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茎……怎么那么像刚才那片树林里的呢?
真的是他么?
我定了一瞬,就开门走了出去,并未多做停留。
并没有直接离开,我在饭店周围饶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交通工具。
轻吁了口气,刚才我的速度那么快,如果不用交通工具的话,他绝对不可能在我回来之前赶回来的。
这镇子很小,从树林到这里只有一条路,而我这一路走过来,也没有发现任何交通工具,这也就排除了青格乐图将交通工具丢弃的可能。
可能真的不是他,他裤子上的草茎,也许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沾上的吧。
看来真的是有些太敏感了。
嘴角轻动,我抬步向旅馆走去。
到了旅馆之后,我发现旅馆一片寂静,所有的灯都已经灭了,只有门口处还亮着昏黄的光。
一灯如豆,给这个凄清的夜里增添了一丝暖意。
这旅馆虽小,但却是五脏俱全,至少前台还有个趴着睡觉的妹子,而不是空无一人。
但让我惊讶的是,前厅中却还坐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被浓重的烟雾所笼罩,我刚看过去差点以为他着火了。
还好我视力好,透过缭绕的烟雾欧看清了他的面容。
当看清了他的脸时,我却惊讶的叫了一声:“叶哥!”
这个一个人坐在这里玩命儿抽烟的,竟然是叶哥!
他慢慢把头转过来,看了我一眼,说:“是小柳啊。
”
说完他便将头转了回去,仿佛对我这个时间才回来没有半点惊讶。
烟雾散了些,他的脸也更加的清楚,当我完全看清楚他的样子时,我不禁微微的皱了皱眉毛。
这还是那个八面玲珑逢人便笑的叶哥么,他平日的一张团团脸此时已经凹下去了些,那眼袋都快垂下来了,因为抽烟而干裂的嘴唇带着些伤口,下巴上布满了一层黑黑的胡茬。
而且他对我的态度也颇令人玩味,平时虽然我也能看得出来他不大看得起我,但他对我却是十分热情,至少大面上挑不出错来,因为我毕竟是汪教授介绍过来的,十分会做人的他不可能太怠慢我。可就是刚才,他只是随便应付了我一句,便对我视而不见。
联想起他白天对我的急切,我稍微一想,便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这幅模样。
都是孙明惹的祸啊。
这次的领队虽然说是江教授,但是如果我猜得不错,如果孙明出事的话,背黑锅的肯定是他,没跑。
这几天我已经看出来,叶哥就是孙教授的人,否则凭他的资历,也不可能混成这个级别考古队的副领队,既然他站了队拿了好处,那么就得承担相应的义务。
说实话,我挺同情他的。
这个江教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以前就听说过他,手段那是一等一的,业内比他资历深实力强的不知多少,可每年项目经费能比他多的,圈里面不超过两只手。
当然,汪教授肯定是凌驾在他之上,但是叶哥,可就得任他拿捏了。
想到这里,我上前两步,将声音放缓,对叶哥说:“叶哥,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
”
叶哥苦瓜一样的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将手中的烟抖了抖说:“睡不着啊……”
他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点灵气,他好像才反应过来,看了我一眼奇怪的说:“你怎么才回来,这里这么危险,别一个人出去逛了,小心……”
说了一半,他缄口不言。
“没事。”我咧开嘴笑了笑:“我跟青格乐图喝酒去了,就是那个警察。”
“哦。”叶哥的圆脸忽然动了一下,他带着些期待道:“怎么样,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道:“没有……”
叶哥的双眼瞬间黯淡下来,他将手中的烟用力的在桌子上碾灭,声音嘶哑的说:“小柳啊,陪我喝几杯呗。”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他,虽然刚才我已经跟青格乐图喝过一顿,但那些酒多半进了他的肚子,我也没喝多少,再喝点也没什么。
这种镇上的旅店多半还兼着超市的功能,前台的小姑娘又睡着了,我们两个索性自助,从柜台上拿了一些吃食还有一瓶当地产的高粱酒,开始对酌起来。
起初叶哥还不怎么说话,光是闷着头喝闷酒,可是两杯酒下肚,他的话就开始密了起来。
“小柳啊,你今年多大了。”
“我?不到二十。”我答道。
“二十?嗝!”叶哥打了个酒嗝,略带羡慕的说:“二十好啊,才二十就有这种资历,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不用看人脸色喽。
”
我看他自怨自艾,连忙出声安慰:“叶哥你干嘛这么妄自菲薄,你可是年少有为啊!”
“屁的年少有为!”叶哥一仰头,将半杯高粱酒直接倒入口中,然后将杯子重重一顿:“我都三十多了,才混上个正科级,还是在学校里,跟我同样岁数的,都有快正处的了,这事儿一出,以后更……哎。”
学校的行政级别比较高,职称升起来也要快一些。
“不会吧!”我假装惊讶,问道:“叶哥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啊,长得可真够年轻的!”
叶哥也干脆,直接把身份证往桌子上一甩,说道:“自己看。”
我瞄了一眼,叶哥的出生年月是月28日。
“呦,叶哥你咋保养的,根本看不出来啊。”我接着拍马屁,希望他心情好点。
将身份证拿起来,递还给叶哥,我又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这时我却忽然皱起眉。
“叶哥你还记得你是啥时候生的不,就是几点?”
“问这个干嘛?”叶哥醉眼迷离的问。
“好奇嘛。”我笑笑。
叶哥皱着眉头回忆了片刻,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记得我问过,好像是上午,九十点左右吧。”
我眉毛轻轻一挑,继续追问道:“是九点还是十点!”
叶哥被我这个样子震的愣了愣,他想了想说:“对,是十点,我妈似乎跟我说过,正好十点!”
我一拍大腿,连时辰都是阴时!
真稀罕,没想到还能碰到活生生的纯阴之人,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满是好奇。
“干……干什么!”叶哥被我看的直发毛。
“嘿嘿。”我笑了两声:“没事儿。”
很快这个话题就被绕过,我们又闲聊了几句,看叶哥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叶哥你也别太发愁了,没准孙明他明天早上自己就回来了呢。”
叶哥苦笑一声道:“你别哄我了。”
“嗨!”我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说道:“生活啊,就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当时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我竟一语成谶。
第二天一早,在人们目瞪口呆中,孙明自己慢悠悠的推开了旅馆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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