了议论二娘子的事情,几乎就没别的交流了,可是二娘子的事情现在胶着了,说再多又能怎么办?
要说二娘子平时冲动自傲,这次却是足足的执拗不改了,便是在她们两人一番劝慰把事情说了出来,可是一听母亲开出的条件,二娘子却是反常的没有答应,而是再次沉默不语了。她不知道这个反应叫四娘子有多着急,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了,实在是不能理解她这般反应的原因。
刚进院子,靖妈妈便迎了上来,等她回了自己房间时才发现里头已经备好了温热的茶水和点心,中间的炭炉子也烧得红旺旺的,屋子里帐幔一新,收拾得很是温馨;“靖妈妈,幸亏有你在月下阁,不然我可没有这么舒服的时候,一回来就能饮到热茶点心,什么事情都不用我再担心了。”
“姑娘在王府回不来,老身只好在院子里多整理些,好帮姑娘做些事情才能不闲下来啊!还有两天就要过小年了,我早把院子里的事情提前安排了,刚好迎了姑娘回来也能派上用场。不过看样子,姑娘是从丽容院回来?”其实靖妈妈倒是猜三娘子就要回来了,不过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哎,要不是四妹想了法子,我恐怕还得两天才能回得来,姑姑一个人在府里实在孤单,我怎么好总想着要回府呢?不过不回府还真不知道府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二姐她……,对了靖妈妈,姨娘这几天怎么样?”三娘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过三姨娘的事情,一回来脑海里就只有二娘子这件大事,都把自己的事情给忘了。
“姨娘还是老样子,老身每天都会过去呆一会,看着姨娘比之前似乎精神要好许多,再有大少爷不时过来请安,碧柳那丫头服侍得当,所以姑娘是不用担心的;倒是二娘子的事情,想来姑娘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姑娘有劝动二娘子吗?”二娘子被四娘子请去支招这事情,靖妈妈倒是预料得到,毕竟府上现在就三位姑娘,四娘子一向是个聪慧的人,哪会白白放掉三娘子这样一个助力。
三娘子摇摇头,心里也正有这方面的问题要问靖妈妈,自然不会隐藏道:“我没想到二姐的脾气有这样倔,就算我和四妹如何利诱母亲如何威逼,她最后还没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就是不肯给母亲一个肯定的承诺,所以四妹为此还伤神得很,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才跑回来问靖妈妈你拿主意呢!”
“怕是二娘子能给的承诺是太太不能接受的吧?”靖妈妈一语中的,二娘子青春年少难免有个什么心上人之类的,可现在太太二话不说就让二娘子必须放弃这个心上人,二娘子怎么肯轻易就范?“其实二娘子有心上人没什么错,如果她之前坦然跟太太说,跟二姨娘去说,或许这事情还有谱,可是她偏偏选择在那个时间跑出府与人私会,这件事情的性质大不相同,太太怎么还肯让二娘子与那所谓的心上人还有接触?”
二娘子愿意请罪,但她不想就此放弃自己的爱情,靖妈妈猜了个正着,关于太太给出的通牒她也能理解,谁叫事情已经被寒池将军发现,那对方是什么人已经不是秘密了,若这件事传出去二娘子还不肯醒悟,别人只会认为二娘子不顾脸面死缠着人家,江府的脸面便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二姐现在还在绝食呢!不知道还能撑几日?母亲看样子不会妥协,如果爹爹回来知道这件事,怕是也会狠狠处罚二姐吧!”
记得腊八那天,爹爹还特地嘱咐过,叫二姨娘在府里不要为二娘子的亲事闹腾,要听夫人的安排,哪晓得二娘子来了这么一出,二姨娘不病都难了,爹爹又怎么会给二娘子好脸色?
