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一千五百两!”.
梁氏聂氏不免又倒吸了口气,揪紧了手巾绢子。看起来琉璃今日不止是要发落这两个奴才,竟是要把齐氏也动一动了!当初余氏垮台也有这贪墨的原因在内,如今来看,齐氏原来也步了她后尘,趁着未分家,在死命地往里头捞银子了!
一时心里又气又恨,又无计可施,索性一屁股坐了回去,倒要陪着琉璃把这事闹个清楚!
琉璃瞪着王二麻子:“你们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谁知道这话是真是假?没有证据就是诬陷!月桂海棠,上棍棒!”
月桂海棠对于打人什么的最是有劲,琉璃才动口,她们已经操着棍子到了左右,毫不手软往王李二人腰背扑来。
李富贵吃了十来棍,当先忍不住了,哀求道:“姑娘饶命!我手里有证据!”
琉璃遂吩咐月桂住手,李富贵抖瑟着手从衣襟内摸出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来,颤抖着举给琉璃道:“每次我拿钱给三夫人,都是她房里的吴嬷嬷来接收的,我怕吴嬷嬷在中间抽水,便每次都让她在收条上摁了手印。这上头都是证据,请姑娘过目!”
月桂将小本子拿给琉璃,琉璃翻了翻,问王二麻子:“你的呢?”
王二麻子慌道:“奴才,奴才没有……”
“没有,就是诬告!给我往死里打!”
琉璃退回到椅上坐下,把剩下半杯茶给喝了。
月桂海棠对于藐视琉璃的王二麻子视作了眼中钉,出手打得够狠。不到片刻,王二麻子就已经扛不住晕了过去。
“把他们都关到柴房里,月桂海棠亲自守着。等老太爷回来,再来发落!”
琉璃看也不看地吩咐。
等厅里清了场。梁氏缓过神来,问琉璃道:“那齐氏这里怎么办?”
琉璃反问:“二婶想要怎么办?”
梁氏愣住,与聂氏对视了眼,.
齐氏贪墨银子固然有违家法,可是眼下这会子她挺着大肚子,又能把她怎么样?若真为了几千两银把她惊出个三长两短。那何朴松能跟她们拼了命!
梁氏齐氏走后,琉璃也回了倚寿园。估摸着梁氏到房里了,便让蕊儿把李富贵的小本子送过去:“让她好自为之。”
梁氏收到这小本子,再次怔住,她可万没想到琉璃竟会把这个交给她!眼下虽然拿齐氏无可奈何,可留着它却是将来对付齐氏再出来持家的一大利器!老太爷若在世,起码就可以凭着它拿到掌家大权,老太爷若不在,也能凭着它让三房少分许多家产!琉璃就算要嫁出去,拿着这个也可以是一个大把柄。她这么样给了自己,倒令她有些五味杂陈了,不由得也就回想起淑华曾经与她说过那些话来,无形对琉璃又添了几分敬意。
不过梁氏不知道的是,琉璃拿着这小本子其实是个烫手山芋。让李富贵交代出上头的人其实是因梁氏对于王二麻子那番反应引起的,她原以为是梁氏。因为痛恨梁氏故意地任凭王李二人在下面胡闹,让自己难堪,于是有意借此敲打敲打,哪料得竟然牵出了齐氏来。
何府里怎么样她是不想管了,可是浣华是三房的人,不管什么时候,要是她拿这个敲诈齐氏,齐氏凭着她们越来越亲近的关系,只怕会迁怒浣华也未定。再者,这中馈最终落到谁手里。她根本就不再关心了,留着这本子也是无用,倒不如给了梁氏,让她欠自己个人情。那陪房的人选还没定,她总还需要份助力才行。
老太爷夜里回来。琉璃就把王二麻子和李富贵提出来了,老太爷听闻经过自然大怒,当下下令让钱长胜家的将他们两家全部拉出去发卖,所有他们名下的田产房产全都没收,至于那些购买回来的丫头,愿意留在何府的就留了,不愿留的就又转卖给了别府。
庄子里缺了管事总是不行,琉璃正好就提出来让赖五一家去庄子里。虽然有些不合规制,但老太爷因想着这事着实令琉璃难堪了一回,也就允了她,翌日亲自让人去官府改了赖五一家的奴籍,正式归入琉璃名下。至此,琉璃终于开始拥有了自己的终身奴隶。
不过关于齐氏参与贪墨银子的事琉璃并未曾告诉老太爷,证据交给了梁氏,自然就由梁氏作主。即使接下来梁氏又继续往下贪,把整个何府全都贪光也不关她的事。
庄子里的事一定,时间就到了八月。
