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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思危中午开了跑车出门,引擎的轰鸣声,像是久困的大鸟叫嚣着离开。品书网
管家找到余笑,说是门口有人称是她的爸爸。
余笑站在窗口看了一眼,“不认识。”
“那我们把他赶走了。”
保安赶走那个男人的时候,隔着大门都能听见他在骂骂咧咧。很难听,以余笑的父母为半径,问候了所有的亲戚。他怎么不想想,他把自己都给骂进去了。
是的,这么丢脸的男人,是她的爸爸。只不过是一个给了她生命的陌生人。
余笑没有半点感情。
谢思危效率很高,下午,律师就来找余笑。
一份协议,白纸黑字,足足写了二十页。
余笑只翻了几页,提笔就要签名字。
“余小姐,不好好看看吗?”律师提醒她,“谢少说了,你是小学毕业生,可能认识的字不多,让我尽全力帮你。”
律师先生说的时候带着笑,看样子应该是善意的提醒。只是谢思危肯定是在嘲讽她,一个小学毕业生也敢妄想嫁入豪门吧。
余笑摇头,签字,收笔,一气呵成。
律师眼中闪过惊艳,那行书笔记,行云流水,哪儿是小学文化水平能写出来的。
谢老爷子拍板说第二天就是个好日子,去把证给领了吧。
“好。我也等不及了。”谢思危冲余笑绽开一个诡异的笑。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一起去了民政局。
下车的时候,有个中年妇女在路边卖自己的传家宝,成色很好的玉镯。
余笑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她。有人一手扔出了一千,拿下了。
“看什么看?反正我不会给你买。那种货色最多卖个一万。”谢思危挑眉,“这人倒是运气好。稳赚不赔的生意。女的蠢死了。”
赚了便宜的男人喜滋滋得把玉镯揣兜里。
余笑忍不住对他说,“这种便宜不要占!赶紧捐给寺庙。”
“神经病!”男人白她一眼,肯定是嫉妒他的好运气,“我好不容易买来的,我要收藏。”
余笑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他要倒大霉了。”
谢思危骂她,“你这是什么心态?见不得别人好啊?”甩手就先进去了。
余笑正准备进去,忽然间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投到了自己身后。她下意识地转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两个人始终不说一句话,一起办完了证。谢思危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发小的妈妈突然间生病住院了。
谢思危二话不说就要赶过去,急匆匆赶到医院,才发现余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后面。
“你跟着我来干什么?”
一路上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安静的像是不存在。
“你自己回去。”
谢思危这会没有时间搭理她。
“我不认识路。”
余笑始终落后他几步,因为他人高腿长。
说话间,贺云已经迎了上来。
“情况怎么样了?”谢思危着急地问。
贺云脸色凝重,“说是要动手术。医生要小玥签字,她估计被吓傻了,只会哭。”
谢思危两道英气的眉毛拧在一起。
“思危哥哥。”
蓝玥一看到他,就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谢思危看她小脸满脸泪痕,心里难受。蓝玥妈妈人很好的,小时候他经常去她家蹭饭吃。她笑起来温柔,眼睛弯弯的,总是会耐心对他。
“别担心,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来。”
谢思危轻轻拍了拍蓝玥,然后推开她,开始打电话。
一切搞定之后,手术在二十分钟之后开始。
蓝玥破涕为笑,“思危哥哥,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又一次抱住谢思危。
谢思危本来想推开的,却在注意到余笑注视的目光时,回抱了一下蓝玥。
只要余笑敢说任何话,看他怎么拿协议说事!
余笑递上了一包纸,“擦擦鼻涕吧,都流到谢思危的衣袖上了。”
谢思危唰得一下弹开了蓝玥。
他紧张的看向自己的手臂,瞬间很不舒服。他有洁癖,挺严重的那种。
“思危哥哥……”蓝玥边擦边委屈得哭,“我没有……”
流鼻涕三个字好恶心哦,蓝玥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是谢思危怎么能嫌弃她呢?还那么用力得推她。
都怪这个女的。
蓝玥看向余笑,眼神不善,“你是谁啊?”
余笑不说话,看着谢思危。
“你自己没长嘴?”谢思危似笑非笑,眼神里含了威胁。
蓝玥心里好塞,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她好嫉妒。
谢思危虽然被外界传闻说的很难听。什么风流啊,私生活一团糟啊,乱搞男女关系之类的。其实是被有些人黑的。
“你不认识我。”余笑说。
蓝玥穷追不舍,“你介绍了我就认识了。”
余笑不想搭理,走到了一边。站在病房门口,不经意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形,目光定住。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余笑开口问。
医生正在替蓝玥的妈妈检查。蓝玥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等蓝玥妈妈被推送到手术室,所有人都等候着的时候,谢思危接到了谢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你和笑笑在一起吧?你可要好好照顾她。不然,仔细你的皮。”
真是够了。
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好吗?
谢思危放下电话,才发现余笑不见了。
“你在干什么?”
谢思危沿着原路走回去,在病房里面发现了余笑。她站在床头柜前,正对着墙角的一樽落地青花大花瓶发呆。
余笑回头看他,“为什么在这儿放这个?”
“为什么?为什么?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现在正在烦心的时候,谢思危语气不好,“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这种东西不适合放在这儿。”
余笑眉头皱起,“不,必须打碎它。”
“喂,小林,你上来,把余笑带回去。”
谢思危觉得余笑神神叨叨的,打电话找人来把她带走。
蓝玥走进来,见两人都站在大花瓶前,眼泪瞬间就上来了。
“这个是妈妈最喜欢的花瓶,说是我爸爸留下来的。自从我爸去世,我妈就时常擦拭它。现在住院了,也不愿意离开它。我妈说,看到它……就像看到我爸爸。”
“阿姨和叔叔的感情真好。”
谢思危感叹。
余笑却突然间冷笑了一声。
安静的病房里面,很突兀。
谢思危皱眉,瞪她。
这个女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你冷笑什么?是在质疑我爸妈的感情?你一个外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思危哥哥,她到底是谁啊!我不想见到她!”
