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原本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情就这样简简单单解决了,至于有人是否不甘,又有人是否心怀怨毒,杜子昂全然不在意,只是觉得这个轩主之位得来得有几分遗憾。他原本是想着让父亲~亲口承认他的身份,承认他的修为,再亲自将位置传给他,却没想到最后只能留下永远的遗憾,因为他的执念连最后一面都错过了。
夏之初拍了拍杜子昂的肩膀便飘然离去。如今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剩下的便要看这些孩子的自身造化了。他答应过大师兄,一定守护好封氏一族血脉,如今桓儿已经成为轩主,清儿也已经地仙小成,长明轩内部再难有什么人可能威胁到他们,而他需要做的事情便只有修炼和默默守护着他们。
杜子昂将众人扫视一遍,道:“如今二师叔重伤昏迷,赏罚长老的事务便先由二师叔做下亲传大弟子白谡暂代,一切等二师叔伤势痊愈再回归原样。至于教习长老……”
杜子昂将众人神情一一看过,最后把目光落在薛让身上,笑道:“薛师弟,辛苦你了。”
薛让一愣之下便马上明白过来,杜子昂这是在收买人心。分明他是带头反对杜子昂接任轩主的人,却被委以长老之职。杜子昂这是在明着告诉那些跟随在薛让身边的人,大师兄绝对不会公报私仇,让他们不需要提心吊胆地活着。
这边,白谡已经应声回礼,杜子昂见薛让迟迟没有动静,也不催促,只是含笑看着他。薛让踌躇了片刻,选择了回绝:“大师兄一片好意,师弟实在是无能胜任,不敢接受。官师弟如今已是半步地仙修为,师弟推荐官师弟。”
杜子昂轻笑一声,拾阶而下,缓步走到薛让身边,抬手拍了拍其肩膀,道:“二师弟啊……你这谦逊的性子当真要改一改了。我长明轩向来长幼有序,岂有师弟凌驾于师兄之前的?如今二师叔还在,否则你该当是赏罚长老的。如今让你暂居教习长老一职已是委屈,又岂能再让你对其他师弟卑躬屈膝?这样不是折损了师弟的寿元么?”
薛让在杜子昂一拍之下竟是半边身子无法动弹,这会儿终于相信杜子昂的修为不假,再听对方这一番话明摆着就是要挑拨他与官钰辰之间的关系,却又不知应该如何回绝,只能点头应了。
杜子昂满意地拍拍薛让肩膀,看向众人,道:“白谡、方猇亭与胡鸣沙留下来,其他人都散了吧!从今日起,省去晨昏定省,待二师叔伤势好转后再行早晚课。”
众人纷纷应了,转身散去,只有官钰辰在离去之时深深看了杜子昂一眼,杜子昂微笑以对。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白谡三人才来到杜子昂身边,唤道:“大师兄。”
杜子昂道:“子俊,我与小慧怀疑有人意图吞并魔门十二殿,如今父亲惨遭毒手,绮魂巅更是人迹全无,最主要的是,门内出现了火魔宫奸细!”
白谡双眼圆瞪,惊道:“火魔宫!可查出是谁?”
“没有。”杜子昂摇头,道:“你最近好生照顾二师叔,不要让人轻易接近二师叔身边。那人可以一掌将绮魂巅三名长老尽数毙命,修为定然深厚,我料想如果不是三师叔赶去及时,那人可能当场便会将二师叔一并杀害。我们不能排除二师叔昏迷之前见到过那名奸细的可能性,因此,你挑选几名可靠弟子,一定要护得二师叔周全。”
“是!”白谡回答得斩钉截铁。
杜子昂续道:“猇亭与鸣沙皆是我的人,以后之间也不必太过避讳,今日将你们留下也不过是免得你们误会了鸣沙的身份。”
白谡还好,只是略为意外,但是想到大师兄这么些年一直只身在外却对长明轩内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便也释然了。他原本便想着可能是师父经常给大师兄传信,现在看来,原来大师兄深谋远虑,从很早便将自己的人送入长明轩中,也难怪这些年来师父一直对方猇亭极为器重。
方猇亭却是大吃一惊,狠狠盯着胡鸣沙,只差没将眼前之人直接吃了。
他俩入门时间相差无几,加上修为也相差不大,也不知是何原因,平日里时常不对盘,加之胡鸣沙一直明着是跟官钰辰和乙玄一伙,方猇亭对他便一直没有任何好感,虽说四年前乙玄用胡鸣沙试药一事被揭露,让方猇亭对胡鸣沙多了几分同情,却丝毫不影响方猇亭瞧他不顺眼。
今日突然知道两人竟然都是在为大师兄办事,方猇亭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接受,只能指着胡鸣沙,瞠目结舌道:“你、你、你……”结果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胡鸣沙不以为意地笑笑,道:“平日里多有得罪,原也不过是不知方师弟是自己人,以后还望方师弟多多照拂。”
方猇亭本就是个宽厚之人,见胡鸣沙这么说了,当即愣愣道:“好说,好说……”
白谡瞧着两个师弟大眼瞪小眼的模样,忽而好奇了起来,问道:“大师兄,你是这么选中这俩师弟的?”
杜子昂轻笑道:“猇亭是个孤儿,我机缘巧合之下帮了他一把,他便一直跟着我了。”
“才不是!”听到杜子昂如此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方猇亭立马激动了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当时盗匪屠村,杀了我全家,是大师兄在盗匪手中将我救下,还因此受了重伤。他见我孤苦无依便将我带在身边,还传授我拳脚功夫,后来我听为大师兄瞧病的那个大夫说大师兄经脉俱损,今生只怕是再难重归仙途了,我旁敲侧击之下大师兄才告诉我只是为奸人所害,我那时便决定要帮大师兄报仇,因此缠着大师兄告诉我考入长明轩的办法,这才进来的。”
白谡张大嘴,目光在杜子昂和方猇亭之间来来回回,半晌才咽下一口唾沫,很是赞许地拍了拍方猇亭肩膀,赞许道:“你小子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错不错!但是!你竟然连我也一并瞒了!你不知道我是大师兄最好的兄弟么!怎么能连我都瞒着!”
方猇亭被白谡拍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叫疼,只是讪讪道:“是……是大师兄不让我说的。大师兄说……大师兄说……”
“说什么!”白谡瞪眼。
方猇亭忙道:“大师兄说,三师兄古道热肠,是个可以掏心掏肺的好兄弟,就是嘴上偶尔不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