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被带了进来,众人一看不认识,慕容剑仔细打量了半天,才说:“你们莫非是我的威弟和龙弟。”二人拥上前来,三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大哥你还好吧?”
慕容剑道:“还好,还好!母亲身体怎么样,慕容廆待你们又如何,没有难为你们吧!”
慕容威道:“大哥,你还说好呢,你看你才多大年纪啊!满脸皱纹,两鬓苍白,你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啊!”
慕容龙道:“大哥,母亲身体还很硬朗,只是常常想你和二哥,慕容廆很大度,一切生活用度照常供应,开始的时候不敢重用我们,这次三部围城缺人手,又命铁面王慕容皝负责全城防务,他就任命我俩做了千总,统领一队人马,这次来大营进贡,就派我们为使者前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大哥。”
众人一看见人家兄弟相见,我们在这掺和什么,都悄悄退去。宇文悉独官一见心中一乐,兄弟三人和慕容廆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分明是自己人,焉用我询问,他们一会儿就得和盘供出,他微笑着踱着方步走出大帐。
在宇文大营前发生的幕被高勾丽和段部的细作看得仔细,听得分明,并把热情接待使用的事详细途述了一遍。段部和高勾丽发觉上当了,这是崔毖使的一个阴谋,先把我们两部诓到这里,待得我们粮草告磬,锐气消磨待尽之时,宇文部和慕容部两家内外夹攻,我们就彻底地被消灭了。
犹豫了一个下午,想想二十多天来耗费,粮草已剩不多,是撤是留还是拿不定主意,到了酉牌时分宇文部快马送来请柬,请段部和高勾丽两部首领去赴晚宴,有要事相商。
这一下可把两个部落首领吓坏了,这酒恐怕无好酒,宴恐怕是无好宴,这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又有手下细作来报,大棘城内东门和南门吵声震天,尘土飞扬,好像有大队人马在集结。
综合上述表象,段眷六疾果断地做出决定,打点行囊连夜撤兵,高勾丽见段部要撤,他们更干脆,比他们跑得还快。
宇文悉独官和天公、地母、摩尼教教主等到半夜也不见两位部落首领来赴宴,他们大吃大喝一顿才散去。
天刚一亮,就有人来报告宇文悉独官说:“启禀大可汗,段部和高勾丽两部人马连夜撤走,未剩一兵一卒。”
宇文悉独官气得大骂:“竖子不足与谋,两个鼠目寸光的家伙,你们给我等着,待我灭了慕容部,我再吃掉你们两个首鼠两端的家伙。”
天公、地母和摩尼教主也气得不行,要赶上去行刺两位酋长。紫阳真人急忙阻挡:“我佩服几位的盖世神功,可是事有轻重缓急,你们刺死二位酋长,他们的部众一定会来找我们拼命,到时候我们三家一乱,慕容廆把我们各个击破,如今是先消灭慕容廆,再去刺杀二位酋长。”
宇文悉独官道:“真人说得对,事有轻重缓急,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坏了我们的千秋大业。没有他们两个部落,我宇文部就有部众二十余万,昨日里慕容威和慕容龙两位兄弟言之大棘城,实有六万军兵,慕容翰领青龙军守柳城,慕容仁领白虎军守辽东,城中只有两支朱雀玄武军是大漠雄鹰的精兵,还有附塞鲜卑的军队两万,辽东郡一万。那慕容皝铁面无私,慕容部和附塞鲜卑的将领不和,摩擦不断,士兵多有怨言,若是激起他们内乱,不日大棘城可破,慕容廆可擒。”
天公道:“诚如是,破慕容廆必矣,原来宇文可汗早就定下了妙计。”
宇文悉独官道:“不然,这些都是紫阳真人的妙计,他已授意慕容威、慕容龙两兄弟回大棘城策反,附塞鲜卑咱们里应外合,定能成功。”
紫阳道长脸色微红手捋胡须,得意洋洋。
