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撞见了我和楚煜的‘好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见到楚羽凝。
而我，因为已经有了支配自己股份的权利。
虽然作为最大的股东，但是对于集团事务几乎一窍不通的我，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在一份份文件下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已。
母亲说，我还小，叔伯们会帮着我。
而彼时，楚煜正坐在母亲的旁边，他讥讽的笑。
似乎母亲说了多大的笑话一般。
我明白，楚煜不同于我，他要的是支配一切。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越是往后，我越是发现，楚煜变得越来越陌生，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他就像快要破茧的蛾虫，在焕然一新后。将会庞大到无人能够钳制。
从小到大，我就对他有着道不明说不清的恐惧感。
那些恐惧和担忧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有着超出年龄的城府。
即便他用那张颠倒众生，看似无害的脸掩饰着。
可惜，再如何掩盖的欲望终究一天也会破茧而出。
最近，我常常问自己，答应楚煜到底对不对。
我真的不知道。
因为，我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快要坠入万丈深渊的感觉。
可是这一切的担忧又在看到楚羽凝后烟消云散。
而我并不知，自己早没了回头的机会。
十八岁对很多人来说，是懵懂的结束，青春正茂的开始。
对我来说，却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楚煜告诉我，最好的方式就是取得楚氏的控股，简而言之，就是他要当家作主。
他告诉我的时候，表情坦荡，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笃定到连我都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可事实上是，我默认了他的做法。
股权从来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在乎的，哪怕继父把大部分给了我，除了震惊，我没有任何喜悦。曾经，我的人生轨迹，根本不会有这些的存在，而现在，我得到了我不想要的，失去了我最珍惜的。
我知道，就算我死死地捏住股权不放，楚煜从我手中得到，也是迟早的事。我不知道他算计了多久，计划了多久，我只知道，一切按着他的计划在进行着，就算我得到最大的股权超出了他的意料，却不会太大地影响到他的人生轨迹，而我的人生，早已脱轨。
这一阵子，我只做了两件事，一是等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二是人前人后地和楚煜暧昧着，然后再享受楚羽凝咬牙切齿，几乎将我吞噬的目光。
而到最后，我和楚羽凝已经不再正眼瞧对方一眼。母亲一切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我猜不透她，除了对我的愧疚，更多的，对于羽凝，她有种难言的隐忍，楚羽凝如何的刁钻任性，她最后都会接纳她。这是我从前没有发现过的，从前，我一味地认为，因为羽凝八面玲珑，讨人喜欢，所以母亲格外疼爱她，一切的宠爱毋庸置疑。
可是，现在，我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母亲对羽凝的放任自流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而我，越是想窥探，母亲却是隐藏的更深。
日子浑浑噩噩的过着。一个面和心不合的家庭，四处充斥着让人压抑的氛围。
而另一头，楚煜一如既往地忙碌着，一边和我这个姐姐‘调情’一边安抚着自己可人的未婚妻。
现在，唯一能让我喘气的地方就是学校。
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让我暂时忘却了一切的纷扰，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失衡的亲情，曾经，在我自己计划的人生中，这个时候，应该是最自由，最开心的日子，我应该是远离牵绊，随心所欲的活着。
可惜，已经没了如果，随着楚煜生日的临近，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味道。
能肯定的是，母亲绝对是和楚羽凝一边的，我似乎快忘记了她曾经的野心勃勃，是啊，她又怎么可能满足于那百分之五的信托基金呢。虽然我和楚煜的股份加起来大大超过了他们，可是，如果他们集齐了其他的股东，不见得不能够力挽狂澜。而我和楚煜，一个黄毛丫头加一个黄毛小子。
精明如那些老家伙，闭着眼也知道选哪一边。
露台，楚煜背对我站着，双手抱胸，一副惬意的样子，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最近一段时间的神清气爽。
我一点不怀疑，现在的他就像个快要收网的猎人，置身事外地享受着他的‘猎物’困在其中的慌乱，这一场他精心设置的‘围捕’
他似乎又高了一头，整个身影投下来，盖住了我的眼。
可是我依旧怀疑，他会不会自信过头。
