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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蒲老头，蒲哥哥大概也从来没有见过蒲老头这么失态，轻声咦了一声，就到了我的旁边，看着老头说道：“怎么了？”
“这天玉……是我族之物……是我……”蒲老头断断续续的苦笑道：“怎么会？”
“……”听着蒲老头的乱七八糟的话，我无语的摇摇头道：“这天玉是我师父的随身之物，当然，在遇到我师父之前就已经有了这块玉了。”
我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这蒲老头却是瞪圆了眼睛，看着我道：“你且说，你这玉是从哪里得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刚才一直都淡漠的样子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我看他情绪有些激动，李晨却也上前一步，萤风则防备着那些长老。
“这个是我姥姥给我的……”我疑惑的看着这个老头，心里忽然有种想法，随着想法而来的却是记忆里模糊的那个场景……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姥姥病危，妈妈将我放在姥姥病房里玩，自己出去办手续，我跟姥姥说了会儿话，就在走廊里自己溜达，在路过那个病房的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这个人！
我猛地惊醒，看着眼前的蒲老头，虽然喊他蒲老头，可是看着外表也就是跟九叔差不多的样子，他的眼神忽地变得有些疑惑，似是在我脸上找寻什么，我看着他。透过那双墨黑矍铄的眼睛看到了那个病房里的男人握着姥姥的手。
两个人脸上似乎都有幸福的笑意，在这个男人一个闪身不见了以后，姥姥还对我笑笑将天玉从脖颈那里摘了下来，送给了我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
一直以来都将这样的记忆封存，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想想，那个时候出现的一定都是幻觉，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谁凭空消失，加上年龄幼小，很快也就淡忘了。
“你是她的外孙女？”蒲老头嗫嚅着问道。
我点点头，因为有了姥姥在中间。我对眼前的这个糊涂老头些微客气了点。
他的眼睛透着宁静与淡然。微微颤抖的身子也强制压下。起伏的情绪得到了缓解。我微微叹了口气……落前辈说的蒲老头的情史对象，居然就是我的姥姥。
周围的人有些唏嘘，看来这老头的事情大家都略微知道些，没有想到过了那么久。我居然会跟他的儿子蒲晓生有关联。
还好我的母亲跟妖界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然这样子不乱了套了……虽然现在也有点儿乱套……
这个老头又恢复了常态，只是那眼中的柔情却还没有四散开来，他是爱我姥姥的吧？不然不会在我姥姥垂垂老矣，满脸皱纹，完全看不出年轻的样子的时候去看她最后一眼，人界妖界也是殊途……
呵呵，现在轮到我了吗？
蒲哥哥震惊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老爹，静默了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眼里有那么一丁点难以觉察的疼痛。
蒲哥哥？看到我和蒲晓生的未来了？
“大长老，将此事调查清楚，按照家族规矩处置，神女亦无例外。”蒲老头甩手看了看二长老与五长老和五长老身后的神女蒲凌。
蒲凌瞪大眼睛，二长老甚至与大长老都面露惊色。
“老爷。神女可是要修复玄天古镜的……”大长老淡淡的说道，他是所有在座长老中最为淡定的一个，似乎是个天生就这般淡然的人，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惊讶和失措。这样的人，虽然慵懒淡然，可是去有着看透万物的睿智与镇定，所以蒲老头才让他去调查这件事的吧？
“玄天古镜的修复需要心神纯粹之人。”蒲老头淡淡的回道，便甩甩袖子要离开那个座位。
我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见阿生？”蒲老头扬眉问道。
“多谢。”我淡淡笑着，心里更加确定刚才他的行为全部都是故意的，没有丝毫站在我们这边或者二长老那边，倒是有点儿像是看戏，想想就不爽起来，果然我应该更犀利点批判他！可是一个在位多年的蒲家主，面对我对二长老的挑衅和含沙射影的话，居然也没有表现的过火。
那个时候，我可是一个连灵力气息隐藏起来的人，捏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绝对不会有谁有异议，虽然有蒲哥哥在旁。
我一直都很怀疑，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将蒲晓生困住了。这老头仿佛能读懂我的心思，在我还没有开始问的时候就自顾讲了起来：“阿生身体的黑洞在四散，不得已，才将他封印在寒潭之中。”