蓝玥指责余笑。
“道歉。”
谢思危沉声命令。
“我没有说错。他在害她。”
余笑一脸倔强,纤瘦的背脊挺得笔直。
这个女人,翻了天了!
谢思危一把抓住她的手,走到电梯门口。恰好门开了,小林匆匆跑出来。
谢思危冷冰冰的,“以后再也不要跟着我,丢人现眼!我看你应该好好学一学各种礼仪了。”
“如果花瓶还放在那里,她妈妈会活不过今天晚上的。”
“够了!”
谢思危呵斥,“小林,马上送她回家。叮嘱管家,哪里都不准她去。”
余笑垂下眼,走进电梯。谢思危已经甩手走人,只留下一个他高大的背影。
手术要进行挺长一段时间。
中间谢思危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公司里有事找他。
他自己开车回公司,路上却遇到车祸堵车。车子限速慢行,经过车祸现场的时候,恰好看到被救出来的压在车下的人。
整个人有一大半都是血肉模糊的。
一个碧绿色的东西骨碌碌的从那个人身上掉下来。
好眼熟。
谢思危记性很好,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了。
今天早上被一个男人占便宜低价买走的玉镯。
脑海里面忽然间响起余笑说过的话。
“他要倒大霉了。”
这么巧?
她会预言?
谢思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怎么可能?
纯粹就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见不得谁好,看到比自己差的就补刀的恶毒女人。
手术结果出来,效果还不错。医生都说,只需要继续观察,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谢思危很高兴。
忽然间想起了余笑今天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他觉得应该给余笑打一个电话。
他就是想骂她几句,顺便给她一个教训。到时候还可以在老爷子面前说她今天做出来的丑事。
打过去,管家说余笑这会在睡觉。
“把她叫醒。”
等了好半天,余笑略显含糊的声音响起来,应该是被人叫醒的。
“蓝玥妈妈顺利完成手术了。现在在病房里面休息。一切都很好。她会跟我奶奶一样长寿!”
沉默了将近十秒钟,余笑说,“在那间有花瓶的病房里面吗?”
“是。”谢思危冷笑,“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小学老师没有教过你自然科学吗?”
“没有。”
“你老师也没有教过你礼仪吧?”
“没有。”
谢思危就知道是这样。他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居然要搞父母包办婚姻,不门当户对就算了,还要娶一个小学毕业生?
谢思危止不住的鄙视,“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对。我的数学也是体育老师教的。”
余笑的小学在那个乡下上的,一到四年级都在一个教室上课。只有一个班主任,既教语文数学,又教体育。
“余笑,你除了会顶嘴,你还会什么?”谢思危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一分钟,电话响起。
谢思危心说,余笑是不是知道要来道歉了?一看屏幕,却是蓝玥打过来的。
“思危哥哥……”蓝玥的声音里面带着哭腔。
谢思危心里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
才刚刚从死神里出来,现在情况却又突然间急转直下。
谢思危赶到的时候,老太太再一次被推进了急救室。
“医生说如果这一次熬不过去,可能就没有办法了。”贺云神情很沉重。
蓝玥已经哭晕过去了,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
角落里面放着那一樽青花落地花瓶,暗色的光打在瓶身上,映出幽幽的冷光。
谢思危走近它,手指轻触在上面,感觉冰凉。
余笑说过的那句话又在他的脑海里面回响。
谢思危很犹豫。
有两个声音在脑海里面争执。
一个人说:你信她的话?一个有心机的恶毒女人,站着一张纯真的脸而已!这一切都是巧合,巧合!
另外一个人说:可是她都说对了!一件事是巧合就算了,难道两件事都是巧合?
谢思危狭长的眼眸眯起,最终决定,她的话是不可能全部都成真的。
夜深人静。
卧室的门忽然间开了。
啪地一声,灯,亮起。
床上的余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蓝玥妈妈情况稳定了。”谢思危眼睛里布满血丝,可是表情愉悦。他唇角舒展,“你的话是错的。”
余笑打了一个呵欠,懒懒躺回去,
谢思危心情好,脚步轻盈得走了。
房间里面又恢复了刚才的幽暗。
余笑睁开眼,双眸凌厉,盯着墙角的黑暗处。
那儿,有一团雾沉沉的黑影。
“你居然还敢跟到这里来!”
余笑怒斥。
黑影越靠越近。
周身的空气都变凉,像是有细碎的雨滴如同雾水一样散播开。
夏日的夜晚,凉爽,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冷。
那一团黑影化身张牙舞爪的怪物,投射在墙面上,足足有两米高。
其实像这种东西,她不是没有见过。自从六年级那次,她摔下山崖,大难不死之后,眼睛就变了。她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眼看着那团黑屋要布满整个房间,一步步地要把余笑吞没。她不疾不徐地摸了一下右耳耳垂。
一道亮光,如同暗夜里的流星,以破竹之势,凶猛击穿了那团黑影。
黑影开始破裂,分裂成一块一块的,像是下雪一样,纷纷掉落在地上。最后,就像是全部都化掉了一样,再也找不到痕迹。
“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把我叫醒了好吗?”
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好讨厌。以后不要再自找麻烦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死要活都是别人的事。就是因为你多嘴,这个东西才会找上你。”
“你先别睡。我们谈一谈。”余笑下了床,第一时间是去把房门关紧。要是别人突然间冲进来,发现她是在和自己的右耳说话,估计会把她当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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