此时此刻，我站在他身后，不冷不热地说“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楚煜听到我的话，哼了声，慢悠悠地转过来，回我一抹云淡风轻的笑。
表情就是在说，我为什么要担心。
“就算他们获得了那些老家伙的股份，那也是百分之五十，旗鼓相当，而你，作为最大股份持有人，我们是有优势的，他们必输”楚煜看着我，我感觉到他身体的一步步靠近，有些不自然地躲避他的靠近。
“除非…”头顶，楚煜的话峰忽然一转，说的却是那样漫不经心。
“除非…。”我蹙眉，
“除非董事会表决，注资公司，那样大家持有的股份就会减少，会有新的股东进来”
“他们肯定会那么做”虽然这是两败俱伤的方法，却无疑是阻拦我们掌权的唯一办法。
“是又如何？”楚煜挑眉。
我还是不懂，狐疑地抬头楚煜，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们什么时候已经那么近了，近到我已经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吹佛在我的脸上。空气中是他独有的味道，魅惑的一如他的人。我很不自在，刚想挪开身子，楚煜却是快我一步单手将我手臂一拉，我整个身子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狼狈的姿势。
“楚煜！”我挣扎，他不为所动，一只手放在我腰间，一用力，逼我直视他的眼，楚煜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若有似无地撩拨着我耳边的发，竟是一口责备的语气“怎么还不习惯”
是啊，我们人前人后地‘演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怎么还不习惯？
我当然不会习惯，如果不是被仇恨遮了眼，我是疯了也不会和楚煜统一战线。
我僵着身子，冷漠地忽略他手心的温度，别开眼
“羽凝不在你不用那么卖力”
头顶，楚煜嗤嗤一笑，似是有点感伤，“我就只是你对付羽凝的工具？”
楚煜的话让我愣了愣。
良久，我轻蔑一笑，平视他的眼“我何尝不是你得到楚氏的工具？”
话落，我感觉到楚煜抱住我的手紧了紧。眼中的光晦暗不明。
一阵诡异的沉默，一场角逐的对视。
忽然，楚煜似乎是没了再和我绕弯子的兴致。
他说，你觉得，除了百艺，还有谁有本事注资楚氏。
李黦，是啊，我差点忘记了，他的未婚妻，如果不是李纨的意外，他们早举办了订婚宴。
果然，一切都在楚煜的掌握中。
我小看了他。
他的算计和筹谋，早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而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
此时此刻，斜阳下，楚煜的脸完全隐进了光阴里，他的手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看清他的眼，笃定的目光“羽飞，除了你，任何人都无法再改变他们的结局！”
任何人，除了我。
“小飞！”在我回房之前，母亲在身后叫住了我，我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和她说话了，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
我也记不得愁容在她的脸上挂了多久。
继父过世后，似乎是一夜之间，她憔悴了，也变得没了锋芒。
再加上我们两姐妹的争斗，或许也让她身心疲惫吧。
“你真的要帮着楚煜来对付我们？”
果然，我们，她已经自觉地把自己归到了和我敌对的战营。
我转过身，面对她“我没有对付你”
“那你…。”
“我只是想楚羽凝得到教训，这个世界不是让她为所欲为的！”
“教训也不用拿整个楚氏去做”
“那又如何”我看着母亲不是你表面看着的那样？”
“那又是怎样？”
母亲面有难色，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她悲切地看着我，眼中更多的是乞求，一如她当初给我下跪一样“她是你的妹妹！”
妹妹，又是妹妹。
“她当过我姐姐吗，她一直视我如仇敌，害死李纨。这是妹妹该做的吗”
“就算这样，你也不该帮着外人…”
“楚煜也是姓楚的，何来外人”我继续咄咄相逼。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羽飞你听我一句，楚煜现在是在利用你”
“我不在乎！”我猛地提高音量。打断母亲的话“也许。他还更像我的亲人，至少，他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羽飞！”
“妈，你看得到我的痛苦吗，你明白吗？”明白那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让母亲放弃了，她原本瞬间平复了下来，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她最终沉默了。
我努力止住眼中快要流出的泪水，转回身。
“羽飞，你会后悔的！”在打开房门的瞬间，身后，传来母亲绝望冰凉的声音。
我握着把手的手攥紧。闭了闭眼，我听到自己同样冰凉的回答“绝不会！”
“小飞”
沉重得关门声把母亲的叫喊关在了门外。
我靠着门，久久地才听到脚步离开的声音，同样的沉重。
我不会后悔，绝不会后悔。
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哪怕玉石俱焚，我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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