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萨斯和老者的脚下,是那艘沉重而冰冷的【康斯坦丁】军舰,此时此刻它庞大的身躯里正在持续不断地发出低频的蜂鸣声和隐约的震动,就像是强壮的格斗者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剧烈收缩而产生的轻微颤动,为全力以赴的致命一击作出最后的蓄力准备。
一种磅礴的压迫感渐渐从整艘冰冷的军舰上传来,诡异的气氛萦绕在空气里,仿佛即将降临的魔鬼散发出来的地狱般窒息的气息。
“这是......”老者的面容渐渐地苍白起来,胸膛里的心脏莫名其妙地跳得飞快,某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正在迅速地侵蚀他年迈的身体。
“【康斯坦丁】最大的秘密,亦是巴克达联合帝国最大的研究成果。”卡尔萨斯微微地仰起头来,从遥远的海平面投射过来的上炙热阳光似乎被一种渐渐升腾起来的淡淡黑色雾气阻挡,那种令人心颤的诡异和不安的氛围越来越浓烈,就像是连接着炸药的导火索已经燃烧到了最后一刻,下一秒就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一般,但是卡尔萨斯平静的面容上却渐渐地泛起一丝笑意,他透过渐渐浓郁起来的黑雾望向面前波澜壮阔的奥斯兰国境,冷冽的声音仿佛是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寒冰,“是时候该让你们感受下,无力、绝望、悲痛和凄凉的世界了......”
军舰前舱巨大而沉重的金属闸门缓缓地开启,渐渐地露出一个黝黑的圆形洞口来,敞开的洞口足有尼普顿城门这么大,浓郁的黑色雾气就是从这个洞口里持续不断地升腾起来的,那种令人心颤的毫无规律可言的低频震动声越加地清晰起来,像是某种类型的庞大怪物们聚集在一起发出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诡异的气氛更加剧烈,漆黑幽深的洞口中不时地传来或嘶哑或尖锐的鸣叫声。
“那......那是什么?”一名【天使】的士兵利索地杀死了企图从他背后偷袭的巴克达帝国军,他从尸体上拔下沾血的刀刃,远远地眺望【康斯坦丁】的方向,那种凝聚起来的强烈不安让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人类的本能让他隐隐觉得某种不得了的东西即将挣破囚禁它的牢笼。
“看起来,他们似乎还有更危险的武器呢?”另一名【屠戮者】站立在他的身旁,凝望着相同的地方,多年来腥风血雨里练就的敏锐直觉让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不过被黑铁面罩所遮挡的面容依旧是那样的冷静和镇定,在他的身上有一种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气概。
“终于......终于完成了呢!”倒在一旁的一名巴克达帝国军挣扎着抬起头来,他濒临死亡的灰色脸孔里意外地泛起一丝狰狞的笑容,那种遏制不住的巨大兴奋让他亲不自禁地大笑起来,“你们,你们也完了......你......你们全部都会死在,死在这里......”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洞穿了他喉咙,然后直直地插入地面,将他的人牢牢地钉在地面上,破坏了喉管的帝国军士兵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一时半会却也无法死透,只能无力地挣扎着,刚刚凝聚起来的笑容一瞬间重新化为绝望和痛苦。
“真是个啰嗦的家伙!”【屠戮者】缓缓地拔出插入地面的长剑,而那士兵的双眼也在长剑抽离的那一刻永远地黯淡了下去。
“咦?不留下这个活口问点情报出来嘛?”【天使】的士兵有些遗憾地看了眼已经死去的士兵,说道。
“没有那个必要,不管还有什么王牌武器,尽管使出来便是。”【屠戮者】低沉地说道,“奥斯兰可不会畏惧任何
“果然是一群......毫无紧张感的冷血魔鬼啊!”【天使】士兵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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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尔达斯山脉的东北方。
拔地而起的针叶林也渐渐地变地稀疏起来,愈渐空旷的山脉里逐渐呈现成苍茫而混沌的白色世界,逐渐厚实起来的积雪牢牢地覆盖在山脉坚硬的岩石上,蓬松的针叶林树冠上也堆积了大量的白雪,在初冬寒冷的晨风里轻轻地摇曳着,偶尔有大块大块的积雪从高高的树冠上砸落下来,在坠地的短短几秒钟内化为一蓬吹散的白沙。