琉璃想趁着日子便利,着手张罗蕊儿与季小全的婚事。但是在这之前,得先把陪房人员先给定了。琉璃拟了张人选单子给梁氏,梁氏收到后怎么做的她不知道,只知翌日她与聂氏一道邀了苏姨娘去见老太爷,当场把给琉璃的陪房人名单子给了老太爷过目。
而后这事就定下来了,除了桔梗儿一家,孙嬷嬷一家,蕊儿与季小全算一家,月桂海棠两个房里人,另外还有两户家生子,应是老太爷与众人作过各种考虑后挑选出来的。不过琉璃懒得理会,不管她愿不愿意,也不可能这里头一个他们的人也没有,这些都可以过了门再慢慢清理。
庄子里和铺子里的人不算,除了赖五一家,铺子里的人都是现成的,只要不犯事,便用不着动。
苏姨娘竟然也留了个嫁妆铺子给琉璃,私下里一说起,竟然是红袖与贾福所在的那一间!而红袖听说自己要随铺子一道归琉璃,也很是欢喜,并让人捎了幅百子被给琉璃,当作是心意。
等老大爷把所有陪嫁下人的卖身契都与琉璃交接好了,也就到了九月。
蕊儿出嫁琉璃没怎么惊动府里,只让她往各房里相好的姐妹处递了个消息。季小全没有自己的房子,琉璃便在后街给他赁了一间,暂且住着,到过了祈府,也就住不上了。
日子定在九月初五,算起来,齐氏这个月也该要生产了。府里上下都开始关注这个事情,三房里丫鬟们也不敢擅动,有与蕊儿交好的,比如浣华身边的采芹,虽然不在正房里当差,却也是不敢在外逗留久了,当夜里吃了杯喜酒就赶了回来。
琉璃没曾亲去,到底不合规矩,便是提前在房里给她庆过了,也赏了头面绸缎。又放了蕊儿几日假,等她回来,便继续在琉璃跟前侍候着,而季小全则先去东郊庄子上教赖五种田。赖五虽笨,但有个冯春儿十分机灵,在旁照应着也不怕出大事。
蕊儿作为琉璃院里的管事媳妇儿,如今也要去庄子铺子里瞧瞧,便也不必再像从前一样,出个门还要偷偷摸摸的了。因为琉璃仍然在写字卖钱,如今煦阳先生的名声打开了,她就算想收手人家掌柜还不干了,直接把银子提高,字幅也答应她忙的时候可以一个月写两幅就成。
有了自己的人,做起事来总算是更顺手了。有时候季小全也能从外头带回些消息,从男人的角度来看,有些事又是不同的。
比如说庄子里盛传的关于祈允灏与段文蕙之间的事,在季小全看来,这就不打紧。因为作为男人来说,假如祈允灏真的对段文蕙有意,那肯定不会没有半点表示,不管他娶琉璃是什么原因,从维护琉璃这个未婚妻所做的事来看,他不像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所以,至少也会对有损于段文蕙闺誉的传言有点反应。一个男人若是对这样的流言没有任何反应,那就说明他应该是不在乎段文蕙的。
当然,这些话他不可能亲口对琉璃说,这是蕊儿告诉她的。琉璃听着笑了笑,算是接受了。
倚寿园这里每日里做着备嫁事宜,琉璃也没怎么关注别的房里动静。事实上,自打她伤好后,她就没怎么主动去关注这些了。这日蕊儿正在帮着她试喜服,聂氏忽然来了,神色略带慌张,进门就把绮罗支了下去。
琉璃看她这模样,想了想便也让蕊儿等退下去。
屋里再没了外人,聂氏这才说道:“你把吴嬷嬷按了手印的小本子给了你二婶?”
琉璃知道这事迟早她会知道,也没有很惊讶,拿了茶缓缓道:“四婶怎么知道的?”
“出大事了!”聂氏一拍大腿。琉璃盯着她,她跳起来道:“那王二麻子和李富贵被发卖出去之后,竟然又找到了另外几个庄子里的管事,几个人一起联名写了封状子,告到了老太爷那里去了!”
“状子?”琉璃眯起眼来,“告谁?”
“倒不是告你,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告你。告的是齐氏!”聂氏匆匆喝了口茶润喉,又道:“这事是因为东郊庄子里出了事,我也怕铺子里也跟着闹出事来,所以这两日就往下面走了走。铺子跟庄子里当管事的相互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些姻亲,庄子里有什么事铺子里总也有人知道的。这不我早上就听说了这么回子事,王二麻子觉得齐氏贪了他们银子却不出面保他们,所以一恼火,干脆捅到老太爷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