“除非那人有足够的身世地位,然后隆重来江府下聘,那么二娘子的心愿大约能圆,太太心里的那口气大约也能通了!不过看来希望不大……”靖妈妈摇着头惋惜道。
“靖妈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二娘子是被人下了圈套,魏家哪会过来提亲?不过明明那事还是刚才说出来,三娘子可不相信靖妈妈这么快就打听到了,看来是有特殊渠道来的内部消息才对。
“这次我还真是没注意到这事情,想来事情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不过我却知道府里有人看到了二娘子在府外跟陌生人走在一起,不过那陌生人并不是华衣绸缎的公子哥,而只是贼眉鼠眼、衣着寒酸的家丁!二娘子跑出府是多冒险的事情?所以老身猜二娘子这次是被人骗的!”靖妈妈老道的猜测道。
三娘子这回真是佩服了,靖妈妈猜得不离十,更让她惊讶的是,原以为外头小贩认不出二娘子所以没危机,没想到府里还有人看到了这件事,不知道太太知不知道?靖妈妈能打听到的事,林妈妈和任妈妈哪会打听不到?或许这也是太太一定要二娘子答应绝不来往的原因?看来明天得和四娘子去商量一下这件事,二姐不能再执着了。
舒服的用了晚餐,泡了会澡,三娘子安心的睡下了,子时她按时的醒来做功课,可这功课才不过做到一半,便隐约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厉喝声,虽然听不出是哪来的声音,但是这个时辰原本该沉睡的时候,这样尖利的声音便反而传得更远了。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院周围声音渐渐的多了起来,三娘子耳尖的听到院外传来杂乱慌张的脚步声,隔壁靖妈妈已经起身开了门,一会果然院门被拍响了;看来方才那声音是府里的?三娘子松了盘坐的姿势走到窗前等待起来。
不一会,房门便被叩响了,睡在外间的夏雨大约也是听到了声响,所以很快便打开了门,靖妈妈在外间轻声问道:“夏雨,你去叫一下姑娘,就说府里出了点事情……”
“靖妈妈,出了什么事?”靖妈妈话还没说话,三娘子已经忍不住把蜡烛点燃,心急的问道。
里间的烛光一起,夏雨顿时和靖妈妈都进了内室,两人惊讶的发现三娘子已经穿好衣服坐在那里等她们,夏雨嘴快的问道:“姑娘,你怎么起来了?”她之前听到声音就已经披件衣服在等,却没听到内间三娘子有任何起床的声响,这时候不得不疑惑了。
三娘子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半夜起来做功课了,只好问靖妈妈道:“靖妈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才是谁来咱们院里了?”
“是丽容院的青锁丫头,她过来说四娘子请姑娘赶紧过去一趟,我看她裤腿都是湿的,也不见穿个披风,想来事情很紧急。”靖妈妈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时段除了二娘子的事情,大约没别的急事了。
“既然有急事,那刻不容缓,夏雨、靖妈妈你们准备一下跟我一块过去吧!”三娘子也是熟练的把头发收拾了一下,很快便出了院子,打了灯笼朝丽容院去。一路上三娘子不停在回想之前听到的那声音,却怎么也想像不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有人发出那种怪叫。
丽容院里如今热闹得很,许多丫头婆子进进出出的,三娘子看到了太太身边的丫头站在外边搭着耳朵聊天,便知道太太应该也是到了;四娘子的丫头青锁这时候却是对三娘子道:“三娘子,我们姑娘在阁楼那边,不如咱们先去阁楼?”看样子是四娘子特地吩咐的,叫自己先去阁楼?
青锁将三娘子带到自家姑娘的房间,三娘子便看到四娘子趴在桌上像是睡觉的样子,还正纳闷四娘子如何睡着,便听青锁打着哭腔道:“姑娘,三娘子到了,姑娘有话快些跟三娘子商量吧!”
四娘子伏着的头竟也真的慢慢抬了起来,一张哭肿了双眼,颊边还有五指颊痕的脸出现在三娘子眼里,真惊得三娘子吓了一跳,这才分别不过几个时辰,四娘子这是被谁虐成这副模样?“四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脸,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三姐,我这脸算什么事?是二姐,二姐她方才,方才悬梁自尽了!”四娘子顾不上脸上的泪痕班驳,而是十分悲痛的这般说道。
“你,你说什么?”二娘子悬梁自尽?开什么玩笑啊!“你是不是说真的啊四妹,二姐现在怎么样?”走进阁楼里似乎挺冷清的,三娘子一想到这里顿时心里一寒,难道?
“幸亏婆子们发现得早,把二姐救了下来,若是再晚上一时半会,怕是只能见到二姐的一具尸体了!我知道二姐这里怎么了,魏家人到底给二姐灌了什么汤,让二姐现在连命都不要了?”四娘子哭得一脸凄惨,那模样儿实在太可怖了些,叫三娘子都不忍直视。
“她,可真是个傻女子!”不管所谓的爱情有多美丽,也不值得她用生命去交换啊!何况这节骨眼上自尽,不知情的人还只当她受了什么说不出口的委屈,这简直就是给江府和太太一个响亮的耳光啊!
幸好没事,三娘子不由松了一口气,尽管平时与二娘子相处不尽人意,但事关生命的情况下,她也绝不是一个无情狠毒的女子,更不希望二娘子把如花的生命这般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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