慕容威和慕容龙带领送礼使者回到大棘城,把宇文悉独官和慕容剑、紫阳道长授意说的话任叙停了一遍,慕容皝亲自来迎接:“三伯、四叔此去不辱使命。这次出使,全仰仗你们两位老人家了,真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我慕容鲜卑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咱们要戮力同心,共同保护自己的家园,几日前我们和附塞鲜卑发生了一些摩擦,我恐怕他们会生异心,两位伯伯你们要和他们多亲近亲近,一来消除对我们的仇怨,二来你们要严密监视他们的动向,若有异动,咱们先下手把他们剪除,免生后患。”
慕容威和慕容龙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大喜,脸了却不露声色,慕容威道:“渡尽劫波兄弟在,相视一笑泯恩仇,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兄弟俩一定为慕容鲜卑看好家。”慕容皝满意地笑了。
附塞鲜卑的营地,李左车的大帐内,逢羡和封抽三人每个人手中握着一个羊腿正在大嚼,吃几口喝一杯酒,三人已喝得都有些醉了,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这慕容昭也太嚣张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样下去还有我们的活路吗?”李左车岔岔不平地说。逢羡道:“这些王子里就数慕容昭最不是东西,他连三王子也不放在眼里,你们说也怪,慕容皝和慕容昭势同水火,这次慕容皝却站到了他一边,他是否有意挑起我们对慕容昭的恨意。”
封抽道:“不管怎样说,咱们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鞭刑,我父真是瞎了眼,把我们这一家人托付给了慕容廆,其实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伪君子,这件事他竟然不闻不问,偏袒他的孩子们,真让我们心寒。”
李左车道:“再好的刀创药不如割口,即然已撕破了脸皮,以后他们会处处为难我们的。”
封抽一仰头一口把酒喝干,“咣”地一声把酒杯摔碎,站起来说道:“此处不留爷,必有留爷处,再要是苛待我们,反了他娘的,杀他一个痛快,去投奔段部、宇文部、高勾丽。”
逢羡道:“你等噤声,须知隔墙有耳,这要是让慕容家的人听到了,咱们焉有命在。”
李左车一拍桌案:“怕个鸟,我现在就想带兵杀他一气,出了我胸中这口闷气。”
逢羡道:“你休得胡言,就是要反,也要有个计较,想好自己的退路,你这是匹夫之勇。”
封抽道:“逢将军说的是,咱们也学着慕容廆这只老狐狸,想他一个计较,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咱们瞅准了一个机会,在背后偷偷地给他一家伙。”
“哼哼……谁?什么人在此偷听。”手中酒杯飞速地掷出,抽出随身宝剑冲出帐外,一剑抵在那人的胸口上。
那人笑道:“将军休得害怕,我是为解救你们而来。”这里逢羡和李左车也各亮出宝剑,纵出帐外。
逢羡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慕容家的两位老英雄啊!来快快进帐?”
帐外之人乃是慕容威和慕容龙,他俩随三人进到帐内,李左车抽出宝剑抵在两人的咽喉上,“两个将军,这是慕容家的嫡系,留他不得,杀了他祭刀,趁势反了他娘的。”
慕容威连忙摆手:“李将军,慢来,我虽姓慕容,但却和慕容廆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杀我父王,夺我父王位,弄得我家破人亡,我大哥长年流亡在外,我二哥也被他们杀死,这仇我能不报吗?我帮三位将军还来不及,怎会出卖你等。”
李左车看了看封抽:“这是真的吗?”