白雪苍茫的世界里,忽然几道风驰电掣般的身影矫捷地在雪地上一闪而过,像是一阵拂过的狂风,一个眨眼的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下被激荡在空气里的漫天碎雪。但是当你准备擦亮眼睛细细搜寻他们身影的时候,你会发现,尘埃落定后,重归寂静的世界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依旧是那样的安静而祥和。只有雪地上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模糊脚印可以证明刚才那几道狂风般的残影并不是恍惚中虚构出来的幻觉。
雷恩、贝吉斯、杰诺拉、安琪拉、亚门和艾莉娅飞快地穿梭在愈渐稀疏的针叶林间,周围的景物渐渐地被白雪所取代,天与地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飞踏在厚实的积雪上,脚下松软的触感也传来一种几乎脱离地面的错觉,逐渐白茫茫一片的混沌世界里,众人像是在云端的深处飞驰着。
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异常凝重的神色,他们越接近白色世界的尽头,他们的神色就会越紧绷起来,那种惊涛骇浪般翻滚,足以撕裂天地的恐怖魂力即使传到百里之外的厄尔达斯山脉中依旧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胆战心惊。
那种混杂在一起的究极魂力复合体中掺杂着狂暴、肆虐、绝望、贪婪和嗜血的气味,诅咒般的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突兀地闯进了一座幽深的黑暗峡谷中,周围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狂暴的飓风从漆黑如墨的天空中汹涌磅礴地压了下来,低沉的嘶吼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这种深渊般压抑而绝望的氛围就像是粘稠的黑色雾气,紧紧地包裹着每个人的心弦,即使是身在白雪苍茫的世界里,可众人的感觉依旧像身处漆黑一片的地狱,四周是不断向他们涌来的恶鬼怨灵,鬼哭狼嚎地尖锐啸声充斥在天地间。
“怎么会这样?尼普顿到底发生了什么?”艾莉娅娇艳欲滴的双瞳中写满了骇人的惊恐,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这股庞大而邪恶的魂力究竟是什么鬼东西的?”
“即使是在百里之外的山脉中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绝望中浴火重生的杀戮和嗜血,就,就像是......”安琪拉的面容里也是深沉的阴郁,她对魂力的捕捉和感应比任何人都来的更加敏锐和精准,这种骇人的恐怖魂力她自然也比任何都感受的更加清晰,更加地身临其境,那种痛苦、无奈、悲怆、绝望同时又愤怒、狂暴、贪婪、嗜血混杂在一起的巨大情绪几乎要在她小小的脑袋里炸裂开来一般,她即使没有刻意地去探知那股海浪般狂暴的魂力,但是那股魂力依旧准确而肆意地不断涌进她的脑海深处。
“就像是恶魔?!”雷恩上前一把扶住了面色痛苦的安琪拉,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那股魂力太过邪恶而强大,它忽然涌进我脑海里的时候就像是要撕裂我的大脑一样。”安琪拉浑身上下也猛地溢散出庞大的魂力来,硬生生地将这股不祥的魂力带给她的冲击压制了下去,她苍白的面容开始逐渐地红润起来,她对着雷恩微微一笑,“习惯了就好,我对魂力的感知比你们都要透彻,同时那种充满负面情绪的魂力对我的影响也远比你们的大,不过我自己能承受得住。”
最后方的亚门一个箭步紧急地冲到了安琪拉的身侧,他对着安琪拉另一侧的雷恩点了点头,同时伸出手扶住了安琪拉的另一条胳膊,对着雷恩说道,“我来吧!”雷恩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扶住安琪拉的手,亚门单手温柔同时也灵敏地将安琪拉举了起来,轻轻地放在自己宽大而厚实的肩膀上,粗大的手掌牢牢地托住安琪拉纤柔的身子,他的速度丝毫没有因为增加了重量而变地迟缓下来。
“谢谢你,亚门前辈!”安琪拉冲着亚门微笑道。
亚门没有回答安琪拉,也没有看向她,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逐渐变得黑沉沉起来的森林,神色变得越加凝重。
“已经到达山脉的边缘了。”
艾莉娅在一片漆黑无比的森林前急促地停下了脚步,她的身后是苍茫而混沌的白色世界,而她的面前却是漆黑而幽深的黑色世界。
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却毫无违和地共同存在于一座山脉中,清晰的分界线将它们彼此隔离开来,白色和黑色两个世界似乎相互不牵连,相互不干扰,再剧烈的风暴也不能将白色的碎雪吹拂到黑色的森林间去,同样再幽深的参天古木也无法逾越分界线生长到白色的世界中来,它们虽然彼此相邻,却遥远地像是隔开了一个世纪一般,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