“你说什么？他怎么样？”我惊慌的顿住。
他看了我一眼，目含深意，嘴角微微有些翘起：“我蒲家家主传人如今就这么一个，虽然阿林也有资格，但是他心不在蒲家，你倒好，通吃！”
我的老脸一红，别过眼去。
“蒲家主，这玩笑开不得。”我郁闷道。
虽然知道他们俩的心意，可是不代表我就会将他们俩通吃啊！搞错没有？
“天涯殿莫要生气。我也是遇到你的姥姥以后才知道，跟一个人长相守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惜……”他顿了顿，我看向他，虽然对他这个人有些捉摸不透，可是有关我姥姥的事情却相当感兴趣。
姥姥很早就去世了，可是记忆中总有她哄我睡觉，喂我吃饭的影子。听妈妈说，我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姥姥。
“当年，我去人界查找妖兽踪迹，正好碰到一个妖兽准备吃人。就出手救了她，可是那个妖兽临死算计了我一把。那时候身心疲惫，你姥姥惊恐过后，还是将我带回了她住的地方。”
“那，后来呢？”我张大眼睛，生怕会漏掉一个情节。
“后来，情愫暗生，可是，我没有勇气像九重和溟焰那样，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战，只是单方面的将她放进心里，让她最好忘记我。”
“你们……只见过……”我犹豫地问道。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继续说道：“那段相处的时候是我最为开心和幸福的时候。因为她的陪伴，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也挺好的。就像是看到一个岸边的灯塔，暖人心，摄人魂。”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这样的姥姥我不曾知道，也不曾见过，她的心底竟然隐藏着这么深的感情。
“后来，我不得不离开人界，就将这天玉送给她，隔三差五的去看她，却再未露面。”
什么？
我的心轰然受到冲击，也就是说，只有初见和最后一次见面咯？
这样艰苦的爱……我不由得多看了蒲老头两眼。他苦涩的笑笑：“我总不能耽误她的人生吧？看着她嫁人生子变老，她在病床前见到我的时候还捂住脸……可是，她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全都在我的眼里。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爱她爱的无法自拔……那样会缩短她的寿命，会让妖兽攻击，甚至……会影响她的来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却还是放不下……哎……”他的眼里有点点泪花，我情绪有些不稳定。李晨轻轻点住我的头顶，一股温润柔和的气息注入，他也在看着我吗？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对蒲老头道：“你没有问她的想法吗？她或许一直在等你……”
蒲老头身形一顿，老泪纵横，掩面而泣，哭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多了一些东西，就会舍弃一些东西。
我的姥姥是悲哀的，因为她没有和最爱的人相守到老，可她又是幸福的，因为有一个人爱她爱到地老天荒。
九叔和溟焰虽然跟天界抗争，勇气可嘉，可惜，没有学会放弃，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后来想通，将力量撤去，可惜已经晚了。
最幸福的应该是落前辈吧……他找到婆婆，长相厮守，将婆婆带入一个小天地，可是两个人却执手千年，这样的幸福，唾手可得却又那么遥远。他们舍弃了妖界的生活。
他们三个的感情经历我都不想要。
蒲老头看到我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这样的痛哭，只是对曾经的爱情的祭奠，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可是，他为了姥姥的转世着想，又让我不得不肃然起敬。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欢愉影响姥姥生生世世的游荡。
九叔和溟焰的故事，落前辈和婆婆的故事，都只是前车之师，我要做的，难道真的只有如九叔所说，另开一片天地？从此自己占山为王？
心里有无尽的唏嘘，神思恍惚间，周围的温度有些寒凉。这寒凉跟在祖窑初遇忘川的时候差不多，倒也能忍受。虽然越是往里就越是寒凉，但是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前进速度。况且，这小儿科的寒凉跟记忆中的清山还相差一大截。
“蒲家主，这是快要到了吗？”我哈着气，看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老头。有些忍俊不禁。这老头还真的有些可爱了。
“就快到了，在前面的那个冒寒气的潭子中。”他伸手指了指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