封抽道:“我也刚到慕容部,想必是瞎说八道,宰了省心。”说完作势就砍。
慕容龙一拨他的手腕,推开宝剑:“逢将军你是老臣,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快说说我所言是真是假。”
逢羡道:“两位将军快些住手,慕容老将军所言非虚,当年是慕容廆杀了他叔叔慕容耐夺得可汗大位。”
封抽道:“原来慕容廆竟然是弑叔篡位的贼子,表面上却装作假仁假义的正人君子。”
慕容威道:“正是这只老狐狸太会伪装,竟然骗过了所有的人,连东晋小朝庭也被他骗得一踏胡涂,都认为他是个忠君爱民的好可汗,只有段部、高勾丽和宇文部看清了他本来面目。”
李左车是个豪爽的人,拉着两人的手一起坐下,掰下两块肉来递了过去,又给他二人倒了一杯酒,“来,咱们共同来喝一杯。”
慕容龙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几杯酒下肚,脑袋一热就没有把门的了。“三位将军,我们哥俩实际上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我大哥、二哥流亡在外,结交朋友,连络各部势力,我哥俩在家卧薪尝胆,暗中却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待图东山再起。这次我们哥俩主动请缨出使宇文部,却暗中和我大哥慕容剑商定好计策,我们这次回来鼓动附塞鲜卑反叛慕容廆,里应外合,拿下大棘城,夺得慕容廆的领地我们平分。”
李左车大喜:“痛快,我们这就干,我去城中到处放火。然后杀将出去,开了城门迎接宇文大军进城。”
慕容威笑道:“李将军恁心急了,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商议停当,约个日子共同举事。”
逢羡道:“还是慕容威将军有心机,咱们从此之后就唯他马首是瞻,休得多言。”
慕容威道:“咱们再喝一杯同心酒,共同起一个誓言,永不相负。”五人共同饮了一杯酒,纷纷立下誓言。
慕容龙道:“你们要多加小心,现在慕容皝已有所察觉,已经命令我对你们严密监视,如今乖乖的,别露出马脚来,坏了我们的大事。”
五个人商议妥当,又喝了一阵子酒,慕容威和慕容龙心满意足地带着微笑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朔风呼呼地刮着,零星的小雪花盘旋着,好奇地东张西望,大棘城上守城的士兵抱着长戈、揣着手、缩着脖子,来回地跺着脚,城下扑过来八条黑影,几丈宽的护城河飞跃而过,到了城下,五个人身贴城墙,手刨脚蹬迅速地爬上城墙,这分明是上天梯的功夫,高大的城墙在他们的脚下如履平地,另外三人则展开了壁虎游墙功,也爬上城墙,看样子他们的武功也不逊色于前面的五个人。
八个人爬上城头,几掌就击毙了守城的侍卫,另外几个刚要跑,其中一人抖动五彩迷魂帕,迷倒几人。
这几个人就是天公、地母冯渊龙、摩尼教教主,还有四*王,他们今夜偷偷地潜进大棘城,意图刺杀慕容廆。
八人刚到城下,远处响起一只猫头鹰叫,冯渊龙撮起嘴应了一声,直向那声音扑去,到了近前一蒙面人一摆手,低头疾步如飞,后面八人齐追过去,到了王宫后院墙外,那蒙面人也不言语递给了冯渊龙一段锦帕,就消失了,八人围在一起擦亮了火折,对着锦帕商量了一阵,计议得当,冯渊龙刚要把锦帐揣入怀中,从墙上掉下一物,软软的跌在冯渊龙的手上,冯渊龙一愕,还没缓过神来,那物从他手中夺过锦帕跃上墙头,摩尼教南天王手中飞爪一甩,抓下来一把金色的猴毛,那猴儿负痛,怪叫而逃。
长脸驴盖天灵道:“不好!让那猴儿跑了,敌人就会有准备了,快些动手。“
八人翻身跃到墙内,一落地就向前奔去,刚走到宫殿中央,突然一声锣声响亮,四周围涌出无数的劲装武士,左手高擎火把,右手握着明晃晃的宝剑,把八人围在当中,慕容廆背负双手气定神闲,缓步而来,那俊朗的面容气宇轩昂,高大的身躯不怒而威,他头了的金步摇一晃一摇,刹是好看,身着黄色的锦袍显得是那样的庸荣华贵。站在他身后的是公孙伏龙、葛半农、陆花枝、诸葛仙游,四人更是威风八面。
慕容廆潇洒地一抱拳:“众位朋友寅夜造访,奕落瑰未曾远迎,望乞恕罪。可否进堂内叙话,允我奉茶一杯。”这分气渡、这份胸襟无不令人折服。
矮冬瓜蓼若花道:“你别惺惺作态了,我们今天来是取你狗命的,费话少说,快纳命来。”
公孙伏龙道:“你们是一齐上呢,还是来个单打独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